却说曹操日间使诈小胜了樊戈一阵,而且牺牲杨奉、韩暹这么一支和草寇实力相若的弱旅换取数千幽州精锐,他心里着实欢喜,万没料到当夜樊戈竟杀到自己身边来了!曹操身边的亲兵们仓促杀上围攻樊戈,却被樊戈一阵快枪扫倒了一大片,只因樊戈巧遇曹操,心中大喜过望,知道刺杀曹操的机会转瞬即逝,所以招招杀着,死命冲来,曹操的亲兵卫队虽然勇悍,但却无法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眼看曹操赤手空拳,惊慌失措,身边又没有大将,樊戈心中大喜:天助我也!可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浑之至的声音叫道:“贼将休伤吾主!”火光中但见一员大将上身**,手舞一双铁戟杀出救主,正是“恶来”典韦!
原来半夜之间典韦听闻有敌来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提起兵器就来保护曹操。樊戈一见典韦便知道事情要糟,看来今夜想除掉曹操是不可能的,不过突击的目的已经达到,樊戈也不耽搁,和典韦拆了两招后引兵便退。此时曹军已开始从遭遇突击的震惊中清醒,纷纷各举刀枪拦截敌人,樊戈一马当先,连杀数将,引军突围而走。
众将想追击,曹操却制止住,他一面令人救火,一面着人保护粮草,因为他知道樊戈这样的人做事不会没有后着,追之不利。闹了一个晚上,翌日曹操令人一盘点,竟损伤了数千军士,而且被樊戈烧了一个马厩,烧死烧伤了几百匹战马,让本来骑兵就比幽州少的曹军雪上加霜。曹操大怒,痛责了当夜负责巡哨的徐晃,并斩杀了几员副将示众以警醒全军,却重赏了典韦。经此一日一夜两度交手,曹操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再也不敢对樊戈有半点轻视,吩咐各处严加巡逻,并一再改变对敌的策略。
至于幽州军,樊戈亲自出阵雪了日间的一败之耻,自是大出了一鼓冤气。不过痛快归痛快,对于曹操他还是不敢轻视的,曹操实在是个狡诈而冷静的对手,端的机变百出,樊戈令众将仔细做好防务工作,并派重兵押运粮草,严防曹军抢粮。要知道历史上官渡之战,曹操就是胜在“绝粮”这一计上,樊戈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在自己身上。
在这之后,樊戈与曹操又数度交手,樊戈做事滴水不漏,曹操用计却无孔不入,两人互相攻防,尔谀我诈,转眼斗了数月,各有胜负。期间樊戈曾试探性地进攻七次,都被曹操击退,而曹操进行了四次劫粮,却也都被樊戈洞察在先,只得无功而回。
这时候樊戈却听闻陈京龙那一方战事微有些不如意,只因那边的曹军主将夏侯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郭嘉,他计无遗算,一再洞悉陈京龙等人的作战计划,给予打击,连败幽州军数阵。幽州军士气受挫,不得不由一开始的主动进攻转入暂时的战略防御状态。
樊戈心中微乱,便聚集文武众人商议对策。田丰道:“某料张绣一军在宛城蓄势已久,将军可修书一封,约其出兵佯攻洛阳,以分曹军兵势。”樊戈从其计,立即修书一封,暗地叫人请来潘坚,让他亲自走一趟,而且另外备下一份厚礼,用于结交贾诩。虽然樊戈本不屑用这些手段,而且也相信张绣和贾诩会看明白情势,权衡利弊后,最终会支持幽州军,但现在要对付曹操,樊戈不能让任何地方出现意外。潘坚听了樊戈的交代,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即出发。
潘坚去后,樊戈一方面处处提防曹操,一方面不断派人打听陈京龙方面的战况。探子回报,日前陈京龙打了一个漂亮的围击战。夏侯渊不听郭嘉之劝而强自进兵,着了幽州军埋伏,大败一场,更被文丑射了一箭,身受重伤,如今曹军军机要务尽归郭嘉掌管。樊戈接报后一喜一忧,重创了敌方主将固然是好事,但是如今防务完全落在郭嘉手里,只怕陈京龙一路将更加举步唯艰,看来要突破曹军的防线还是要看自己的了。不过曹操这一关又如何好过?樊戈苦思良久,还是一筹莫展。这时候,潘坚终于回来了!
樊戈与众将一见潘坚,都微觉意外,因为潘坚眼睛通红,面容憔悴,似乎好久没有睡好了。樊戈不觉道:“辛苦你了。”廖画和舒华一个让人端椅子,一个着人斟水,招呼潘坚坐下。潘坚却嗯嗯啊啊了几声,显得有些不自然。众人察言观色,只觉得潘坚似乎几次欲言又止,廖画首先问道:“如何?张绣答应出兵么?”
潘坚点头,道:“答应了。他倒很爽快,答应即刻准备出兵。”
众人一听,都放心下来,樊戈笑着大力拍了拍潘坚的肩膀叫道:“我就知道你一出马肯定成事!”说罢哈哈大笑。
潘坚看着樊戈,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更加浓烈,最后咬了咬嘴唇,轻声叫了声:“樊戈!”
樊戈正高兴间,忽然听潘坚在叫自己,不觉一愣,道:“怎么了?”
潘坚低下头,不敢看着樊戈的眼睛,只低声道:“我归来之时,见曹军分为小队,四下到村庄收集粮食,甚至有的还抢掠百姓,我怕多有麻烦,所以不得不改道而行。”
众人见他这个样子,说话犹豫不决,完全没有平时的幽默和果断,不禁都奇怪了。舒华首先问道:“这么做没有不妥啊,怎地吞吞吐吐?”
潘坚道:“我在躲避曹军的时候,却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樊戈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遇到的却是何人?怎不干脆说来?”潘坚抬起头,望着樊戈,道:“我……我遇到了貂蝉!”
“你……你说什么?”众人一惊,樊戈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说到这里他声音也变了,双手用力握着潘坚的肩膀,问道。潘坚吃痛,但他早知道樊戈会如此,忍痛道:“我遇到了貂蝉!她……她居然也在离官渡不远的一条叫‘连屏山’的村子里!”
“啊?她在那里?她……她怎么会在那里?”樊戈呆了,脸色登时煞白,放开潘坚,一个踉跄几乎跌倒,一旁的舒华、赵云等人急忙搀扶着他,廖画手快,从一旁抽来一张椅子给他坐,樊戈颓然坐下。连屏山?那里离官渡的曹军只有区区数十里,而且附近就有曹军的城池,貂蝉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一听到妻子身在险地,樊戈平时的冷静一刹那完全消失了,他忽然起身对潘坚吼道:“你明知道那里危险,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潘坚嗫嚅道:“我不能带她回来的,因为……因为她已经大肚子了!快要生了,根本走不了啊!而且当时曹军大队人马就要到来,我不得不走。她现在在一对农家老夫妻那安身,就是怕你分心,所以一再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她在那。”
樊戈猛地一跺脚,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叫道:“来人!备马!”快步望外就走。众人大惊,田丰荀攸同时叫道:“将军使不得!”赵云也叫道:“兄长三思!”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猛然出现在樊戈身前,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樊戈吼道:“让开!廖画!”
廖画却没有让开,反而也脸带怒色,道:“你想望哪里去?”
樊戈气急败坏地道:“何必多问?我当然要亲自去连屏山!我不能放着老婆孩子不管!”
廖画大声道:“你有老婆孩子,这里的十余万将士便没有家人么?你凭什么丢下三军将士的性命一个人去送死?”樊戈语塞,只恼怒地道:“让开!”说罢用力望廖画推去,廖画被推得退了两步,怒道:“连屏山一带是曹军驻地,我不会让你送死!你身为三军之主,若再不冷静下来,我就打醒你!”
舒华也拉着樊戈的肩膀,缓缓摇了摇头,道:“别去。”
樊戈死死盯着廖画的脸,又看着舒华,面对铮友的直言劝阻,好一阵子他终于冷静了些,退回帐中。赵云和舒华把他扶着坐好。
樊戈喃喃道:“是啊!我不能走!不能走的!”他似乎忽然老了几年一般,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神采。作为一个男人,他在妻子最需要自己在身边的时候,却不能守着她,而留她在一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地方,而且放着自己将出生的孩子不顾,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但作为一个统帅,手下掌管着十余万兵将的生死存亡,若自己轻身犯险,万一有个好歹,军中无主,如何抵挡曹军?自己的妻子孩子是命,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么?潘坚说过那一带已经有曹军大量往来,即使自己派人去接貂蝉,也难以成功,况且她现在的情况也经不起车马颠簸,如此一来,自己到底该如何?
在这一刻,个人情感和大局轻重在樊戈心中来回交煎,当真是天人交战。众人一起望着樊戈,没有人敢说什么,也都无计可施。好久之后,樊戈才对众人无力地摆了摆手,道:“诸位且宽心,吾不能以私仇而废公事,曹军一日不退,某一日不离军中。诸位且回去歇息吧!”
众人只得忧心忡忡地散去,舒华与廖画怕樊戈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便守在帐外不远的地方,预防万一,他们见樊戈帐内灯火一直不灭,显然在思考对策。廖画忍不住问舒华道:“你认为樊戈会怎么做?”
舒华耸了耸肩,道:“没有办法!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时间很难冷静下来,不过他既然说了不会走,那就不会去找貂蝉了,至少现在不会。”廖画点头道:“真够头痛的呢。若是换了有的人,或许能狠心丢下妻子不管,但樊戈却不是这样的人啊!”舒华点头道:“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痛苦,如果他现在是一个小兵就好了,那至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廖画赞同地点头,叹气道:“别看我刚才拼命拦住他,但若这事情换了是我,我只怕会和他一样,你呢?你会怎么样?”
舒华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廖画低声骂道:“狡猾的狐狸!嗯?许攸来做什么?”说着望舒华身后望去,舒华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人望樊戈营帐而来,正是许攸。舒华撇了撇嘴道:“他来准没好事!”
原来许攸自持当日献城之功,而且本身人比较骄横,常常自满不已,目中无人,言语中得罪了不少将士与同僚。陈京龙知道他犯了众怒,但毕竟有功,而且是个人才,便让他掌管樊戈的一路军的粮草要务。可惜许攸没有明白陈京龙的一片爱护之心,反怪他不重用自己,让田丰、沮授等人身居要职,却给自己一个芝麻大的官,于是多有怨言。只是樊戈也有心成全陈京龙爱才之意,所以一直没有怪责他罢了。
此刻见他似乎得意地望樊戈营帐来,舒华与廖画上前拦下了他,舒华问道:“不知许先生来寻樊将军有什么要事?”许攸斜着眼睛扫了舒华一眼,道:“某见方才众人从樊将军帐中出来,皆是一筹莫展,想来将军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因此前来商议。”
舒华瞧着许攸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就不爽,心道:人家田丰荀攸比你能耐多了,也没有你那么嚣张。不过舒华涵养甚好,微笑道:“先生真热忱之人,然则樊将军身子不适,正在帐中歇息,有何要事还请明日再议,先生请回吧。”
许攸哼了一声,故意对着樊戈的营帐大声道:“将军方才还曾与他人谋事,何以转眼便身子不适?莫不是对曹军无计,因此羞见我么?呵呵,呵呵呵……”
舒华与廖画见许攸无礼而傲慢,同时怒气上涌。这时候樊戈却忽然由内而出,神色淡然道:“许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许攸讪笑道:“见教可不敢当,某却有一计可以破曹!”
正是:忧心将军正心疑,黄口儒生来献计!
不知许攸献的什么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