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问：“卞总，听你们业内的朋友讲，做房地产开发的必须要绑定当地一位有权势的高官，否则就做不了这一行，是这样吗？”

卞佘龙的回答模棱两可十分谨慎：“也不一定都是这样，各地的情况有区别。”

卢明又问：“网上盛传，说房地产开发商赚的利润有四成都用来养了贪官，卞总对此有何看法？”

卞佘龙笑了笑道：“人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和依据，我也不能说人家都是在胡说八道。”

卢明抓住卞佘龙的话茬追问道：“那具体到卞总来说用于养贪官的利润是几成呢？”

卞佘龙敷衍道：“无论是一个人也好，一个单位也罢，交往应酬总是少不了的，比如你今天请我吃饭也是一种应酬么！你问我的利润有几成养了贪官，我无可奉告。这话不是那么随便能说的，不然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能在中原市立足？至于你问我一年交往应酬的开支多大，我没有统计过，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卢明道：“卞总太认真了，我们这不是喝酒闲聊吗？没有那么严重，卞总不要太紧张了！我想，卞总是中原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上面罩着你的一定是周泽远副市长喽？”

卞佘龙回答道：“周泽远副市长对我的确挺支持挺关照的。”

卢明又问道：“据我所知周副市长在外面的口碑可不是很好呀，可能卞总在他那里没少打点吧？”

卞佘龙警觉地反问道：“你怎么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我看你不像是个生意人，倒是像个搞纪检监察或者是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局的人！”

卢明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得不多说几句了。我们那里的风气很糟，我们做生意的处境很艰难呢！不瞒您说，每年辛辛苦苦东奔西忙赚那点钱到头来自己落不了几个。除了像工商、税务、城建、城管、环保等政府部门要逐一打点外，还要给主管这些部门的市政府领导送钱，这可不是个小数呀，几十万上百万，我一年赚的钱差不多半数打了水漂。如果你们这里风气较好，跟我们那里不一样的话，我就考虑把我的公司总部迁移到中原市来，卞总觉得如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卢明这么说，卞佘龙才道出实话：“可别迁移！告诉你吧，自古以来就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中原市也比你们那里好不到哪去！”接下来卞佘龙压低了声音在卢明耳朵边道：“不瞒你说，我每年也要给市长打点几百万元呢！”

听到这里，卢明赶紧追问：“真有这事？是周市长吗？”

卞佘龙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可不，不是他还能有谁呀？中原市政府的事只有他说了算，其他副市长说了的，他可以否决。他才有最后的拍板权。”

卢明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呀，那我还真不能考虑把公司总部往中原市迁移了。”

卢明返回省委纪检委后拿出卞佘龙的录音向省委纪检委作了汇报，为稳妥慎重起见，省委纪检委决定正面传唤卞佘龙一次，就他说的向周泽远行贿的事情进行当面核实。两天后，卞佘龙接到了以个协代表的身份到省工商局参加有关会议的通知。限定5月12日到省富丽华酒店报到。

卞佘龙接到电话通知，十分高兴，自以为又是他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5月12日吃过早餐就驾车往省城赶，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两个半小时，于上午十一点二十分赶到了富丽华酒店，被安排在指定的102客房里。十五分钟后，包括卢明在内的省委纪检委和省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的四名工作人员赶到了富丽华酒店102客房，马上就地对卞佘龙进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