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不爱也难
作者:董雪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32

1

欧洁羽向来是个理性的女人,见到汪家梅那一刻的花容失色,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一直在不断撩拨她忍耐底线的坏小子,其实是怀有爱慕情愫的。也难怪她对他有意无意间地肢体触犯,总不能从内心产生反感。

或许是因长相出众,以往欧洁羽在求学、工作经历中,偶尔也会碰到“剃头挑子一头热”暗恋她的异性,抓住和她独处的难得时机,不很显山漏水地肢体触犯,类似性骚扰的小动作。每当此时,欧洁羽总会还一嫌恶的目光。这种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往往会令那些心存侥幸男士的非分之想,瞬间灰飞烟灭。

可现如今汪熙容似乎是个极大的例外。欧洁羽心底不止一次仔细回忆过,当遭受这小子对她有意无意间地肢体触犯,她的态度却总多少表现地有些暧昧,甚而多数情况下还能保持缄默。说心里话,有时那一刻她心底还会生出些痒痒地,令人欢愉的奇妙感觉。

近来,每每深夜欧洁羽难以入眠时,总忍不住回味和汪熙容那次**的热吻。在那个夜晚,裹在蚕丝被里的欧洁羽做了平生以来第一个多少带点淫意的春梦。

欧洁羽今年28岁。尽管读研时她也和曾交往的男友,有过激情热吻地体验。甚而在即将毕业那年夏天,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她还和男友有过一次触及身体私密处的“亲热”。可事情发展到最后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令她始料不及。当晚,男友态度坚决提出与她分手,结束长达一年半的恋爱。

那天,恰巧是欧洁羽25岁生日。男友在他的博士生楼单身宿舍为她庆祝生日。

两人推杯换盏、卿卿我我直到午夜。博士男友趁欧洁羽上卫生间之际,偷偷在她喝地红酒中添加了少许白酒。狂饮两大杯后,已晕乎乎不知所云的欧洁羽,对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令她十分敬慕的男友诉说近来心中苦闷。

醉酒的欧洁羽,起初猛烈抨击“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谬论。尔后又历数了德才兼备的优秀女子,在事业拼搏道路上的种种艰难不易。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自身。欧洁羽埋怨世风日下,说现今呀,实在承受不了,到这把年纪还白纸一张,常被那些个年轻80后小超女们讥讽,嘲笑她为“处女极品”的残酷现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成想欧洁羽这位30岁的男友误认为她是在向他频发,促其恋爱关系向纵深处发展的讯息。瞬间,男友来了个单膝跪地,祈求已有些昏昏欲睡的欧洁羽将初夜赐予他。男友深情款款,说今夜他定认真履行令其从“女孩”到“女人”蜕变的神圣使命。让她从此脱离处女行列,永不再被人耻笑。

“嗯……唔……呀。”欧洁羽醉眼迷蒙,此刻头脑已混沌到根本不知所云!男友却已浑身哆嗦,激动地连鞋袜都脱了个精光。直到昏黄灯影下,抬头猛然瞥见男友白花花身躯正中,直立枚散发腥臭气味的“炮弹”时,欧洁羽顿时吓得尖声惊叫:“救命,救命!”她无法想象,原本男友那东西是这般奇丑无比,龌龊难堪。

该男友是位在学业上一路厮杀,打拼出来的医学博士。因出身乡野,对个人卫生清洁素不大讲究。此刻,当男友紧抱着大呼小叫、惊恐万状的欧洁羽不肯放手,口中还一个劲地解释:“宝贝,我来不及洗呀。没事……没事的宝贝。你们女人那里天生有杀灭细菌的功能哩。”欧洁羽呼叫着,拼死抵抗。末了,男友只得放手,垂头丧气穿衣服。

欧洁羽随即跑到门旁水池边,大呕特吐,长时间不止。等欧洁羽吐完,男友替她拉开房门说:“我就那么令你恶心嘛?!祝愿你将来找到一个玉洁冰清的男人。”

走出男友的房间,欧洁羽听到身后一声很响的摔门声。紧接着,又听得男友在房间高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假正经!”

2

6688110是“金鸣都市报”的新闻报料热线电话。这周轮到汪熙容值班守热线。他将热线呼叫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周六一大早,他接到第一个热线报料时。正在“馨香园”餐厅和母亲、汪家梅一起吃早餐。汪熙容放下碗筷,坐餐桌旁,一边认真听电话,一边随手记下报料人的联络方式。

报料是白沙县城东风路居民白先生打来的。据白先生反映:在白沙蛟桥镇东风路交叉口,有家名叫“威力美媚”的影宫。

日前,该影宫进驻了个草台班子歌舞团。歌舞团演员在“粗口碟”音乐伴奏下,着“三点式”泳装,舞蹈过程中,故意暴露身体私密部位做性挑逗动作,举止下流不堪。白先生还称,这家影宫平时放些武打影片。一般在中午和深夜会有这种下流的脱衣舞表演,吸引不良观众前去观看。

近来,更为严重地是这家影宫竟允许周边中学一些青少年入场观看表演,影响极坏。最令白先生叫苦不迭地,是他15岁的儿子,最近为了去这家影看表演宫,已发展到逃学要和他小女友私奔……。

听了汪熙容的线索汇报,黄家驹立刻向欧洁羽汇报:汪熙容准备对此事做新闻曝光的采访计划。黄家驹用电话向汪熙容传达了欧洁羽对此事的指导意见:“像这样的草台班子,不但损害白沙县形象,更有损整个金沙正在开展的精神文明建设。情况查实,报社准备强力曝光,配合文化稽查部门严厉查处。”黄家驹还督促汪熙容尽快赶往白沙县采访,以免延误报道时机。

“别克”开出车库,刚拐上绿树成荫的水泥道,被梅静尧的“宝马”拦住去路:“容哥,你已经连着两个周末都不在家过了,怎么这会儿,又要出去?”隔车窗,梅静尧不满地对儿子说。

“啊,有个紧急采访任务。我必须马上过去。”

“哎呀,儿子,你还要不要命了,这样干下去,累垮了身体可怎么好。”

“妈,没事的。我已经向领导汇报了采访计划,是领导安排下来的任务,不去怎么行。”

“什么领导!难道,报社就你一个记者。没你,你们那破报就停刊不办了不成。妈不指望你出生入死去挣那两个钱回来。不行你辞职算了,来妈公司给自家干,省得妈看你写那些个惊险的报道,替你揪心。”

“妈,你不懂,我不为钱。这是我的工作,我喜欢做地事。”

“说什么大话。我看你是成心躲着家梅。好不容易,她今天轮休回来和你一起过周末。你总给人家冷脸子看,你这是……”

“妈,我真有事呢,没空和您?嗦。”此时汪熙容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电话是黄家驹打来的。电话里黄家驹声音洪亮:“对了,小汪。欧助理还吩咐,一定做好前期采访隐蔽工作,以免过早打草惊蛇。注意防范影宫里的保安“打手”。另外,欧助理还问,要不要再派个记者配合你工作?”

“不需要,不需要。黄主任您还不知道咱,我喜欢孤身入虎穴。这样采访才够带劲!”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拼命三郎的主儿。好样的!随时和报社保持联系。情况核实后尽快报警。”

汪熙容挂了电话,立马转动方向盘让别克车绕到宝马车前头去了。

梅静尧下车转身对宝马车驾驶座上的李树森说:“树森,你开车去送送我儿子。让他采访完马上回来,就呆在家里写稿子,陪着家梅,不许再出去。我这儿子呀就是一根筋!放着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不做,非要干什么小记者,真是气死人。”

“好的,梅董事长。”李树森很恭敬。

梅静尧上前连拉带拽把儿子推上宝马车。汪家梅走来,站在梅静尧身旁,两个女人目送着宝马开出自家别墅大门。

“馨香园”门岗的私家保镖涂小龙跑来,将汪熙容的别克开回车库。

梅静尧牵着汪家梅的手来到小花园。花滕下的白色藤条茶几上,摆着精致的青花瓷茶具。汪家梅给梅静尧沏了杯“碧螺春”后。站到梅静尧身后开始给她掐肩捏颈轻轻按摩……。

门岗的涂小龙,远远看着汪家梅对梅夫人的恭顺模样,心中有些狐疑。怎么从汪家梅身上一丁点也看不出,这大园子少***气势。就说眼下这等事情招呼保健医生来做就是了。总是汪家梅亲自动手,弄得主子不像主子,反倒有点像是这大园子里的婢女。

花藤下,梅静尧边品着茶,边连声夸赞汪家梅的茶艺较以往大有长进。

“是么?容哥也这么说来着。”汪家梅柔声细语。梅静尧呷了口茶:“家梅呀,妈昨天在电视上,看到‘金沙女子礼仪学校’有开茶艺、家庭按摩学习班的课程。妈自作主张,让涂小龙去给你报了名。你不会生气吧?我替你交了二千块钱的学费呢。你可要好好学。”

汪家梅低眉顺眼说了句:“妈,可我还要上班呢,可能时间上……。”

梅静尧将手里的小茶碗放下:“你那工作呀,我看,就别再干了。整天伺候那些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还不如呆家里,多花点心思在容哥身上。照顾好他,你就算帮了妈大忙了。妈妈又不是养不起你。你看妈这么忙,家里也总得有个料理家事的人。再说,容哥从小让你照顾惯了,离不了你。你没看他工作以后,整个人都瘦脱形了。你就不心疼?你在家里呆着,也能多给他做点好吃的,多给他补养补养。”说到此处,梅静尧重又端起小茶碗:“家梅呀,你也别怪妈嘴碎。妈妈了解容哥。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成了容哥的人,他自然会对你负责任。他会娶你的。这事,看来还得你主动些,晚了,你可别后悔。家梅,妈问你,你和容哥有过那回事儿了吗?”

汪家梅的脸一直红到了脖颈处:“……”

看到汪家梅涨红了脸。梅静尧自认为家梅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上来拉着家梅手说:“好孩子,家梅就是听妈的话。这样好了,妈妈放心了。容哥再不会老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如今,外面的女人没几个干净的。不能老由着容哥的性子,任他胡来。要是染了病,那可怎么得了。不过,家梅,你也别老由着他的性儿。男人嘛,总是馋那事,容哥他年轻,正是馋女人,贪那事的时候。你记住,一星期给他一次就够。多了,会亏空他的身体。我可还指望你们俩给我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呢。”

汪家梅低着头,一直恭敬地垂首立梅静尧身边听她讲话。梅静尧误以为汪家梅是害羞不便回她的话。回身又拉了汪家梅的另一只手:“坐呀,坐呀。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坐?跟妈妈还客气呢。家梅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比容哥懂事听话。哎,你说容哥他,好像永远要跟妈记仇似的。你说说,哎,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拼了命地干,不都是为了他吗。你看他,怎么就不领情呢,都那么大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一天也不让我省心……”

3

到达白沙蛟桥镇已经中午12点20分。汪熙容去“威力美媚”影宫暗访。“宝马”停在白沙大酒店门前的泊车场。

临街的咖啡厅,李树森吃西式快餐的间隙,不时接听手机,处理着一些梅氏房地产公司的应急业务。

街口,远远地离影宫还有一段距离,报料的白先生告诉汪熙容,在这家影宫里做事的保安,多数是附近的地痞流氓,很不好招惹。汪熙容看出白先生是怕日后遭报复,就让他先离开,等稿子后见报后,再和他联络。

汪熙容独自来到影宫门边,“热舞劲歌”四个猩红大字甚是抢眼。他上前故意观看那几张油彩招贴画。画面上有几个身着泳装,衣着暴露的年轻男女搔首弄姿。

正值中午,路上行人不多。汪熙容见影宫门口有两、三个发型怪异、色彩斑斓的男女小年青不时上前,拉住路人对他们窃窃私语,招揽生意。一坐在影宫门边藤椅,戴墨镜抽烟的年轻女人,很有几分老板架势。女人身穿米黄色低领兔毛衫,宽松黑金丝绒长裙,身段窈窕性感。据方才白先生指点,这女人应该就是这家影宫的经理吴华美。听白先生讲,两年前这吴华美曾在白沙谷峰经营过一个大场面的山庄宾馆“红楼园”。后来,像也是因涉“黄”“翻船”进了局子,半年前,她刚解除劳动教养。

三个月前,吴华美承包了这家影宫。据传这娘儿们年岁不大,却是有名的泼辣货。她原是白沙县谷峰镇副镇长马富友的情妇。后来,听说因不守妇道,把马副镇长一个刚满十七、小名“马三”的叔伯侄儿给勾引上了床。让那马副镇长给休了。这泼货撒泼打滚,从马富友手中分得大笔钱财后,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女富豪。

正当汪熙容站招贴画旁踯躅不前时,一黄毛一只耳朵上,缀枚闪亮大耳环的娘娘腔男子,凑上前。那半男不女的家伙将票硬塞到汪熙容的牛仔裤口袋,嘴巴贴他耳边说:“哥哥,进去开开眼。看画上的女人,不解馋,看真人表演才够劲哩!一张票才20元,保你进去就不想出来。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坐会儿,玩玩。”

汪熙容掏出张五十元的钞票拍到黄毛脸上,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

汪熙容一脚刚要踏进影宫门,门边的吴华美瞥见他,愣了下神:“这兄弟,怎么?阿姐看着有点面熟啊?”

真是冤家路窄,汪熙容料定,这身段窈窕,细眉红唇,风骚撩人的女老板应该就是一年多以前,梅岭媚山庄那个吴华美。现在,这女人留短发,远没了在“红楼园”时的嚣张跋扈。暗影里的汪熙容笑嘻嘻言道:“是吗?那阿姐肯定是认错人了。你看我这人吧,可能是长地帅,特招女人。走那儿,都老有女人跟我说面熟、面熟的……。”

“可不是,看兄弟这身量、眼眉。唉吆,啧啧!还有这嘴、这腿……。兄弟那来的?开个价。敢明儿,姐姐开个“桃花岛”,请你来做岛主。那些个女客一准美死。”吴老板风骚地对汪熙容胡言乱语一通,连搡带推把他推进影宫大门。临关门的刹那,那女人竟毫无廉耻,伸手往他裆下揪了一把。黑暗中,汪熙容弯腰躲闪,惊出一身冷汗。

影宫内不大的舞台,嘈杂音乐声振聋发聩。光怪陆离的灯影里,几个赤条条几乎一丝不挂的人影,张牙舞爪,群魔乱舞。汪熙容感觉眼前有些晕眩,下体隐隐作痛。他在角落随便找了个空座,想先坐下休息片刻。

坐了一会儿,汪熙容的眼睛才渐渐适应黑暗。他发觉身边半封闭的包厢内,竟坐着一男一女一对穿白色旅游鞋,看上去年纪至多十四五岁学生模样的小孩子。男孩穿旅游鞋的两只脚,岔开蹬在前排空座椅的椅背上。女孩缠绵地搂着男孩的腰。两人目不转睛盯着舞台上,那些个不堪入目的人形。突然间女孩低声尖叫一声。汪熙容看见那男孩死命拉着女孩的手,往他已敞开的裤裆里去。汪熙容起身劈头盖脸给了那男孩一个耳光。

男孩被身边这个陌生男人突如其来地举动,给吓懵了。哆嗦着嘴唇,惊慌失措拉着女孩,往影宫大门外跑:“这人……这人是你爸爸吗?”

“真***作孽!”黑暗中汪熙容拨打白沙110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