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枫阳醉（4）
“你这到底画的是什么呀？”
江雪月的好奇心还是在韩枫阳的设计上。
“没什么。其实我这个比较简单。”
相比其他人的设计，枫阳觉得实在不好说出口。
“其实，就是，就是几个写字板。”
“不会吧，真的是写字板？”小雪月有些不太相信。
“是写字板。其实，我就想要一个空屋子，然后就是几个写字板。”
“会不会太简单一些？”就连江雪月也觉得有些太简单了。
“还…，还，需要，一些，钱。”枫阳有些耻于开口。
“钱？！你还要钱？你好像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吧，其中还有我的钱。”
“我这个，它就是个花钱的设计。”
“就你这个一个空屋子，摆几个破写字板，你以为先生会给你多少钱?”
“其实这屋子，还有这写字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钱，需要挺多钱的。”
“奇怪了，你要钱都干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呀。”
“这钱呢，主要是请人帮助做些调查。”
“调查？就是之前你花钱请人填表，像那样的吗？”
“是呀。其实你不知道，我学的经济专业，是需要大量的数据的，没有数据，瞎谈一些经济规律是没有意思的，没有数据，也难发现经济运行的轨迹，更不要说规律了。先生也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偏偏，这些数据调查，是很繁琐很花钱的。”
“我是不懂经济，我还以为经济就是做生意呢。”雪月有些汗颜。
“经商，只是经济生活中很小一部分，经商应该归类到商业经济范畴中，其他还有农业经济，工业经济，等等。”说到自己的领域，枫阳如数家珍。
“你说这些玩意，我也不懂，不过，你的设计，我看很悬。你看，先生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是有些抠门，但是，要是你的设计太简单了，先生估计也是不会喜欢的，如果既简单，又很花钱的话，那我觉得基本上肯定是没戏。可惜了，我也帮不了你。”小雪月双手一摊，脸上戏谑的做出惋惜状。
“就知道你是跑来成心气我的。”
“没有了。其实，先生也挺好说话的，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就怕你到时候，说不出道理就麻烦了。比如，你之前花那么多钱，有没有效果等等。”
“没什么效果。”枫阳有些郁闷，正为这事头疼着呢。
“你看，你发了表，又花了钱，可大部分同学呢，都是胡乱填的，应付的，是真是假你也不知道，钱也白花了不是。现在，你想让先生给你更多的钱让你玩，做梦吧。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是呀，我最近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吃饭睡觉都不例外呢。好妹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骗人！睡觉也在想，是做梦吧？！”
“是呀，是做梦都在想呀！我其实是在想建一个数学模型。你知道，我选修的是数学，这种调查呢，有些像数学里的概率，比如抛硬币吧，你抛的次数越多呢，正反两面出现的机会就越接近于一致，调查也是这样的，你调查的越细致调查的范围越广人数越多，就越接近真实的情况。所以，关键是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数学模型，来保证调查到的结果，不会走样。”
如果是林黛玉在这里，定会惊讶于近现代统计学的即将诞生。要知道将数学引入到统计学中，通过采样和轨迹分析，来掌握事物的变化规律的，是现代统计学的基础。在现代社会，统计学，是几乎一切应用科学的基础，而统计数据，也是企业、政府等决策的最主要最根本的依据。
可是，江雪月可没那么多见识，倒是听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你是想说，经济也是数学，而且你还要做更多的调查？你不会是想把全伦敦都给调查了吧？”
“其实，我想调查的是整个英国。”
“你疯了吧，那得花多少钱呀！”
“如果这个模型建立的合理的话，也不会花太多的钱。”韩枫阳自己都有些不太自信。
“那你怎么解决数据的真实性呢？要是又弄一堆不知道真假的数据，管什么用呢？”
“这个，我想了，你看我花钱雇人，专门去做调查，怎么样？他们拿了钱，肯定不能随便糊弄我。”
“雇人？要雇多少人？还说不花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先生肯定不会批的。”
韩枫阳头又疼了，旁边小雪月还在那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基本上，她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主修法律，选修的文学，对什么经济呀数学呀是一窍不通。当然，枫阳也没真的指望她，还是要靠自己呀。现在，还是先把这小姑奶奶打发走，然后，静下心来再仔细想想那个模型。头疼呀。
“小雪，好妹妹，我经常在想，你看我们其他这些人学的专业，不管怎么样，或多或少，回国后，多少都还有些用处，可是你，你学的法律，你知道，大清国的法律和英国的可完全不一样，你回去指定派不上什么用场。是不是先生打算把你留在英国呀。”枫阳有些坏笑地看着江雪月。
一番话正中江雪月的痛处。
这个疑问，一直隐隐约约在她心里很久了。尤其是学的越多，对法律越了解的时候，这个疑问就越重。现在，连韩枫阳都看出来了。
江雪月的情绪一下子就晴转多云接着转阴，直接转入郁闷中了。也再没什么心思关心枫阳的设计了，略呆了呆，就回自己小屋去了。
留下韩枫阳自己继续苦思冥想。
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韩枫阳，拿着设计来见林先生。
“这是写字板？”
“是写字板。”枫阳有些局促。
“挺简单的哦。这外面这么多小人是做什么的，也在设计里面吗？”
“是这样的…”
韩枫阳磕磕巴巴，就把自己关于经济统计的设想给说了出来。一来是小家伙紧张，担心先生不看好自己的设计，二来，毕竟要花很多钱，心里实在没底。所以，韩枫阳结结巴巴的，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好在，林先生基本上也听明白了。
“嗯，不错！很好！”
好苗头，先生并没有直接否决。
“不过…”
不好，完了完了，先生还是不同意呀。枫阳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谷底。
“不过，还是要确保你统计到的数据的真实性，以及你的模型的合理性。需要有方法能够验证才行。虽然你准备雇人专门去做这样的调查，也不能完全保证数据的可靠性，结果也不知道正确与否。没有验证的手段，再加上数据可能有误，那你的统计就没有意义了。”
“我也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枫阳有些沮丧，自己的设计，十有*要被枪毙。
“验证其实也很简单。你是想通过调查居民的收入支出消费等情况，从而了解整个国家的经济运行情况，这是以小见大。其实，在政府方面，也有各种经济数据，财税收支以及贸易等，两方面的数据是可以相互印证的，总比你瞎子摸象要强些。”
林先生毕竟是学国际金融的，什么宏观经济、政治经济学等，那都是必修课，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是很明白的。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枫阳这才觉得这几天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变傻了。
“呵呵，不过，政府的数据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这样吧，我回头找一下沃波尔大人，请他给帮帮忙，想想办法。”
“那，先生的意思，我的设计，通，通过了？”韩枫阳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