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江上月落（2）

在同一天夜里，两个不相干的生命，天南地北的离去了。\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人世间生生死死，悲欢离合的事情多了，可是能成为民众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资话题的却不多。

孙嘉淦，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翰林院大学士，都察院御史，有重重护卫在身边的情况下，却离奇地命落西北湟水河边。孙嘉淦是著名的清流，为人刚正，有才学，是红楼梦书中贾宝玉所说的‘文死谏’的典型。雍正固然不喜这样的人，但也知道这种人都是国之栋梁，是真正的忠君为国的。不过，这样的人都有个坏毛病，脾气臭，且不肯选边站，不会像张廷玉那样成为他可信任的亲信。雍正本来的打算是，多锤炼锤炼他，以后留给子孙，为相为宰的，也算是一笔政治遗产了。只可惜，世事无常，转眼人就没了，而且，死的也是十分离奇。若是当初，在平定叛乱之时，死于乱军之中，倒有几分可信，如今，叛匪崩灭，说他死于残匪之手，你信还是不信？年羹尧上折子说：反正我信了！

按说，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大家感兴趣的，但是却不然，百姓感兴趣的却是另一桩离奇命案。

金陵，贾府长房，大少奶奶秦氏，夜里上吊死了。

贾府对外宣称的是，秦氏病重不治，不幸仙逝。

不过，外间皆传秦氏乃自缢身亡，命丧天香楼。传的却是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宛如亲眼所见一般。

“听说没，宫里都来人了，怕是连皇上都惊动了。”

“我只听说有几个王爷派了人来，没想到连皇上都派人来了，这贾府真是不简单呀，这排场，都赶上皇家了。”

“听说那大少奶奶如花似玉，模样人品，万中无一，真是可惜了，嫁入了这样的人家，就是屈死也是白死了，也没人能给做个主。听说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感她仁义，一个叫瑞珠的，随她去了阴曹相伴，另一个叫宝珠的，留在阳世为她摔丧驾灵。”

“她们俩倒是有些情意。只是，这样的命案，官府难道就不过问吗？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就没了。”

“听说，那秦老头倒真的去了衙门，可是衙门哪敢管呀。不说别的，就说那知府大老爷，就是贾府的本家，哪有不向着自家的道理。再说了，贾府是什么身份，那是皇亲国戚，一个小小的知府，就是想管，哪里就说得上话去。”

“我可听那府上的人说，这连着好几天，灵堂都在闹鬼，怕是冤魂不散呢。还听说，珍大奶奶已经吓出病了。就是珍老爷如今也是强打精神在撑着呢。”

“只怕是阎王来了也管不了。听说，我们这里的二掌柜的，就是从那府里出来的，当初好悬可没把命丢在里面。”

“是吗？我说我们这里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跟那府上做生意呢，原来根源在这儿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不是，其实不在二掌柜，而在于我们的东家。我们的铺子姓林，我们的东家是…”

“几个没眼力价的东西，在这瞎侃什么呢？来了客人都不知道招呼一声。”

“是是是，冯管事。”众人一哄而散。

贾府，如今正乱作一团。长房长孙的媳妇儿没了，一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这节骨眼上，尤氏又病倒了。东府上下，一时没了章法，那珍大爷，少不得来荣府求告。

却说那凤姐，因忆及才不久刚和秦氏还在推心置腹，转眼就成诀别，想起她风华绝代，何以竟命薄如斯。又想及她当日种种奇怪言论，似有端倪，又觉十分纳罕。

却是那日，两人闲话，那秦氏忽有所感，正色道：“你我相处日久，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虑及祸事将近，却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子，别人未必中用。” 凤姐听了，问道：“有何祸事？有何心愿？你只管说与我便是了。”秦氏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凤姐听了此话，心胸大快，十分敬服，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永全了。”凤姐便问何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凤姐又忙问：“到底有何祸事？"秦氏道：“不过心有所感，以后自知。”说罢就自去了。两人又聊些家常，就分了手。

红楼梦原著里，后来，贾家于覆巢之下，仍能保全一二，实得益于秦氏此番言语良多。）

白日尚且好端端的，不想夜里竟自去了。想起她当日的种种言语，似有所指，却不知其所说祸事，是否即其身死魂灭，还是另有所指。正兀自感怀伤神间，有人来报：珍大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