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有一股血腥味。
通宝现在对血十分敏感,用火折点了火,到洞内查看。
洞里很干净,像收拾过,越往里走,越阴冷,血腥味越浓。
忽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躺在地上,衣服上沾着血迹。那人趴着,头发四散,看不清脸。
通宝轻声问道:“喂,你是谁啊?死了还是活着?”
那人不语,通宝蹲下身子,分开头发,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怎么又是兰雅?她翻过兰雅,见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嘴唇发白,眼睛闭得死死的,鼻息很均匀,料是跑累睡着了。
通宝卸下包袱,抱了干柴进来,点着火驱寒。顺便在洞口撒上药粉,兰雅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把狼召来了。
等天一亮,就必须离开这里,到处都是狼,太危险。当然要先问清楚,兰雅杀了谁,她怎么会知道这里?
通宝靠在石头上,打算睡一会儿。她睡觉很轻,有一点儿动静就醒。身旁似乎有人在呼吸,呼出的热气喷到通宝的脸上。通宝睁开眼,见兰雅盯着自己,她笑了笑,“你醒了?”
兰雅点点头,“谢谢你,通宝。”
“不用谢,……你怎么知道我叫通宝?”通宝查看了下洞口的药粉,朝太阳升起的地方伸了个懒腰,还真累。
兰雅揭下脸上的一层皮,露出一张很熟悉的脸。
通宝惊讶地指着她,“墨绿?”
墨绿笑了,笑得有些凄惨,“没想到是我吧?”
“你为什么?你杀了邵氏?”通宝捂住嘴,可想而知梁府现在有多混乱。
墨绿恨恨地道:“她命大,没杀了她,不过,我做了让她痛不欲生的事,哈哈……”墨绿仰天大笑,笑着笑着落下泪来,“这半年我所受的苦要她加倍还给我”墨绿已经不是当初在梁府的那个小丫鬟,她眼睛里是带着杀意的冰山。
通宝下意识后退几步,护住了胸口,“你到底杀了谁?”她害怕听到不想听的。
“我杀了她儿子,格格……”墨绿娇笑着,抚摸着身上的血迹,“这就是那个孩子的血。”
“他才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你不是喜欢大爷吗?你就不怕大爷伤心?”说到梁少雄,墨绿的眼里才有一丝暖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应当感谢我,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墨绿冷笑,“一个男人活成他那样,真是世间罕见,算我墨绿瞎了眼。”她从身上拿出一块似令牌的东西,“见到他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她温柔地抚摸着令牌,就像对着心爱的人。
“谁?”通宝似不认识她一般,也没想到邵氏会给梁少雄带了那么一顶大绿帽子。确实,梁少雄不像个男人。
墨绿警惕地扫了通宝一眼,把东西收好,转了话题,“你打算去哪儿?”
通宝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还不知道,先离开扬州吧。”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以帮你。”帮她?还是算了吧,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杀了人,说不定梁府的人现在正通缉她呢。
墨绿似乎知道通宝在想什么,“你看我这样能帮你吗?”不知何时,墨绿又换了一张脸,平淡无奇,放在人堆里根本没人注意。
通宝惊奇,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易容术,她兴奋地指着自己的脸,“还有吗,给我一张。”
墨绿摇头,“就备了一张,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探一下。若是没有封城,就可以走。”
通宝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锭碎银,“麻烦你给我带套男装,还有剪刀。”
墨绿走了,通宝百无聊赖,窝在山洞里,吃了些东西,又睡了。
快天黑了,墨绿才回来,买了通宝交代的东西,还买了一些吃食。她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一个馒头啃了两口,“城门口贴了告示,通缉你我,赏银八百两。”她没想把通宝拖下水,对她歉意地笑笑。
通宝没往心里去,谁让她跑路的时机没选好,她嘿嘿地笑,“看来咱们挺值钱的,邵氏真给面子。”
墨绿也给她逗笑了,“今晚再在这里呆一晚,明天我想办法送你出城。对了,我去了趟你家里,梁府的人没有为难他们。”
通宝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周全,情况如此危急,还想到她家里人,对墨绿原本的介意消失地一干二净。
“你自己走吧,易了容没人认得你。我自己能出去。”通宝换上了男装,拿起剪刀,把一头秀发齐耳剪断。
墨绿没来得及阻拦,拿起地上如墨的头发,叹息地摇头,“你怎么剪了?这么好的头发,多可惜。”
通宝前世就留短发,长发很不好打理,再说她在逃难,这头长发梳都是个麻烦事,不如剪了干脆。她不以为意地笑笑,“既然要扮男子,索性扮彻底,谁会想到女子留这么短的头发。”她把头发修剪一下,戴上帽子,英俊潇洒。
墨绿佩服通宝的勇气,对她打了包票,“通宝,我一定送你出城。”
晚上,趁着通宝熟睡,墨绿悄悄起了身。她身轻如燕,脚下轻点,一个纵越,就跳出一丈多远。
通宝猛然睁开眼睛,朝她跑的方向追去。
墨绿由于才习武半年,功夫还没练到家,如若不然,通宝定然跟不上。
通宝练的功夫自然不能与古代的人相比,飞檐走壁的活她也干过,不过需要有工具辅助。
墨绿奔了城里的一户人家,独门独户,从外面看与别的房子没有任何分别。她站在院中,并不进屋,拱拳道:“属下参见主子。”
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不怒而威,“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墨绿恭敬地道:“属下查明,梁府没有任何举动。”
“恩,你做的很不错。”虽是夸奖,语气却没有起伏,平板的很。
墨绿迟疑一下,道:“属下有事相求。”
“说。”
“属下请主子再赐一张易容的面具。”
房间里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墨绿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敢抬头张望。
“是给你带来的人要的?”话音一落,院门大开,一个物体被扔了进来。
墨绿转头一看,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
通宝揉着被摔疼的屁屁,瞪了扔她的男子一眼,笑着对墨绿招了招手,“嗨,墨绿,我只是好奇,嘿嘿,纯粹好奇而已。”
墨绿无言,是她低估了通宝,没想到她会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