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贼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是杨府第一次公开偷盗事件,而事件的关键人物夏莲,凭空消失了,很多人猜测,是夏莲所为。通宝也如此想,自从她拒绝了夏莲,夏莲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问通宝丢失了何物,通宝吞吞吐吐,只说丢了银子,至于多少,她没说。若是让别人知道她丢了五百两,恐怕偷盗的罪名就落到她头上了。
杨玉宥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了几两银子给通宝,算是弥补她的损失。通宝只得吃了个哑巴亏,她恨恨地想,偷她银票的人,肯定是看准她不敢把事情闹大,才如此大胆,只是她藏银子一事没人知道啊。
忽然想起,她出去从不锁门,而那些个丫鬟总在她房间里出入,夏莲什么时候翻过她的衣柜也不一定。
通宝恨得牙痒痒,暗中打探夏莲家里的情况。
夏莲的父母早亡,家里有一个哥哥和嫂嫂,嫂嫂一直不待见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卖到了杨府为奴。通宝打听到她哥嫂的住处,去了一趟。她嫂嫂说自从夏莲进了杨府就没再回去过,言语间颇有对夏莲的不满。如果夏莲真拿了钱,她很可能自己找个地方安家,断断不会再回来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通宝知道无望,那五百两银子只能当做礼物送给她了。
通宝整日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杨玉婵百般安慰,甚至给了她一包银子,也没让她高兴起来。自从那日杨玉婵表明心迹,每晚必来报道,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有的时候只是拥着通宝倚在床上,有的时候却不安分,对通宝上下其手。通宝害怕身份揭穿,对他是防了又防。
杨玉婵最近的兴致渐浓,不知道是不是和京城里最近流传某个大户养娈童有关,他的眼睛比往日明亮的多,重新提出让通宝到他身边的事。
通宝道:“二爷,这样不挺好的吗,我若是给你当书童,苏清海怎么办?”说起来,最近苏清海好像挺老实的,对她也不再怒目相向,反而是见到她就笑,只是那笑耐人寻味。
“这个好办,你做我的贴身小厮就行了。”通宝心中冒汗,贴身小厮?那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她的身份暴露的会更快,眼珠转了转,趴在杨玉婵身上,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二爷,我觉得咱们这样见面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嘛,若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反而没了趣味。”
杨玉婵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呼出的热气喷在通宝脸上,小腹处升起一团火,烧的心中难受,他虽没经过男女之事,也知道这反应意味着什么,深呼吸,将yu火压下,“我不是心疼你每日跟着大哥跑进跑出吗。”
“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通宝笑笑,头抵在他的下巴处,轻轻转着头。
杨玉婵轻笑,按住了她的头,“不准再闹。”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异样的诱惑。
通宝抬起头,望进他深深的眼眸中去,他的唇近在咫尺,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他的喉结上下浮动,似在尽力忍耐。
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勾起唇,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下一秒掠过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迅速逃离开去,站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杨玉婵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动,他就那么看着通宝,像要把她深深刻在脑海里。他一动不动,唇上还有她掠过时的冰凉。平生的第一个吻就这样被她夺走。他朝床里动了动,留出一块地方,正好能占下一个人。
“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这话着实暧昧。
通宝摇头,“我不过去。”看他直起身子,贼笑着朝后退了一小步。
杨玉婵的双眼微眯,危险的气息从身体各处散发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过去?”他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通宝。
通宝的心里如揣了上百只兔子,砰砰直跳。现在才发现,原来杨玉婵长得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他今天穿了一件绛紫色的锦袍,花纹的暗底,头上一只白的近乎透明的簪子,将头发绾住,有几缕发丝垂下了下来,光滑如缎。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将通宝箍住,他的双臂穹劲有力,胸膛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通宝红着脸,贴在他的胸前,“时辰不早了,二爷该回了,若是让人知道,二爷以后的声誉……”她总是担心这件事,她害怕别人当杨玉婵有断袖之癖。
杨玉婵嘴上应着,却没有动,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世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通宝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她不舍,他身上的檀香味让她眷恋。她希望这味道能永远地陪着她。
双眼渐渐合拢,直到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鼻息间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起床,洗了脸,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间,春天到了。树吐新芽,针尖一样,蒙蒙地一层绿。
自从失窃后,通宝就格外小心,出去必锁门。她从库房要来了一把大铁锁,嘎查一声,将门牢牢锁住。
怡园里,下人们早就到齐了,她是最晚的一个。盛了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才一坐下,就听隔壁桌的人小心议论着昨天的赌局。
每到发了月钱的日子,杨府的家丁们就聚在一起赌博。只要不影响日常工作,杨府的官家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往日,通宝都是一笑置之,今天不知怎的,多听了两句。
其中一人说,“最近苏清海出手真大方,十两银子一注的也敢赌,不知道二爷给了他什么好处。”
有一人不屑道:“这小子就仗着二爷撑腰,平常能下一两银子的注就不错了。”
“就是就是。这小子莫非了发了横财?什么时候我也能捞一笔啊,就不用看主子的脸色了。”
通宝心里咯噔一下,横财?莫非……她扒拉了几口饭,悄悄挪到那群人中间,谄媚地笑道:“几位大哥何时再开赌局算我一个。”
“你?”有人鄙夷地瞧了她一眼,“你会赌吗?”
“不会可以学啊,你们也知道我被人偷了银子,最近手头实在是紧。”
他们一看,有肥羊送上门,相互使了个眼色,告诉了她时间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