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姨娘与二老爷“私通”却不了了之、小少爷于后花园惊遇二姨娘孤魂这二事之后,荆府内虽然依然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及有条不紊,人心却开始有点惶惶不安起来。有心人难免将此二事联系起来,胡思乱想一番,再私下渲染流传,竟又是一宗可怖可惧的骇人风闻。
“思儿,你神不守舍的,怎么了?”花如言一手把思儿错簪在她发髻上的金钗拔下,不悦道:“我不是说过了,今日只戴绢花。”
思儿定下神来,歉然道:“对不起,小姐。”
花如言从铜镜里看着欲言又止的她,道:“到底怎么了?”
思儿迟疑着,心里揣摩着曾听到的传言,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告诉主子。
“你对我还要隐瞒吗?”花如言板下了脸来,语含嗔怪。
思儿咬了咬牙,道:“小姐,思儿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
花如言垂下了眼帘,思忖了一下,道:“可是与我有关?”
思儿双手不安地绞着衣摆上的带子,道:“他们胡说八道。”
“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说二老爷与小姐……与小姐分明有染……那一夜,小姐哪可能不失……”思儿气愤不已,再说不下去,只道,“我气不过,跟他们吵了一架。”
花如言抬起头,脸上只一派平静:“你何必为此生事?……只说了这些吗?”
思儿想了想,又道:“他们还说些古怪的话,说什么……是二姨娘冤魂不散,要老爷不好过。”
花如言没有再问下去,她心内似有一种惘然的、无以言喻的感觉,丝丝缕缕地纠缠在她思绪中。她尤其无法忘却,密室内所发现的那几个字。思儿的话,使这触动指尖痕迹,又清晰地自指尖,慢慢涌上心头,浮现于眼前。
是夜,她门前的灯笼被点亮了。
荆惟霖来的时候,她正半躺在太师椅上,悠然地前后摇动着椅子,一副享受的样子。
他见状,忍俊不禁道:“看把你舒服得。”
花如言双手放在椅扶上,停下了摇动,道:“我不过是试一下,睡在这上面的感觉。”
荆惟霖饶有兴味问道:“如何?”
花如言从椅上站起身来,一边抚平身上的纱罗衣裙,道:“如若睡一整晚,不见得比床上舒服。”她抬头微笑道,“老爷每日事务繁忙,实该好生休息。”
荆惟霖却敛下了笑意,道:“你想说什么?”
花如言道:“从此我睡这椅上,老爷睡床。”
荆惟霖走到她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道:“你怎可如此?”
花如言并不想触及他的眼神,垂下头,道:“我们一向如此。”
荆惟霖手下用力,想把她拥进怀中,没想她却猛地转过身去,只欲挣脱他的手,他却更为用力,一下从背后搂紧了她的腰身,温热的双唇贴近她如软玉般的耳垂,低声道:“你可是在怨恨我?”
花如言侧过头去,避开他那让人心旌动的气息,道:“并不敢。”她双手抬起,放在他环抱自己的手臂上,半晌,幽幽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为什么你没有半点怀疑?”
荆惟霖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过去的事情,为何偏生要记着?”
“原来你在刻意忘记,只是因为你心有介怀吗?”无奈她用力浑身力气,都无法挣开他,“既然如此,为何相信我?为何不将我处死?”
“因为我不想再后悔一次。不想再错一次。”荆惟霖道:“如言,我已经做错了一次,不想再错。”
花如言怔住了,不由感觉到,他话中别有深意。她不再挣扎,静静地依在了他怀抱中。
荆惟霖脸上泛起一抹隐痛,他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下情绪,方低声道:“你可记得,我曾向你提及的映霏?”不等她回答,他径自道,“后来,我将她娶进了荆家,成了荆府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