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昌白鸿继续道:“判别元气精华的等阶,与鉴赏古玩相差无几,一要看颜色,二要看手感和质地,但最重要的,是辨明其中的灵气浓度。老夫也只是在小无量宗时,才见过此物,故而没有判定其等阶的经验,一切要待炼出丹药以后,才能鉴别。”
秦剑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炼。”
昌白鸿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顶层炼丹室,燃起了炉火。
这一次,昌白鸿没急于放入元气精华,而是待炉火呈现幽蓝之色,温度升至极限的时候,才捻起一枚,弹入了炉火之中。
那元气精华被炙热的炉火包裹,静静悬浮,体表光芒流转,散发着迷蒙的光泽。
过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毫无动静。
昌白鸿面露惊喜之色,道:“宗主,久入高温而不化,这元气精华,至少是四等。待老夫再提升炉火温度,将它融化。”
言罢,昌白鸿双掌重重按在炉壁之上,双臂呈现褐红之色,暴喝一声。
但见炉火一盛,由幽蓝转为深蓝,完全将元气精华包裹在了其中。
良久,那元气精华终于开始融化,体表有液滴凝结,滴滴落下,各自悬浮在丹炉的中心,微微的跳动着。
昌白鸿长呼口气,拭去额上的汗水,道:“这元气精华,应该是五等。辅以灵草,一枚元气精华,可炼制十枚养由丹。此事便交给老夫,二十日后,老夫定可交一千枚养由丹给你。”
秦剑自碧园珠内,取出许多灵草,一一分类,摆放在墙角,道:“昌前辈,我先放这里一些灵草,若是不够,和随时差鬼兵来找我。”
“恩。还请宗主转告宗内其他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谁,都不可到此来饶我。若不是灵草不够,我绝不会踏出丹房半步。”
秦剑点头应了下来。
秦剑心中清楚,昌白鸿此人,虽脾气古怪,但一旦定下目标,便会尽力完成,即便不眠不休也在所不惜。方才,他等于向自己立了军令状,二十天之后,若是拿不出一千枚养由丹,他免不了要被玄鬼嘲笑。
所以,这二十天之内,他定会扎根在丹房之中,不出门半步。
就在秦剑思量之间,昌白鸿已经开始了养由丹的炼制,其眼中如有火光闪动,神色异常专注。
秦剑看在眼中,会心一笑。
这便是昌白鸿对丹药之道的偏执与追求,沉迷丹道之人,一旦有好材料在手,便会激情勃发,兴奋异常,而正是这种执着的追求,成就了他药仙的美名。
秦剑悄悄的退了出去,在外关上了丹房的大门。
立于阁楼之顶,只感往来的微风拂面,举头遥望,又见白云袅袅,和煦的阳光挥洒而下,万物一片繁盛之景。
可这美景,与秦剑再无半点关联。
秦剑回到房中,立刻取出寒冰玉床,盘膝坐上,开始了静心修炼。
灵海之中,三魂居中,七魄如同星芒一般,均匀的围绕三魂,缓缓流转。
那三魂已呈淡青之色,只要一念,便可调集其中魂力。
秦剑自魂戒之中,取出一个元婴。
这元婴,乃是玄火老祖的四个手下之一,久被困魂戒之中,已然陷入了混沌。
《炼魂术》中有言,修真者的元婴,乃是高浓度灵气结成的丹核,丹核在外,魂魄在内,借以护佑魂魄不灭。
由于长久被灵气包裹,三魂之中,亦有灵气充盈,若吸入体内,可极大的补充魂力。
但在此之前,需要用巧妙的手段,将三魂与七魄剥离开来,舍弃七魄不要,只留三魂。
至于个中方法,《炼魂术》中也有介绍。
人之三魂,乃是立命之本,人之七魄,却影响着性格、外貌等外在形态,两者在能量与形态上完全不同。只要细心体会,分辨两者的区别,再将两种能量分割开来,便可将三魂七魄分离。
这是一个需要精细控制和熟练掌握的过程,稍不留意,便有可能将魂魄混作一起。
魂魄一旦相混,两股能量便会发生激烈的碰撞,轻则嘭然化作自然灵气,弥散在空气之中,重则轰然爆炸,掀起骇人的冲击波动。
无论何种情况,都是秦剑不愿看到的。
他将元婴放在掌心,摒弃凝神,开始一点点地剥离元婴的外壳。
那元婴骤然一颤,苏醒了过来。
旋即,拼命挣扎。
秦剑两指成剑,在元婴上一点,震魂术之力灌入,直袭魂魄。
元婴发出一声哀鸣,再没了声息。
秦剑冷哼了一声。
早在你们囚我小青之际,便要想到有此一天!
而后,他再次集中起精神,继续将元婴与魂魄剥离。
这个过程如同在蚕茧中抽丝一般,十分缓慢。
直过了两个时辰,秦剑才将元婴的外壳完全剥除,只留三魂七魄。
他长呼口气,马上开始了魂魄的分离工作。
这个过程,与剥离元婴相比,更加枯燥缓慢。
秦剑完全沉寂其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他对这个过程熟悉了起来,剥离的速度也逐步提升。
待将魂魄剥离完毕,秦剑举目一望,只见外面一片迷茫。
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一天一夜,此刻,已是次日的黎明破晓。
已过了这么久了吗?
秦剑一笑,将剥出的三魂甩入魂戒之中,站起身形,伸了伸腰,周身骨骼格格作响,畅快无比。
随后,他回首看了寒冰玉床一眼。
自修炼魂术,自己不间断地凝练身体,每一次都透支体力,不留半分余地,故而可在寒冰玉床上盘坐一天一夜,却无任何不适之感。
这便是凝练身体的好处。
不仅力量提升,防御力也有显著提高。
但是,还远远不够!
总有一日,我秦剑要将三魂修炼到极限。
待那时,且看我笑看山河,仗剑天下。
秦剑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掠到窗侧,恰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只一瞬,便驱散了世间的阴霾,令整个世界沐浴在和煦与温暖之中。
再举目远望,只见聚集在山门外的求道之人,比起昨日,多了三成有余。他们簇拥在各处,丝毫不敢高声语,只垂首窃窃,其中又间杂了些许鬼兵,穿梭着,为他们分发食物。
至于求道者的数量,应在两万左右。
看来,还需要再等些时日。
秦剑身形跃起,在护栏上一点,一掠百丈,恰落在一间阁楼上,再次一点,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后山林前。
一个小阁楼内,童虎好奇的打量着外面,正将秦剑的身姿看在眼中,立刻脆生生的喊了起来:“爹爹,昨日那个叔叔好厉害啊。以后,小虎也要成为他那样厉害的人。”
话语稚嫩,却充满了崇拜,也带了些许对未来的憧憬。
他的父亲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与喜悦之中,听了童虎的话,忙跑到窗口,向外望去。
外面,眼光和煦,阁楼林立,一片静谧,哪里还能见到秦剑的影子。
此刻,秦剑已然肩负巨石,在林前开始了身体凝练……
一晃,二十天过去了。
这日清晨,昌白鸿满面红光,从丹房中踱步而出,手持一个巨大的葫芦,哈哈大笑。
笑声清朗,回荡在雾隐山上空,久久不绝。
一时间,所有求道之人都抬起头来,向苍逆宗内望去。
玄鬼本在一层喝茶,听闻此笑声,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这老东西……”
话音未落,他肥胖的身躯一动,异常灵活的向楼梯口射去,只一瞬,便掠上几层,到了丹房门口。
昌白鸿看向玄鬼,道:“玄鬼老兄,我昌白鸿耗时二十天,炼成了一千三百枚养由丹,比我当时立下的数量,还多出了三百枚。不知这二十日,你是否想我的桃花酿了?”
“恩?”玄鬼眼睛一瞪,“我玄鬼可是贪图美酒之人?这段时间,你忙于炼丹,我也没闲着,指挥鬼兵,调度食物,也是一个苦差事。”
两人相视一眼,忽而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此时,楼下忽而传来一个声音:“玄鬼大哥,昌前辈,你们若是要开怀畅饮,算我秦剑一个。”
两人向楼下望去,只见秦剑缓缓拾级而上,一脸笑意。
“宗主!”
“宗主!”
两个各自抱拳行礼。
秦剑看向昌白鸿,道:“方才早在林边之时,便听到了昌前辈爽朗的笑声,想来那一千枚养由丹,已经全部炼成了。”
昌白鸿自豪地说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老夫还多炼出了三百枚。若是收徒仪式上,遇到天资尤为出众的,可多与他两枚,令他快速窥得修真之道。”
说完,他便将装满丹药的葫芦递了过来。
秦剑伸出手去,按在葫芦上,向回一送,道:“昌前辈,这养由丹的分配,便由你来决定。在紫竹林中,那个曾跟在你左右的小童,我没见你带来。过两日,你可选两个小童,一则,你可传授其丹药之术,二则,他们也可帮你炼制丹药,你便不会这般劳累了。”
昌白鸿点了点头,道:“那药童,本是紫竹林附近村落中的孩童,我离开之际,送他一本药书,令他回家去了。那本药书,他若是能仔细体会,便可保一生衣食无忧,即便是进入皇宫大内,成为一名御医,也是不成问题。至于选小童之事,还要看机缘,若有悟性出众的,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