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变化(3)
作者:淡墨青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200

不过这一番苦心,显然是白废。..看着家厨精心弄出来的菜,还有腾腾冒起的香气……郑元勋只是摇头。

淮扬菜系,发于明,年夜成于清,扬名于后世的共和国。八年夜菜系之一,国宴标准菜谱都是淮扬菜系里的名菜,郑元勋又是盐商巨富家的公子哥儿,家中的厨子手艺岂是白给的?一食盒四样菜,荤菜各半,外加一壶上等的南酒……这样的酒菜都直摇头,郑福自然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是不想吃,是,想喝酒来着今儿来也是怪……”,郑元勋也是自嘲一笑,道:“心里十分轻快,看这月这星,还有徐徐晚风……”

他虽然是复社中最为务实的一个,不过究竟结果是有点儿名士气,此时月白风清,晚间又很凉快,自然是雅兴年夜发,不过,和家中老奴这些也是毫无意义,看到郑福懵懂模样,郑元勋摇头一笑,感慨道:“可惜,今晚颇有酒兴,不曾想连一个喝酒的伴也没有。”

“谁没有?”

话犹未落,就是有人年夜笑道:“超宗,赶的早,不如赶的巧,我一路赶来,饥肠辘辘,这里现在有酒有菜,还缺伴酒的人,岂不是叫我赶上了?”

“是龚孝升吧?”郑元勋也是爽朗一笑,亲手提着灯笼迎上前去,照亮一看,不是龚鼎孳还是谁?

这人二十多天前就自清到年夜元帅府效力,不过因为罪臣身份,南京颇有几个要为难他的人,后来是钱谦益作好作歹,把这人保了下来,并且,正好借着效力的名头,把龚鼎孳给送过江来。

这是几天前的事了,算算公文往还和龚鼎孳赶路的时间,差不离也是该今天到了。

“来的很好!”一见果然是旧友,郑元勋年夜笑道:“今天忙了l天,这会子想喝几杯,一会好睡觉,如此一来,没必要自己饮枯酒了!”

“另外事我可能要推托,这等妙事,固然是一定要从命的。”

“那好,先走几步,行营房舍,还有一股子油漆味道,只有前头有一座假山,上有一亭,风味朴实无华,但年夜巧不工,很是难得……起来,陈子龙是个有年夜胸襟的人!”

“敢不从命?”

龚鼎孳也是十分潇洒,一如往常,头上只一顶方中,月白长衫风中飘然,手中一柄折扇,诗书画全是自题,自有一股常人难题的风流潇洒。

他和郑元勋也是复社旧友,并且彼此是一个辈分的人,比起候方域等后起之辈,相交起来的年头更久,也更加知心。

当下边走边谈,先是郑尧勋谈起军政司的事,虽然忙碌,不过也是十分充分,在他话的时候,龚鼎孳也是听的十分用心……他已经是军政司下人物,具体的放置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十之,就是和郑元勋搭伙计了。

等两人攀上假山山石,老郑福左右酒菜的时候,郑元勋沉吟着道:“政务暂且就是这样,千头万绪,刚刚开始。不过,殿下练兵,那是没的。孝升,古人常将领是推食食之,解衣衣之,帝王能如此的,怕不多吧?况且,以我观之,太子练兵是有整套的体例,所谓的操典手则,就是明证。这么练法,没有练不成强兵的事理。以弟观之,半年之内,这兵就能练成,dàng涤天下,不难矣。并且,殿下似乎也是要多练些种子出来……候朝宗现在还在军营里讲课呢,想想他那个样儿!”

一时两人都是年夜笑,酒菜摆好,香色you人,当下都是满满斟上,细瓷杯凌空一碰,即是一仰脖子都下去。

吃喝过几巡,两人话就随意了许多,郑元勋略一犹豫,即是道:“早晚是局中人,和无妨。殿下日前和以后的难处,恐怕还在吾辈的同道们身上。”

龚鼎孳早就有此想,此时闻言,也是立时将酒杯放下,用不成置信的眼光看向郑元勋。

“不要这么看我”,郑元勋勉强一笑,道:“我可是好几重的身份,可比要为难的多了去了。”

事情是明摆的,皇太子的厘捐制度,东林复社已经有了轩然年夜波,书信之间,攻讦之语已经多的数不堪数。

复社友人,十之都是江南的年夜士绅,这个时节,原本都是年夜发其财的光景,现在却都局限住了,家中的亲人和好友,彼此起来,都是一肚皮的怨气。

这个事情,已经渐渐要成一个脓包,恐怕也是要非挤不成。

郑元勋家,不可是年夜田主,还是盐商,现在皇太子已经派陈名夏到扬州整理盐政,两件事全在自己身上,再加上复社好友们的埋怨和暗示……这其中的滋味,怕也只有自已才能知道了。

“超宗,可是苦了了。”

龚鼎孳虽然没有田产什么的操心,不过也是江南世家,这其中的滋味自己也是清楚,并且他还有官司未了,概况潇洒,心里也是惶恐难安,所以对郑元勋的心思,也是十分清楚。

当下两人都是默默饮了,半响过后,龚鼎孳才道:“不过我有一层想不明白,太子怎么不向户部多要点银子?再没钱,皇上总会依的,淮上练兵,关系南京安危,国朝上下,不会不明白这个事理吧?”

“咳!”郑元勋脸上也是lu出笑来,他使劲摇头,微笑道:“孝升,难道还不知本朝之事?淮上练兵固然要紧,不过,这兵归谁练,饷源归谁掌握,这其中的学问,那可就是年夜了去了……”

虽被好友讥笑,不过龚鼎孳自己也是郝颜一笑,惭道:“是我失言,当罚一杯。”

晚明之季,想把国事弄好的没有,一心给自已捞好处,或是卸责的却是一个紧接一个,前仆后继。

李自成都打到居庸关了,崇祯那边的年夜臣还不紧不慢的,逃也不遥,兵也不调,龚鼎孳是亲历过人的,居然还适才的话,也确实是太过好笑了。

当下饮了一杯,也是颇有酒意工头,不觉又道:“一条鞭也废了,只收粮食,对苍生是省了事,不过,这用度打哪儿来?难道殿下要当粮商卖粮不成?左也不成,右也不成,我就奇怪,这银子能打天上飞落下来?”

他向来就是落拓年夜胆,此时已经语涉不敬,虽然四周寂寂无人,郑元勋还是斥道:“孝升,有酒了。”

“是,我是有酒了。”龚鼎孳当着好友的面,也是十分年夜胆:“东虏入京,号称一介不取,军纪森严。这种事,固然新闻纸上不,我却年夜略知道一些。虽然有迁民外出之事,杀伤颇多,不过总归不似前几次入关,年夜烧年夜抢。

并且建官设制,还不拘一格,阉党东林,只要愿当官的统统都要,冯栓那样的都清了出来,还位列范文程之上!这是什么胸襟气度?瞧吧,已经派了很多人往畿南,往山西,最近这一段时间,得有几多人归正投向东虏?李自成鼠辈,弃地不守,我年夜明如何呢?现在我看,太子只顾练兵,山东和河南已经年夜半重归我年夜明所有,为什么不派年夜臣北上?还有,财赋的事也是乱了章法,归正我不知道,他筹算怎么弄钱?南都那里,皇上一心要搜罗南方财路,催促充分皇城禁军,也是一个乱的耳瞧。中枢诸公,军务和内阁已经在彼此争权,弄的鸡飞狗走,只有shi卫处还算真选了几个清正年夜臣,护着皇城宫禁稳定,南京治安稳定,可算是不幸中的年夜幸。至于现在唯一上下一心的,就是拿着我们这些曾经降贼的置之于法,好象把我等杀光,年夜明就上下齐心,东虏和流贼,也就是不剿自灭了。”

龚鼎孳看来是十分失望,此时指着自己鼻子,醉醺醺的道:“瞧吧,就是这一颗脑袋。真要管用,只索拿去就是。”

郑元毋倒不知道,这个多年至交还有这么一肚皮的牢sāo。

想想也是,千里南归,最后是眼前这种局面,牢sāo满腹,也就正常很了。至于降贼之事,怕是除陈演和周钟等人之外,多半都是以为年夜明气数已尽,所以不肯逆势而为。

今很多人选择南归,李自成山海关失败,东虏入境,年夜大都人不肯降归异族,剃发归顺,才是主因。

现在南京那里弄的鸡毛狗走,恐怕要年夜失人心,将来如何是个了局?

就在这寻思不语确当口,郑福悄然而上,一指身后暗处,轻声道:“三爷,年夜老爷有信派人送过来。”

“哦,快呈上来!”

现在年夜元帅府军政司正在扬州,为的就是梳理盐政,国初时候,淮扬产盐之多,自不待言,万历年间,尚有数百万引,得银二百多万,这已经是盐政短处从生,十分乏力的时候了。现在这时候,淮扬盐课得利只有百余万,年夜量盐引直接被转卖,瓜分,贪污,这种情形,朱慈恨怎么可能忍?

郑元勋对太子的决心手段,十分了然,早就有信劝自己现在确当家年夜哥,一定要认清形势,不要顽抗。

待书信接过来,不过看了寥寥数语,郑元勋就是面色铁青,手中一张宣纸写就的书信,飘然而下,夜黑风高,眨眼之间,就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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