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南方第二百三十六章转折
“大相公,到了!”
门g门g细雨之中,一艘乌篷船靠在码头之上,轻轻一震之后,船夫系绳在码头之上,然后抽出舢板搭在船身和岸边,接着俯首躬身,向着船身里轻声道:“雨还在下,请大相公心些。 首.发”
“嗯。”
船身里头,也是轻哼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摇晃,却是打船舱中间钻出一人来。
宁绸长袍,在盛夏时穿戴十分合身,舒适,手中一柄折扇,画上秋景,恍如扇上一扇,就能带来些许秋意。
腰间系带上荷包挂件什么的工具挂了很多,再配上交脚纱帽,粉底官靴,人也是玉面朱chún,真真的十足世家身世的状元郎模样。
这么一个人打从乌篷船里出来,四周怕不有过百艘船,北边下来南北上来的,实在很多,此时也是有很多人忍不住就打量这个俏面书生,一看之下,就有很多船娘看红了脸……这个客人,实在是太俊俏了些。
被人这么盯着看,顾杲却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身为顾亭林的后人,江南大世家的明日脉子孙,又是少中秀才举人的才子,东林复社的名士,这么多身份在身上,在江南哪里不是横趟着走?
不要被这么点人围着看,在南京时,他们一群朋友河上游玩的时候,围观的人,何止是不计其数!
他的脸上,就始终有一点子抹不去的傲气,哪怕是此时坐着船从江南赶到清江,一边波动辛苦下来,也是始终抹杀不去。
“盛夏时节,偏有这连绵细雨,也真是怪了。”
站在船首嘀咕一句,顾杲即是举足前行,在他身后,自有几个贴身仆人紧随而上,其中一个高大的壮汉早就撑开了硕大的油伞,此时忙跟上去,给顾杲盖住斜飘过来的细雨。
虽是在脸上做出漫不在意的模样,不过顾杲也是深为受惊。清江这里看来已经是恢复了昔时的盛景,不但如此,似乎还略有超出。
清江这里的码头港口有好多处,光是这里河湾一处就有数百艘船,其中不乏漕船规模的大船,南来北往又有不知道几多客商,就这么一个处所,似乎就能听到大明全国各地的方言。 首..发
川音楚语,闽声粤言。
再加上三吴两浙,他倒真弄不明白,清江这里他曾经来过,也确实是南北通衢的重心,特别是漕运交集之处,户部和工部都有分司在此,热闹茂盛没必要多言,但到如此境界,似乎也是真的叫人难以想象。
他固然不明白,现在大元帅府手中有钱,全国各地的物资采买也是早就提上日程,这一部分,就是多了很多来送货的船只。
至于盐引改票引,更是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巨商前来,湖广闽浙,最少有数百名身家足够的大商赶来,到了这个时候,大大的商船,就有过千艘是为了盐票而来。
再加上南北正常的商业漕运,就算在这种战乱之时,清江这里还连结着难以想象的船队规模也就不足为怪了。
“见过朝宗兄,还有超宗兄,也来了?咦,还有龚孝升!”
大元帅府的复社力量,其实最少在一半左右。
这也是没有体例的事,能用的青年才俊,不那么死板的,能做些事的,多半也就是复社中的佼佼者了。
这个东林党的外延此时要比东林党要健康一些,其中也不乏一些确实忧国忧民,愿意做一些济民报国的事的青年士子。
象赫赫有名的四公子,还有曾经的历界主盟者,某一方面具有特长者,现在也是被朱慈烺罗致的差不多了。
固然,象黄宗羲和顾杲这样的死硬分子,皇太子也懒得去招揽。
就算勉强能致,在朱慈烺看来,他们也配?
再过二十年,黄宗羲在思想界还算一把涮子,不过为人偏执,史料收集上也是十分偏颇,其中有很多事干脆就是胡编乱造。
这人和他的徒弟万斯同编造的历史之多,简直令人发指。象福王的身份是明摆的事,结果万斯同等人修清史时,把那些言不及义的野史传说风闻都加进去,甚至故意歪曲事实。
现在这个时候,黄宗羲编造的朱慈烺的劣迹也很很多了,什么驭下残苛,酗酒使气等等,编派的活灵活现,这种行径十分可恶,只是做的十分隐秘,慢慢流传,连朱慈烺也没有体例。
做这等下流行径,也是叫朱慈烺对这个后来的大儒大思想家,十分鄙夷。
好在复社之中,也有很多能做实事的人。
余怀等人,在军务处赞襄文字,兢兢业业。方以智妙笔生花,淮上情形,特别是厘金一事能在江南和东林党斗舆论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个反叛的东林后进立的功劳着实不。
固然,方以智也是顾忌其父现在亦在大元帅府治下,若有不协,恐怕还要连累老父。
否则的话,就厘金一事反叛,他就会有灭顶之灾。最少,东林复社内,他恐难立足了。有老父在前方的顾忌,最少可以做一番解释,至于社中同志能有多大水平的谅解,那就只能见仁见智。
还有陈名夏,郑元勋等人,现在俨然已经是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得力之处,也委实不。
就连后投靠的龚鼎孳和候方域这两个,前者是新成立不久的财税司的司正,后者执掌文教司,军中教育,也是做的有生有色。
从四月到七月,一切转变,也就不过百余日罢了。
顾杲此行,其实别有怀抱,sī下求见的,是sī交还算过的去的候方域和郑元勋。前者sī交好,后者历来急人之难,能在复社主盟,就是靠的一身正气和过人的能力,还有喜欢助人结下的上佳人缘。
不料除陈名夏外,复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倒全部齐集在这的码头上,并且人人都是玉带绯袍……司正一职,太子已经提请皇帝允准,提了三级,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高官,几多人进士及第,辛辛苦苦最少二十年才能有的地位,眼前这些人,投效太子不到四个月,已经是轻轻松松的到手了。
将来还有国战大事,关系到大明天下的生死生死,朱慈烺倒不怕现在酬功太过,将来难以为继。
他的这些手下,不分文武,将来封公封侯的,怕也不在少数。
固然,以后的事,除他这个皇太子外,这些官员将佐们哪里能清楚?大明重文官世家,爵不轻赐已经有一百多年,李成梁那样的功劳,也就封一个伯爵还禁绝世袭,戚继光立下泼天大的功劳,连一个伯爵也没捞着,就是几个锦衣卫的世职罢了。
眼下众人已经是绯袍玉带,再往上也就是加官勋阶,想再升到正二品的尚书一级,恐怕最少还有十几年的光景可熬,所以此时各人脸上都是志满意满,十分兴头。
相形之下,顾杲这个世家子弟还是一介白丁,站在一群绯袍官员群中,开始的热络一去,气氛就是尴尬起来。
“咳,顾子方来的真巧,咱们今天真正有口福。”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气氛一不对,候方域便上前一步,笑嘻嘻的道:“刚得了一头,来的真巧!”
是长江特产,肉肥而nèn,是可遇而不成求的珍馐,就算顾杲是无锡人,从到大,也没吃过几回。
当下也鼓起兴头来,笑道:“如此,还真是叫弟来着了。”
“走走,快些走。”龚鼎孳也向来是狂放不羁的脾气,公务上,他是十分用心,平时却是十分狂狷,这会子拉住顾杲胳膊,大步向前,只道:“快些儿,心陈名夏他们闻到了味道,窜过来抢吃的。对了,陈百史,公务忙碌,不及远迎,今天晚上到房中见面赔罪。他这个军政司虽然是正三品,皇太子还特赐了太子少保给他,论起来,算是咱们的班首……不要怪他。”
“弟岂敢?”
顾杲此来,一则是自己要有事求人,二来也是身上担了一些担子,所以底气不足,根本不敢复在南京时的狂放,所以战战兢兢,听着龚鼎孳的话,连忙摆手摇头,只道:“百史兄这么,实在是太客气了,弟承担不起。”
“瞎,这么客气做什么,”顾杲如此,众人心里也是窃笑,当下都不话,只龚鼎孳脚在泥地里一跺,大声道:“赶紧上马,吃去要紧。”
……
……
一群复社才子,又是绯袍大官,在河边闹了这么一出,整个码头上都是看呆了。这年头,只要常出外的人,就算是商人也好歹知道一些东林复社的名头,适才几个,又有很多人认得是太子跟前得力的大官,名声也响亮,于是等众人一走,整个河边,处处都是议论的声响。
人群之中,也有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chún上留一字硬须,中等个头,微微发福,船是从北边过来,在顾家的船后不久,河边情形,他也是看的清楚,此时脸上只是带着不屑的冷笑,等顾杲等人走后,他便下意识的mō一下chún间胡须,然后自己撑开一柄油纸伞,迅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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