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少年走到场中,神情平和,向乌臼子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大师,你们远道而来,是雪山派的客人,按理我不该和你动手。只不过你要插手接任掌门之事,这是不对了,阿绣说,只要你们不再捣乱,我就不用和你打。”
乌臼子皱着眉头,不知道他的来历,又见他说话唠里唠叨,不像炼家子,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和我打,最好不过,你们雪山派没有人了吗,怎么不让那四位前辈跟我动手?”
那少年正要说话,忽然宾客席中,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中玉,别怕,你要打不过这个怪和尚,那就让我来帮你!”
那少年一怔,向座中各人看了一眼,见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向自己笑着挥手,只不过却又不认识他是谁,当下不去理会,转身向乌臼子抱拳道:“在下石破天,领教阁下高招。”
乌臼子冷笑道:“既然你一意要找死,那就吃我一拳。”话音未落,跨步出拳,拳风急啸,他出招毫无花哨,一拳就是一拳,出手快如电闪,敌人无论如何精微的招式变化,却也来不及施展。
石破天不慌不忙,身子略向下沉,左掌斜引,右掌下划,却是侠客岛中所学的绝世奇功“侠客行”中的“吴钩霜雪明”。他劲由意转,其势斜起欲飞,敌人拳来,却被他浑厚的掌力一带,斜斜引开去。乌臼子一惊之下,不由自主被带得向前闪出一大步,不禁脸色大变。
原来这套武功的精义,就隐在侠客行一诗的笔画当中。吴钩霜雪明,一共,只当这些文字的笔划,有如一个个小蝌蚪,他的内力在这些蝌蚪笔画的感应之下,却在体内经脉中运行,竟然误打误撞,被他炼成这绝世的侠客行奇功。
此后他从大雪山回来,又得阿绣指点,终于略通文墨,便用这诗的句子,创出一套前所未有的武功来。在他手中,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
乌臼子在天龙寺中闭关十年,如何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利害的武功?他虽有金刚王般若神功,但也只是力道强横而已,又怎能与这套妙悟自然天道的绝世奇功相比?
石破天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已引得他步法一乱。跟着双手虚向前移,却是一个明字,用的是甲骨文中的古意,一如狂潮汹涌,一股力道逼得乌臼子脚步不稳,身子虚浮,他惊愕之余,急收拳,想要退出几步。但手臂就似陷入一个极大的漩涡之中,竟然拔不出来。
天锋上人惊骇之极,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咒,却是用藏语指点乌臼子,稳住下盘,然后聚中一点,以金刚王不败**,突破敌人护身内力,一举反败为胜。
原来金刚王不败**,却是一门邪功,乃是在练功时,以毒物不断添加体内毒素,然后又以内力一点慢慢化掉,最后溶入体内。如临大敌时,却用内力将毒素逼出,催自身潜力,可挥过自身一倍以上的功力。只不过有利必有弊,此功虽能提升潜能,但对自身亦有极大伤害,不但要损耗数年功力,而且寿命也会因之减短数年。若非迫不得已,决不轻易使用。
乌臼子听得师父要自己用金刚王不败**,知道所遇敌手之强,到了不得不性命相拚的地步,当下大喝一声,忽然一口污血喷出,却是因为体内毒素被逼入经脉之故。他一时之间,如痴如狂,双眼血红,突地功力大增,双拳挥舞,呼的一声,直向石破天头顶砸下。
石破天忽感压力骤增,也是暗自诧异,只得运劲于臂,向上一挡。却见乌臼子一个身子忽然跃起,头下脚上,双拳仍是向下直落。石破天挥掌一挡,腾地一声,乌臼子的身子像个充满气的皮球,向半空中飞了上去。跟着又是劈啪几声,却是石破天用力太大,脚下几块花岗岩的石板,竟然被他踩得碎裂开来。
乌臼子身子又再落下,喝道:“金刚伏魔,唯我独尊!”他集中全力,一拳捣下。势道更是猛恶,离地还在丈外,拳风却已将石破天的头衣服吹乱。雪山派众弟子远远见了,无不骇然。
红菱儿也自心惊,只不过嘴上也不示弱,叫道:“你这和尚,面目狰狞,你才是魔,是又丑又笨的恶魔!”
石破天虽不明白对手何以突然间功力大增,心中略生惧意,只不过两大高手过招,一招一式快得不可思议,也没时间去害怕。他所炼侠客行奇功早已到了熟极而流的地步,不用去想,手上已自然而然的出招,却是一招“赵客缦胡缨”,专门克制上盘。乌臼子一拳击下,被他掌力向旁引开,跟着反手一挥,却是以乌臼子全身下冲的劲道,再加上一挥手之势,两股大力合二为一,当真强劲无比。乌臼子一个身子犹如脱弦利箭,疾向一旁的山壁上冲去。
众人惊得呆了,乌臼子为这股大力所激,早已再使不出半分力道,自也不能变招,他一个光光的脑袋,飞快向石壁撞去,势必撞得头骨粉碎、脑浆迸裂不可。
却见石破天衣袂飘飘,身影飘忽,几步赶上,竟先乌臼子之前跃上石壁,伸手托住他身子,然后轻轻几步,又奔下峭壁,双手松开,将乌臼子放回当地。这一路轻功,却是“脱剑膝前横”中的步法。如今神功小试,足以傲视武林。
大厅之上,一片沉寂,过了良久,忽然掌声如雷,再加上雪山派众弟子的喝彩之声,当真惊天动地。
乌臼子呆了半晌,满脸羞惭,当下双手合什,行了一礼,返身回座。天锋上人却也做声不得,知道雪山派中有此高手,天龙寺想要独霸西域的念头,那是不可能实现了。
只听席中一人大声娇笑,叫道:“石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跟着一个身形娇小的身影,几步就冲上台来,却是红菱儿。
她见了石破天,认定他就是“石中玉”,妙目含情,眼光只停在他身上。众人都大感诧异,雪山派专门接待宾客的弟子,认出她是“双子门”的“大侠”,当下朗声替她报上名头。
石破天却一脸迷惘,奇道:“这位胡兄弟,在下不认识你啊?”
红菱儿一怔,奇道:“你不认识我?你居然说不认识我?你……你这小子,占了人家便宜,现在却不认我!”她此言一出,大厅中许多人都暗自偷笑,有人悄声道:“瞧不出雪山派的孙女婿,居然也好这个调调。不过双子门这位仁兄,当真生得好俊!”
石破天面红耳赤,勉强笑道:“胡兄,你说笑了。我当真不认识你。”
红菱儿眼圈立时红了,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一字一字地道:“石中玉,我真是没想到,你难道真的为了要做雪山派的孙女婿,就不肯认我?你知道么,为了找你,我一个人离家出走,不远千里,来到大雪山,吃了许多苦头。没想到,你却不要我了……”
石破天一呆,随即恍然大悟,说道:“胡兄,你真是认错人了,唉,以前很多人,包括石中玉的父母,还有丁丁当当,还有很多很多人,都认错过我。其实我真的不是石中玉。”
红菱儿却不肯信,冷笑道:“你当我自小没离开过玉壁宫,就什么都不懂?哼,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休想骗我!”
石破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解释,她才能够相信。他本来就不擅辞令,遇到这等莫名其妙的事,实在大感为难。当下回身就走,不去理她。
红菱儿急道:“你不认我,还想走吗?没那么容易。”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抓住他衣服。石破天自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但几名雪山派弟子却冲了上去,横剑挡住红菱儿,喝道:“这位朋友,你要是再胡闹,可别怪雪山派对你不客气了。”
红菱儿大怒,喝道:“好啊,你们一起来欺负我,姓石的,有种的你别走!”抽出软鞭,向那几人挥去。那几名雪山派弟子剑法都不弱,虽然单独一人未必是她敌手,但几人合力,红菱儿却是招架不住。几招下来,她早已左右支绌,难以为继,忽然一剑刺来,正奔她面门,她一惊之下,仰头避让,剑从他头顶掠过,却挑断了头巾,长披散下来。
众人都看得呆了,那几个雪山派弟子也收了剑,都是面面相觑。因为此时人人都看了出来,原来这个“双子门”的胡大侠,竟是一位美貌少女。
红菱儿退后几步,甚是狼狈。石破天也是惊讶之极,奇道:“你,你怎么是个女的?”
雪山派中有人喝道:“兀那妖女,你冒充双子门胡氏兄弟,混入雪山派,有何居心,胡氏兄弟又被你怎么样了?”
红菱儿一双眼睛却只在石破天身上,丝毫不理会其它人。怔怔地道:“石中玉,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为了当雪山派的女婿,就不要我了?”
石破天见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却也不由得心中一软,但毕竟从未见过此女,当下叹了口,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我当真不认识你。”
红菱儿身子一震,泪湿双眸,面色惨白,道:“石中玉,你好狠心!”忽然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跟着身子一晃,就此晕倒。她连月奔波,吃了无数苦头,忽遇这等伤心之事,自是抵受不住,竟然吐血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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