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石小玉一怔,呆呆看着那老者,心道:“不好,这人认得浪蝶。”眼珠一转,忙道:“我是他刚收的弟子,本来就没旁人知道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似乎信了他的话。说道:“原来是才收的弟子,怪不得我不知道……浪蝶行走江湖,向来独来独往,这次却破格收起弟子来了,看来你这小子,倒是跟咱们绿衣门有缘啊。”
石小玉陪笑道:“是啊,是啊,真的很有缘。”
那老者道:“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会被人抓住?”石小玉眼珠乱转,瞎编一气,说道:“我看上青园主人的女儿,那小娘皮可真是个美人胚子,我一眼就忘不了她。谁知弟子倒霉,却被她爹撞上了,青园主人是青城派的高手,点了我的穴道,我就被抓来啦。”
那老者甚是欢喜,眯着笑道:“不错,不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良材美质,很合老夫的脾气。就算浪蝶那小子不收你,我也要收了你,哈哈。”石小玉只得陪着干笑。
正说话间,忽然大牢外面一阵纷乱,却有十数人走了进来,其中六七个是带刀的衙差,押着四个犯人,径直来到这间牢房前,开了锁,让四人鱼贯入内。
牢房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挤了六个人,登时气都喘不过来。
石小玉皱着眉头,只是曾吃过衙差的苦头,不敢吭声。他的衣服还**地,一时半会儿地也干不了。
那四人虽然换了囚服,但脸上身上也没有丝毫受刑的痕迹,而且目光烱烱,太阳穴鼓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死牢中同时关进四个武林中人,倒是有点稀奇。
石小玉虽然浑浑噩噩,但那老者却是老江湖了,对这四人身份一目了然,只不过也不做声,冷眼旁观。
乱了好一会儿,众衙差这才锁了门,各自去了,浇了石小玉一身水的差役仍然留了下来,在灯下坐守。
牢中本来不少犯人都睡了,被这么一闹,又都醒来,议论纷纷,都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来了好些人。喂,几位大哥,杀人还是强奸啊,怎么进来的?”
那四人却毫不理会。看牢的衙差喝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寻不自在,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众犯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果然没人再说话了。
牢房之中,那老者背墙而坐,一动不动;石小玉却坐在他对面,被四人夹在中间,不免心中毛,坐卧不安。
那四人面色阴沉,都是闭目不言,牢中虽然一下子增加了这几个人,但气氛非但不热闹,反倒变得极度的压抑起来。
牢中忽然变得静悄悄地,只听到各人的呼吸。石小玉心中怦怦直跳,就算他再没江湖经验,但也感到了可能有事生。
那四人也真沉得住气,默默坐了小半个时辰,估计牢中各人大多睡了,其中一个干瘦之人忽然咳了几声,似乎患有隐疾,咳声郁闷,脸也胀得通红,神态萎顿。
他身旁之人,却是一个光头,似乎是个和尚,只不过头顶没有戒痕,却又不大像。而且脸阔眉凶,却透着一股凶悍之气。他睁开眼,向那瘦子斜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姓冷的,叫你别来,偏要逞强;哼,咳也咳死你!”
姓冷的瘦子又咳了几下,却怎么也咳不出痰了,憋得好难受,忽然提起手掌,在胸口捶了几下,这才喘回气来,叹道:“乌角子,你***,能不能闭嘴,没事就咒老子,老子死了,谁替你妹子报仇?”
乌角子眉宇间一跳,怒道:“我妹子的仇,自有我来报;你冷子兴冷二爷,一家子的女眷冤魂未散,可都指望着你给她们伸冤哪。不过我瞧是不成了,最后还得老子帮你这个忙,谁叫咱们***拜过把子?”
冷子兴眼中似欲喷出火来,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怒道:“谁说老子不成,我此生要不手刃那恶贼,誓不为人!”乌角子点点头,道:“说的是,兄弟我也想好了,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石中玉坐在四人中间,左边是乌角子和冷子兴,右边却是一个胖大汉子,还有一个中年儒生。
那中年儒生听得乌角子和冷子兴谈起报仇之事,忽然睁开眼,冷笑一声,说道:“说什么不成功,便成仁?还没动手,就先泄了气,我瞧你们的仇也报不了啦,不如交给咱们七煞会代劳,不知意下如何?”
冷子兴咳了几声,笑道:“七煞会了不起么,在镇江闹了好些年,还不是被人家长乐帮赶了出去,就像丧家之犬,自身难保,却还在这里大言炎炎。”
那胖大汉子大怒,喝道:“你们号称三江双隐,我瞧也没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小瞧咱们七煞会?要是不服气,咱们先伸量伸量!”
乌角子冷笑道:“仇三郎,不愧人称拚命三郎,果然勇往直前!嘿嘿,你要伸量,我姓乌的倒愿意奉陪一下。”
仇三郎真的便要起身动手,那中年儒生却伸手按在他肩头,冷冷地道:“且慢!我们虽然各不服气,但日后出去了,尽可痛痛快快大打一架,分个高下。但今天不约而同来到狱中,恐怕不是为了做口角之争吧?”
冷子兴忽然伸出大拇指,赞道:“果然是七煞会的大先生,明事理,识时务,智勇双全。小孙武孙周这个名头,倒不是白叫的。”
孙周淡淡地道:“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给小可这个称号,其实愧不敢当。冷大侠、乌二侠,咱们今天狱中相见,只怕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吧?”
冷子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和俺兄弟确实是来寻仇的,只不知七煞会又跟那老贼有什么梁子,竟也巴巴地来到狱中?”
孙周阴沉着脸,叹道:“此事是我七煞会中之秘,本不该说,不过既然大家今日同舟共济,说了也没什么。咱们会中有个秋水堂,堂中都是女子,前任堂主程盈盈,也是我结义妹子,竟被绿衣门中老贼奸杀,这是咱们七煞会的奇耻大辱,多年来,咱们弟兄多外查访那淫贼的行踪,不料却一直没有消息。也是老天有眼,合着该那老贼倒霉,有个兄弟竟探听到老贼的下落,小可这才与仇堂主前来除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晚便是老贼血债血偿之日!”
乌角子忽道:“七煞会的消息倒是灵通,被长乐帮赶出镇江城了,居然还能这么快就知道那老贼的下落?”
孙周淡淡一笑,说道:“长乐帮在此处经营数十年,根基牢固,势力极大。明的咱们是斗不过,不过暗地下,七煞会可从来没有退出镇江!”
冷子兴却道:“废话少说!咱们既然都是为了寻那老贼的晦气而来,就该同仇敌忾,一意对敌!乌角子,孙先生,时候不少了,动手吧!”
孙周道:“不错,是该动手了!”站起身来,对着那兀自盘膝打坐的老者,冷冷地道:“你这老贼,是不是十数年前,江湖上人人切齿的绿衣门掌门、无耻淫贼任逍遥?”
石小玉面色苍白,心道:“坏了,老子当真倒霉,遇上淫贼的祖师爷了,他们会不会杀人手滑,把我这‘小淫贼’也一起干掉吧?”
却听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老子就是任逍遥!”
那四人使个眼色,忽然跳起身来,一涌而上,冷子兴使擒拿手,锁喉截阴命归西;乌角子却是鹰爪功,指如鹰爪裂虎皮;仇二郎使的是铁砂掌,气使丹田掌如铁;孙周却从怀里取出一支铁笔,点指透穴笔如戟!几人不是同一门派,手法也各不相同,但人人报仇心切,出手狠辣之极!
石小玉只惊得目瞪口呆,他虽不会武功,不过见到这些高手的凶悍之气,知道若是遇上这几人,任谁一拳一掌都能轻易送了自己性命。
却见任逍遥仍是端坐不动,忽然双掌向上一举,喝道:“北冥有海,鹏飞万里!”跟着双掌一合,突然向外一分,灯光照耀下,他的一双手掌似乎化做数十百千,掌影纷乱,气流狂驰,一时之间,斗室之中,风声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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