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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
那正好背对着阳光的身影,比本人要高大得多。
“……小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由于逆着阳光而造成的阴影,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面。最多也只能隐约地辨认出嘴唇的动作,完全看不清他的脸是怎么样的。
妈妈曾经叮嘱过自己,不能随便靠近不认识的人。所以本来的话,自己是不应该走近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那人的面前了。
“你说的帮忙……是什么事呢?”
少女歪着脑袋这么一问,那个人就伸手一指
“你看,就在那里……”
少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是一座古旧的石造的小祠堂。面前有一扇破烂的木门,乡里的长老一直都很严厉地训诫自己绝对不能靠近那里。
“你帮我……把那道门打开好吗?”
少女绷紧了那稚气的脸庞。
不仅因为被叮嘱过绝对不能靠近那里,还因为自己也本能地感觉到哪里是个可怕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走近过那个地方。即使只是从远处望去,也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脚下爬上来,令人不寒而粟。
不……少女摇了摇头。总感觉心情无法平静下来,很想回家。明明是这样,双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又一次用温柔的声音重复道:
“你打开那道门,然后把里面的——把里面的某件东西……”
头脑中顿时一阵眩晕,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现实感,就好像被一团温水包裹在内一样。
在水的外面,一个奇妙的声音悄悄地钻进了耳朵身深处。
‘把里面的某件东西——’
“对……真是个好孩子。”
发出模糊的低『吟』声的嘴角,扭曲成了『奸』笑的形状。
眼瞳中完全失去了『色』彩,少女的脸上也失去了表情,默默地向祠堂迈出脚步。
在最后一刻,少女隐约看到的那个人的双眼呈现出怪异的上桃形状。
第一章
周围是一片寂静。
他一边屏着呼吸,一边睁开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很明显,这里既不是现世,也不是十二神将所置身的异界。
缓缓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他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一个清晰的梦境啊。”
他不禁对耳中自己的声音吃了一惊。不经意地低头一看,只见本来瘦骨嶙峋的手掌,如今却充满了年轻的活力和弹『性』。
即使不『摸』脸也知道,自己变回了很久以前的年轻样子。
在这么想的同时,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年轻的姿态——这是他跟“那个人”相遇时的姿态。
这一定是梦,梦将会反映自己的**。
“——……”
他稍微皱起了眉头。
一阵风迎面吹来。那是来自眼前那无止境的黑暗的风。
不一会儿,在凝目注视的前方,突然出现了某种亮白『色』的东西。
唐突地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东西,开始逐渐变大。
然后,伫立在对面的人影,开始在光芒的映照下浮现了出来。
确认了那是谁之后的他,以带有哀切感的眼神加以注视,轻声呼唤道:
“……若菜。”
那燃起亮白『色』光芒的东西,是一堆火焰。虽然完全感觉不到热量,但是那慢慢晃动跳跃的火焰,却把两人隔开了。
“……夫君……”
本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的那个声音,跟自己记忆中的没有丝毫差异。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马上跑过去的冲动。那些火焰就是境界线,要是再踏前一不的话,她大概就会马上消失了。
他有着这样的却信。
在火焰的对面,若菜『露』出了一脸悲伤的神『色』。
“啊……都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明明为了那孩子回去而倾注了整个灵魂的力量,可是还不够……”
若菜仿佛再有忍不住似的,用双手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对不起……为了让那孩子回去,就必须叫出那孩子最为珍贵的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是那孩子很需要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东西。
为了一个深沉的、悲切的愿望,本来应该作为代价献出来的生命。但是她却把这个生命送回来了,不惜用上了她的所有力量。
可是,结果还是必须付出代价。
他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睁开眼睑,只见亮白『色』的火焰中横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顿时明白了。这些火焰,并不是在阻隔自己和若菜,而是缓缓的包裹着横躺在那里的小孩子,火焰正要一点一点地将其烧成灰烬。
他试着想花眼举起手,感觉并不热,反而很冷,冷得几乎要结冰。
这种冰冷感,就要把这个孩子带走了。
“要是那个孩子掉了下去的话,那都是因为我的力量不足。对不起,对不起……”
含泪颤抖着声音,跟以前一点也没变。
——有妖怪在那里……她们聚在灶炉前面,不肯走开……
她说因为害怕不敢靠近所以作不了晚饭,就这样哭了起来。但是如果把神将们安排在她身边的话,她又说害怕他们发出的神气。不仅是非人存在所发出的那种过于强大的灵气,同时那种看似人类却绝不是人类的身姿也让她感到害怕。
“我不能和你说太久。我拼命地请求,才得到了唯一一次允许。”
得到了允许……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了疑问的视线,她就稍微张开被眼泪湿润了的眼睛,微笑道:“听说,实际上这是不允许的事情。可是,他是个有人情味的人,还是接受了我的请求。”
“那是……”
“是和对岸的冥副官吏,是答应了我‘暂时不过河而是在岸边停留’这个愿望的人。”
冥府的狱卒通常都是以可怕的恶鬼姿态,随时监视着有没有游离的死者魂魄早四处彷徨。实际上,在因病而去世的那个时候,她本来也是必须走过那条河的。
在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任何人在的黑暗寂寞的河岸边,她就一直站在那里。
要是过了河那边的话,就一定不能再见到他了。我已经仍下了他来到这里,至少也该在这里等他一下吧,不然他就一定会很悲伤、很寂寞——也会很生气吧。
现在还记得,当时他握起自己那已经逐渐变冷的手,眼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自己的脸。紧抿的嘴唇失去了『色』泽,正在微微发抖。在轮廓逐渐变得朦胧的视野中,她确实看到了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的一行眼泪。
在那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等待着他。就算被冥界的守门人追究,就算被面相狰狞的官吏指责,也不走过那条河。
可是,冥府的狱卒却依然规定,想要她过河,再把她送进冥府。
阻止了狱卒的行动、接受了她请求的人,是唯一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冥府官吏。
“我就喜欢你这种倔强的『性』格。我就帮你跟上层部和狱卒们通告一声吧。你可以在这里等到满意为止。”
然后,他又说一个人在这里应该会很无聊,所以偶尔还允许我观望一下河面上映照出来的亲人们的身姿。
“所以,我也知道了那孩子作出了一个悲伤的决定,将要来到这条河边。我无论如何,也希望能挽救那个孩子。”
官吏所允许的,就只有在河边等待这件事而已。作为代价,在死者灵魂允许回到所爱之人身边的岁末之日,她也不离开这半步。
或者说,一直呆在那个黑暗寂寞的地方,是压在她头上的一种惩罚。是对扭曲了死者常理的她所施加的长法。
想到这里,晴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于是,察觉到了晴明表情的她又眯细了眼睛。
“那是我做出的选择,你不用担心的……不过呢,如果让我诉一句苦话的话……”
那努力地想要『露』出笑容的可爱脸庞皱了起来。
“那些来巡逻的狱卒相貌,实在很可怕。当我独自留在黑暗中的时候,他们仅仅是向我走近,我就害怕得要流眼泪……”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防止独自留在河边的她遇上危险,才这样特意走上来巡视的。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但是,在那样的黑暗中,在只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的静寂中响起的这种沉重的脚步声,自然难免让她害怕得蜷缩起身子来了。
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跟自己永别了的孙子,他最后的一个孙子——正向冥府而来。知道了这一点的她立刻向冥府的官吏苦苦恳求。
求求您,让那孩子回去吧,要是那孩子成了冥府之民的话,我的他就会很悲伤。那孩子只活了十三年。以后还要经历许多许多事情,最后一定会成为对人世有用的人。
的确,这是那孩子决定的事。可是,他绝对不是打从心底里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那孩子……
那孩子,他只不过是想要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而已……
晴明闭上了眼睛。在倾听那孩子的决心的晚上,在倾听那孩子的愿望的晚上……那一幕又再次重现脑海。
还有,当时那孩子做出了何等深沉、何等坚强、何等悲哀的决断。
横躺在白『色』的冰冷火焰中,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小孩子。
若菜注视着那个孩子,不住地掉眼泪。
“其实……我很希望他能不失去任何东西直接回去。但是,冥府的官吏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性』命我可以帮你归还回现世。但是,不能就这样归还,必须以必要的东西充当代价。
作为交还『性』命的代价,必须把那孩子来说次要于『性』命的东西重要东西留下来。然后就由你来保管吧,绝对不可以还给他。无论内心如何动摇,你一旦那样做,你的灵魂就会堕落到八大地狱的任何一个。不仅如此,你所犯的罪孽,同样也将背负于你等待的男人的身上。
那就是对现实扭曲了常理的你们施加的惩罚——
晴明摇了摇头。
“怎么这样……”
面对说不出话来的晴明,若菜依然以安然的眼神说道:
“太残酷、太过分……你是在这么想吧?不对,不是这样。他其实是给了我们一个人情啊。否则的话,让完全绝命的那个孩子重新活过来,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做到。”
即使注入了几乎会令灵魂小时那么大的力量也好光凭若菜的话,是不可能让那孩子回到现世的。与此同时,那孩子也付出了用以换回『性』命的代价。
然而——
“那孩子接下来要走的路上,已经失去了光明。那孩子必须一边用手探路一边走。那就是……”
在火焰中沉眠的孩子。那些火焰将把孩子的新烧成灰烬,让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
向着燃烧起来的火焰举起手的晴明,仔细比照着旗子和孙子的面容。
“没事的……着孩子并没有那么软弱,我也会跟在他身边。所以……所以,你就别哭了。”
——没事的,你看,妖怪已经驱除了。我也说了让它们不要再进来。对了,我在府邸的周围也施加上结界,让那些可怕的东西进不来。所以……
你就别哭了。
永久的往日记忆浮上心头,然后又消失了。既令人怀念,又让人心痛,她不由得『露』出了半哭半笑的表情。
自我任『性』、手脚笨拙、不懂挑字眼来说话——可是却比任何人都更温柔、更富有人情味的人。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自己才能一直等到现在。
若菜擦干了眼泪。
“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也许你会生气……”
面对眨了眨眼睛的晴明,她稍微有点儿高兴的微笑道:
“能够遇上本来绝对无法相见的这个孩子,能够这样子抱一抱他,我实在很高兴……对不起,不过,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到即使身在黑暗中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地步。
本来其实还想问他许多有关你的事,最后也还是忍住了。而且还因为用力过度,在把那孩子送回去之后,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几乎动弹不得。
冰冷的火焰依然旺盛地燃烧着,他们所爱的孩子正慢慢地被烤炙。
那并不是幻影,而是预兆——晴明到了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这一点。
读懂了晴明表情的若菜,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舒了一口气。
她为了通知晴明有关昌浩的事,扭曲了死者的常理,恳求冥府的官吏让她来找晴明。
“我也必须得回去了。”
“回到那又黑又安静的地方去吗?”
“嗯,夫君……晴明大人。”
很留恋似的呼唤了丈夫的名字,她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自作主张的在等你罢了。虽然那里是个又黑又静又寂寞的地方,我也只是自作主张地在等你而已。所以……”
理解了她她话中的含义后,晴明浅浅一笑。
“自作主张地先去了,有自作主张地在那里等着吗?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同时,这一切又是那么令人怜爱。
至少,如果能『摸』一『摸』她的头发就好了——晴明如此想道。可是这是不被允许的事,他们正分别处在境界线的两侧。如果侵入了对方的领域,就等于是背叛了允许这次两人相逢的那个冥府官吏了。
缓缓地消失而去的白『色』火焰中横躺着的、曾经一度绝命的孩子。还有全靠他才得以扭转灵魂消失命运的神将。
火焰消失之后,周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在寂静之中,晴明轻声自语道:
“……抱歉。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看来是没法到你那边去了……”
作为换取『性』命的代价,那孩子失去了仅次于『性』命最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对扭曲常理的惩罚。
即使要失去那样的东西……
“你也还是坚持想要回来么……”
虽然这种想法,跟晴明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第二章
倒在祠堂前面的少女,被一个住在同乡的女『性』发现了。把8岁和6岁的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就到山上采那些已经长出芽来的野菜,现在正是回家的途中。
那个祠堂就在村子郊外的内海附近。虽然称为海,但实际上也不是真正的海,只不过是一个跟海相连的内陆湖。
从小时候就一直被训诫,绝对不可以靠近那个祠堂。因为那里供奉着一个坏东西,所以绝对不能靠近那里,更不能把门打开。
乡里的长老说的话虽然很可怕,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却会成为好奇的对象。
在还没长到10岁的时候,曾经出于好奇心而赶朋友们走近过那里,也触『摸』过那道木门。
就在那时侯,传出一个声音。
——快开门……
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那个声音的确是重复着同一句话。
——快开门……!
不顾一切地逃回乡里的她们,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虽然关于这段时间里的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当时的自己面如土『色』、全身像冰一样冷,然而却不断发出“好热好热”的呻『吟』声。
那个祠堂里供奉着坏东西。不,与其说是供奉,倒不如说是封印更恰当。
自那以来,她就尽量不走近那个祠堂了。
以后,乡里的孩子们偶尔也会违背长老的训诫,说是为了练胆子什么的走近祠堂,然而没次都会因为原因不明的病倒在床上。
所以大人们够对孩子们千叮万嘱,千万不能靠近那里。
“呼……”
把没有采到多少的野菜放进背上的篮子里后,她就沿着通往村子的路往回走。
从这条路,可以远远地望见那个祠堂。
幼年时的恐怖体验在她的内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仅仅是映入视野,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她尽量不看那边而背过脸去,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在祠堂附近,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战战兢兢地定神一看,只见一个乡里的孩子正倒在祠堂前面。那正是住在她家附近的、跟自己的小儿子同龄的少女。
她慌忙向着少女跑了过去。虽然她很不愿意接近那个祠堂,但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女更让她担心。
“怎么了,振作点……”
把少女抱起来之后,她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少女睁大了眼睛,身体变得像冰一样冷。失去了光泽的眼瞳正茫然地注视着上空。
但是,毕竟还有呼吸。胸口真个缓缓地上起下伏。
“明明都说了那么多次不可以靠近这里的啊……”
恐怕跟自己小时侯一样,被好奇心征服了吧。总之得赶快送回乡。
抱起了少女的她,突然听见了一个“咯嗒”的木版声音。
反『射』『性』地往背后一看,“咯嗒”声又再次响起。
在石砌的祠堂面前,那用木格子做成的两边打开的外门,已经打开了。
“咚隆”,传出了一个沉重的声音。
在祠堂中,还有一块白『色』的石头。平时被木格子的门挡住而看不见的那块石头,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托起似的动了起来。
咯嗒!
“……哇呀……”
她一边抱着少女,一边拼命地往后退。
一阵腥暖而干燥的风从石头下面吹了出来。
——打开了……!
一阵欢喜的叫声响起,祠堂也同时被从里面跳出来的东西破坏而崩溃。
黑『色』的影子填满了她的视野。
一阵不成声音的尖叫声回响在接近黄昏的天空中,然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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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风中,开始有一丝春天的味道。
“也是呢,现在已经是三月中了。这里的春天要比城都来的早啊。所以对我们来说就最好不过了。野菜也会发芽,猎物也会多起来。不用辛苦还真是舒服。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回去晴明那里。毕竟我可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嘛。”
这些话并不是在对谁说,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但却是包含着相当沉重语调的话语。
“太阴,你在哪里?”
这时候,传来一个呼唤自己的声音。那是一个听不出感情的声音,来自那位明明充满稚气却摆出一副大人口吻的同胞。
虽然听见了呼唤声,但是她却故意装做没听见。
她也明白一定要马上回去。已经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在为自己担心吧。一想到这里心情就会沉下来,让一个虚弱得经常卧床的小孩子为自己担心,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但是,那个地方——
“太阴,你原来在这里吗?”
发现了自己的玄武,在语调中注入了一丝责难的成分。明明听见,为什么不回应呢?——这就是他的言外之意。
太阴不禁咂了一下嘴,早知道该躲到更难被发现的地方才对
“……什么嘛?”
太阴无精打采地把视线投往下方。在自己身下七丈左右的地方,是个小个子的玄武那漆黑的头发。
虽然在这样的距离下看不清细节,但是他似乎『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在投向自己的视线中,似乎包含一种带刺的感觉。
小声地嘀咕声,顺着风势传进了玄武的耳中。
“昌浩一定会担心的,还以为我们遇上什么事了。”
“我们毕竟是十二神将啊,在这个无风无浪的深山中哪理会遇上什么事!”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就更应该马上回去了吧。狩猎怎样了?”
“早就干完了,在那里。”
她把脸别了过去,用手指着下方。
玄武顺着坐在桂树树顶一条树干上的太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躺着一只野猪,四肢都被树枝捆住了。
玄武把视线转回树上,皱着眉头说道:
“既然这样,就回去吧。要是让他过多担心的话,身体状况可能又会恶化了。虽然有勾阵在那里应该没问题,但是我们也应该早点回去才是。”
太阴皱起了眉头。
“……也对呢,我当然知道。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纵身跳下。
平平稳稳地着地后,她就把藤蔓卷在躺着的野猪脖子上。
面对手握藤蔓拖着野猪走的太阴,玄武在另一种意义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我也明白你不想靠近他的心情,但是那样的话就无法护卫了吧。”
自己几个的职责,就是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昌浩当护卫。
“我也知道,这毕竟是晴明的命令。”
否则的话,自己早就远远地离开腾蛇所在的那个地方了。
有一个自称是智铺宗主的男人。
他就是企图解开连通黄泉之道道反封印的男人。
为了阻止他的野心,身为稀世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小孙子昌浩,从平安都来到了遥远的出云之地。
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昌浩的生命力耗损得很厉害,几乎有半个月都一直卧床不起,最近才终于能够每天有半天的起床活动时间,不过还不可以就此放心。
太阴和玄武是安倍晴明手下的十二神将。担负着昌浩的护卫和向身在都城的晴明传达情况的职责。
除了昌浩,还有同为晴明孙子的安倍成亲向这边赶来,本来计划是赶他会合之后再一起转移地点的。
“藤原道长的庄园,是在哪里呢?”
太阴一脸轻松地拖着成年男『性』重量的野猪,回头向玄武问道。捧着野菜的玄武就顺便环视了一下周围。
“是山代乡吧。好像在那个方向……也就是从这里往西去的内海附近啦。虽然徙步的话最多是一两天,不过现在的昌浩恐怕不行吧。”
太阴点了点头,眺望着太阳即将下山的西边天空。
“成亲来到这里恐怕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吧。到了那个时候,昌浩大概也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吧?”
“如果是通常的精神状态的话,也寻会表现出惊人的恢复速度。不过现在这种状态的话,就很难说了。”
领会了玄武话中含义后,太阴不禁低下了头。
“……也对……呢……”
筑阳村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乡。这个乡有一部分是属于“余户村”,智铺社就位于这条村郊外的山间之地。
虽说是在附近,但是也有相当一段距离。面向着东边两个内海,在筑阳川沿岸形成了好几个集落。
他们现在所在的小草庵位于深山之中,里筑阳川的水源很近,所以随时可以打来干净的水。毕竟在这种深山里也基本上不会有乡民进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静心修养的最佳场所。
而且,乡民们现在也不是到山里来的时候。
虽然说要赶回去,但玄武并没有跑起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前几天你不是到乡里看过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混『乱』?”
太阴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
“嗯,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爸。毕竟他们信奉的神突然失踪了,而且神社也崩塌了啊。”
她就这样向着东北方的天空望去。
十几年前出现的智铺宗主所建的神社,得到了乡民们几乎盲目的狂热信奉。然后,那宗主突然销声匿迹,本来在神社里侍奉的人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下了。不过那些本来就是给死者赋予虚假的生命力而产生的傀儡,所以在宗主消失之后就失去了效力。傀儡们在一夜之间化成风尘这见事,毫无疑问也加剧了乡民的进一步恐慌。
“突然失去了作为心理支撑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毕竟我们没有那样的东西啊。”
玄武『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
“也对呢……如果要勉强说的话也许是晴明。不过我们也不是一种依存的关系。”虽然以安倍晴明为主人,一直为他效劳,但是在感觉上却是对等的关系。但是,这恐怕是由晴明本人的『性』格以及他对待十二神将的方式带来的结果吧,他一直都把十二神将唤作“朋友”。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十二神将才会把遵从晴明调遣作为行动准则。
太阴再次迈开脚步,同时轻轻吐了一口气。
差不多要到草庵了,就在穿过这个森林后的那片开阔区间中。虽说是在河附近,但是由于周围都环绕着森林,很少有人可以『摸』索到这里来。
这座只有一个简单房间的建筑物,被一些天然的灌木丛所包围。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地炉,在那里就可以进行炊饭煮菜。
玄武突然到吸了一口气。
“……你看,我没说错吧。”
那是类似咂嘴的语调。往前望去,只见在草庵门口附近的树旁,正坐着一个脸『色』有点苍白的孩子。
虽说现在已经三月过半,但是气温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还是会一下子冷下来。他大病初愈就坐在那样的地方,不就会影响身体恢复了吗?
“昌浩,你怎么在这样的地方……”
大概是听到了玄武的声音吧,茫然地仰望天空的昌浩就把视线放了下来。然而,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玄武和太阴身上,而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四处游移。
“玄武,你在哪里?”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加强了自己的神气。
——加强到普通人能隐约看到的程度。
发现了突然现身的玄武和太阴,昌浩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笑道:
“你们回来啦。因为你们太晚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呢。”
“抱歉,稍微花了点时间。”
昌浩慌忙向着有点沮丧的玄武摆了摆手。
“不,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老是躺在床上,所以正好转换一下心情……而且,我也得到了勾阵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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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得到了许可,恐怕也是半带叹息的吧。毕竟勾阵是不会用那种压抑『性』的口吻说话的。
昌浩稍微垂下了视线,很寂寞似的闭上眼睛。
“……果然还是有点费劲呢。我也感觉到你们就在身边,也同样听得到声音,本来还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使是这样的状态,也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
说完,昌浩就站了起来。
“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我们进去里面吧……嗯?”
发现了太阴拖着的那头野猪后,昌浩不禁瞪圆了眼睛。
“哇,好厉害啊!是怎么抓来的?”
“很简单,只要向着它冲过来的方向,这样子用风的矛枪打过去。”
注视着轻松做出掷动作的太阴,昌浩不由得抽搐着脸勉强『露』出笑容:
“……这么简单吗……?”
“嗯,很简单。一下子它就不会动了,接下来只要将它击毙放血,然后就可以开刀了。啊,皮『毛』鞣革一下的话也可以用得上,怎么办呢?”
她若无其事地一口气说着。如果光听这番发言的话,就俨然一个百战磨练的猎人一样。
“接下来的季节应该没有必要用到『毛』皮吧。而且,我们也不是要在这里长期逗留,只要确保当前的食物就行了。”
听了玄武的意见,太阴也老实地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呢。那么分解之后就仍回到深山里去好了,从自然的东西来说就让它回归自然,这可是基本嘛。”
昌浩看着自个儿点头的太阴,只得回以带有苦笑意味的笑容。玄武用一如既往的大人口吻向他询问道:
“勾阵他们在里面吗?”
“嗯。**说为了慎重起见,到外面巡逻去了……**还真是每天都外出呢。”
虽然他应该是为了警戒而出去巡逻,但是总觉得目的并非如此简单。但是**的样子看上去也没什么奇怪,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奇怪,也会因为难开口而不了了之。
昌浩抬头仰望着天空,眯细了眼睛。
“虽然**隐形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还真是有点不方便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逐渐西沉,逐渐给天空染上晚霞的『色』彩。
照在昌浩脸上的光芒也带有红晕,处在昼夜缝间的世界被染成橙『色』的时间来临了。
玄武把无法读出的感情的眼眸转向正在谣望天空的昌浩侧脸上。
他完全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是故意装成这样子的吗?
恐怕就是这样吧。把精神力的所有的一切都用到极限,有好一段时间连身子也坐不起来,几乎没碰过任何食物。除了一个人之外,大家都很担心他就这样衰弱下去的话会死掉。
那例外的一个人,用眼角瞥了一眼满脸担心的众人一眼,说道:
——要是在这里死掉的话,也只不过是证明了他只有这么点能耐罢了。
冷漠的眼神,欠缺起伏的语调……那个小孩子般的高调声音非常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并没有隐含什么意义,只是平淡地说出事实而已。
而这句话,正是在卧床在唱的昌浩身边说出来的。
过了几刻钟后醒了过来的昌浩,总算把至今为止无法喝下的粥喝了进去。他拼命地忍着呕吐的冲动,勉强用水来灌下去。就这样,他才勉强得以维持着『性』命。
回想起来以后,一种苦涩的感情开始在玄武的心中扩散开来。
那时候,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睡着里呢——他应该是睡着的吧。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持平静。
“…………”
玄武眨了眨眼睛,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一见事。
“昌浩。”
“嗯……?”
面对抬头看着天空的昌浩,玄武稍带踌躇地问道:
“勾阵和**我已经明白……腾蛇,他怎么样了?”
这时候,他感觉到身旁的太阴抽搐似的抖了一下肩膀。
昌浩的表情没有改变。他知识望着逐渐让成红『色』的天空,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道:
“不知道呢……虽然我觉得他应该就在附近,而且勾阵他们也是这么说。可是……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见不到他了……”
这完全是一种与己无关的口吻。
“……是吗?”
“不过,我想应该是在附近的,早上我也隐约看到了白『色』的尾巴。”
昌浩微笑道:
“真不可思议。明明我看不到玄武你们,也看不见附近的妖怪。为什么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个白『色』的身影呢……”
他还记得,是**让自己察觉到这一点的。
那时他刚摆脱了不知道是梦醒的那种朦胧状态的时候。
躺在床上茫然注视着屋梁的昌浩,突然皱起眉头,视线开始往四处游移。
“……**,你就在附近……对吧?”
那时侯的**,就正在昌浩的身边。他很偶然地没有隐形,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毕竟他根本没有那样做的必要。
“我就在这里啊……昌浩?”
当时守侯在昌浩身边的是**和勾阵。玄武为了寻找食物,太阴一大早就为了巡视周围的情况,都顺便到附近的乡村去走一趟。勾阵也并没有隐形,只是坐在稍远的古旧外廊上,所以看不见勾阵是很正常的。可是,**却正坐在昌浩触手可及的地方。
明明如此,昌浩的视线却从**的是身上透了过去。
感觉到不详的预感,昌浩连忙为了坐起来而往手上注入力量。可是,衰弱的手肘却完全使不上劲。对他那焦急的样子看不过眼的**向他伸出手来,昌浩不由得惊讶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手的触感,瞪大了眼睛。
“……你就在这里……吗。嗯,你的手就在这里啊?”
“昌浩?”
看到两人的样子,勾阵也走了过来。仿佛在确认似的触碰着**手臂的昌浩,以沙哑的声音嘀咕道:
“……看不见……”
仿佛冻结了似的双眸正注视着虚空。
自己的手,穿在身上的衣服——这些理所当然地包围着自己的东西本应该可以看见。
但是,他却“看”不见。
正如小时侯那样,失去了阴阳眼的力量。
十二神将们都马上愕然了。昌浩与生俱来的阴阳眼力量,强大到几乎能跟安倍晴明相匹配的程度,虽然比不上如今寄身于安倍府的藤原彰子,但是在都城的阴阳寮里,也没有人具备比他更优秀的阴阳眼才能。
可是,现在他却说看不见。能感觉到气息,也听得到声音,知识,却无法看见。
昌浩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小孙子,并被视为他的后继者。越是优秀的阴阳师,阴阳眼的才能就显得重要,看不见的话就可以说是一个致命弱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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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惊慌失措的神将们,身为当事者的昌浩却显得很平静。受到冲击也是最初那一瞬间的事,看到把神气增强到能让普通人看到其身姿的勾阵和**的那吃惊模样,他也只是搔了搔脑袋,嘀咕了一句“这会麻烦啦”而已。
也并不是眼睛看不到东西,自己却还好好地活着。
本来自己是应该要失去『性』命的,可是现在却还活着。多仪,这样一点代价,恐怕是必要的吧……他如此想着。
跟以前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三重障碍相比,现在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尝试了一下结印『吟』诵真言,结果也感觉到风有了反应。看来灵力也并没有消失。虽然跟体力成比例,灵力也显得相当衰弱,但是只要身体健康的话,应该就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的水平吧。
要考虑对策的话,等到那时侯再想也应该没问题。
回到都城里就要面对祖父。恐怕他知道了会大吃一惊吧,毕竟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也觉得很不方便……但愿他不会怎么斥责自己就好了。
太阴拉住了正在思索着这些事的昌浩的手。
终于从回想之中恢复过来的昌浩转眼一看,只见两位有着小孩子外表的神将,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先不说表情变化多端的太阴,就连玄武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昌浩在内心喊了一声“糟糕”,然后开口道:
“也差不多肚子饿了吧。不过,吃的人也只是我一个……”
基本来说,十二神将是跟人类有着一线之隔的存在,是不用吃饭的。
玄武一边迈开步子向着草庵走去,一边把视线投向手里捧着的野菜。
“虽然化作人型的话也可以吃饭,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做到那个地步。”
他口中所说的“人型”,就是正如字面上所说的“人类姿态”。那样做的话,就会以现在的姿态为基础,把头发和眼睛变化成跟人类一样的暗『色』,带有个人特征的耳朵形态也会发生变化。
听了玄武的话,昌浩就皱起了眉头。
“啊~真冷淡。一个人寂寞地吃饭真是很空虚啊。”
“空虚也要吃饭,不然怎么恢复精神。”
依然若无其事地拖着野猪的太阴,以食指指着昌浩说道。
“你要快点恢复精神,等成亲到达之后就马上向山代乡出发。不然的话,在萤火虫的季节到来前就赶不回去了嘛。”
“说得也是呢……”昌浩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草庵的屋顶。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知识随便看看而已。
在废弃的屋顶上,有着一只白『色』的怪物。
就好像大一点的『毛』或者小型犬一样的身躯。身手敏捷而富有柔软『性』。全身覆盖着一层白『毛』,四肢上各有的晴明。腾蛇甚至把那个名字看作是自己“唯一的至宝”。
“……腾蛇……他是不是想回爷爷那里去呢……”
带有些许沙哑的声音,如实地反映了昌浩的内心。
勾阵瞥了昌浩一眼。只见他正低着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光源就只有一缕月光,黑暗几乎充满了整个室内。但是,他握的拳头如之所以显得苍白,恐怕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月光照不到吧。
在静寂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平淡地说道:
“……也许……吧。”
昌浩的心脏立刻扑通地猛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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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早就知道的事了。
昌浩再次躺回到床上,闭着眼睛去无法入睡。
腾蛇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是他的义务。
从都城来到这个遥远的出云国,跟其他神将一起行动,留在一个没有阴阳眼力量的孩子身边……他认为所有的这一切行动,都是因为安倍晴明下达的命令。也就是说,在腾蛇的心中,晴明是如此一个巨大而重要的存在。
勾阵所讲述的腾蛇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至尽为止自己所认识的“红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红莲真的存在过吗?自己所认识的红莲,果然是不存在的吗?
自己所不认识的腾蛇——眼眸中凝聚着冰冷光芒的白『色』小怪。
昌浩用褂衣盖过脸,换了一个姿势。就像小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紧紧地闭着眼。
“…………”
既然如此,它也没必要继续保持那样的外表啊。
它完全可以恢复腾蛇的本『性』,像**他们一样隐形啊。
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不必死死地抓住内心的一线希望了。
明明知道那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却无法舍弃那个希望。
——怎么啦,昌浩?
以打量般的眼神,向坐着的自己投以注视……晚霞『色』的眼眸蕴含着平静的微笑。轻轻摆动的白『色』尾巴啪啪地打在自己背上,眼角更『露』出柔和的『色』彩……然后,它就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什么担心的事吗?来,就让本大爷我来听你诉诉苦吧……
握着褂衣的手指猛然增大了握力。
“……忘记吧……”
那样的事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毕竟如今在他身边的腾蛇,已经不是昌浩所认识的腾蛇了。
那是不认识昌浩的腾蛇,是被抹消了昌浩这个孩子存在的腾蛇。
这不就是昌浩自己所期望的事吗?
为了让它回来的时候不会悲伤,为了让它不会痛苦,所以最好还是让它把这些原因通通忘掉。
那时侯的昌浩就是如此祈求着,『吟』诵出了忘却的咒语——
闭着的眼睑在发热。昌浩装作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轻声低语道:“……恶梦……纵使经理数度亦不负于身……”
就如水流不息那样。
既像从手掌上滑落的水,也像从指间滑落的沙粒。
曾经祈求过‘希望它忘记’——因为我还记得你,所以你忘记了也不要紧。
然而,这一定是个很任『性』的请求,甚至是相当于把红莲内心的一部分剜出来的行为。所以,现在自己会落到这种痛苦无助的下场,也一定是对固执己见的自己的惩罚。
以『性』命为代价,希望能挽回那位温柔的神将。没想到的是自己却回来了。光是失去阴阳眼的话,一定不足以作为补偿。
自己必须一辈子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但是,在无数个深夜里的睡梦中,自己也一定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吧。
因为比起这样的痛苦,自己更不愿意失去它。
几乎没有入睡就迎来了清晨,就像照映长昌浩的内心一般,四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打开格子门的太阴正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要是没有太阳照『射』的话,气温也不会升高吧。而且还会产生湿气,真让人讨厌。”
回过头来的太阴看了一下起床的昌浩,『露』出了更为险恶的表情。
“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过啊?看你满脸苍白的样子,就好像把精神和魄力都丢到哪里去似的。如果野猪不幸的话,那我就去猎鹿和熊回来吧?”
“熊肉也太那个了吧。至少是兔肉吧,雉鸡或者鹌鹑也行。”
太阴一听,就『露』出一脸咬碎了苦虫的表情。感到很奇怪的玄武向她看了一眼,只见她以吞吐的口吻说道:
“兔子、雉鸡和鹌鹑什么的,作为目标也太小了嘛。很可能会落空的。”
怪不得她会把附近的秫米都摞倒了。
可是聪明的玄武却不会对那方面作进一步的深究,只说了一句“那就猎鹿好了。”
由于太阴的技能基本上都是以强大的威力为特征,所以并不适合用在需要细致处理的场合上。对于这方面,身材坚实高大的白虎会更为擅长。他们两人的却是一种很完美的互补。
回想起跟太阴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父女似的白虎的样子,玄武不由得暗自点起头来。
玄武虽然置身事外地想着这些事,不过其实他自己要是跟白虎站在一起的话,也很像一对父子。看来如果不是站在第三者立场上看的话,是没有什么实感的。
而昌浩则绷紧了脸听着两人的对话。
野猪虽然也不错,但是如果连鹿和熊也弄来的话,怎么办好呢?
丝毫没有察觉到沉默不语的昌浩的表情,太阴环抱着双臂说道:
“晴明那时侯是隆冬季节,我们可辛苦了。也不能让他马上动起来。周围也没有多少猎物,野草什么的都被雪覆盖住了。后来没办法,只有追赶着雪地上跑来跑去的野兔,还有随便打一些鸟下来。”
“啊,是吗……”
昌浩不管如何,总之先应了她一声。
“如果是秋天的话还可以轻松地采一些树果回来……啊,干脆到河里抓些鱼回来吧。反正筑阳川那里应该会有很多的。”
仿佛在说这是个好主意似的,太阴一拍手掌,然后向玄武征求同意。
“我说玄武,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而且就算跑到海边去也行,反正风的话一下子就到了。”
“嗯,这是个好想法。偶尔弄些其他事物也不错吧。”
太阴抓住了点头同意的玄武的手臂,转身向昌浩说道:
“那我们去去就会。昌浩你就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吧。可别像昨天那样又跑到外面去了,看你现在脸『色』那么差。”
被她用手指着这么一说,昌浩就只有『露』出了半带苦笑的笑容。
“嗯,知道了。”
太阴听了他的回答后,就拉着玄武从外廊上跳了下去。跑了没几步就卷起一阵风,在包裹了两人之后就化作了龙卷风。
一阵强风向草庵吹来。昌浩不禁闭上眼睛。他从指缝中窥望了一下,发现两人的身影已经小时得无影无踪了。
昌浩呼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热闹和喧嚷声,在两人消失后就静了下来让人倍感寂寞。
其实,太阴和玄武也是在以他们的方式来激励昌浩。要不是这种状况的话,太阴也不会说出要猎鹿猎熊之类的话来,更不会那样做吧……也许。
昌浩把格子门完全打开,然后坐在外廊上,随意地把脚伸到下面的地面上。
因为是阴天,周围显得一片灰暗。沉重地凝聚在上空的云朵,看上去就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正当他茫然地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衣服的摩擦声。他转头一看,现身的**马上就映入了他的视野。
突然,在他身上的长布下面,昌浩看见胸口位置上似乎挂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
昌浩马上转过身子正视着他。仿佛作出回应似的,黄褐『色』的眼瞳也动了一下。勾阵则站在另一侧的墙边,正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
“那个……挂在胸前的红『色』东西,是什么呢?”
“——人家替我保管的东西。”(某蝶:呵~是什么东西看过少阴的应该都知道吧!~~哦,可怜的风音啊………………被pai飞)
那是一如往常的不带起伏的语调。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却在一瞬间里出现了某种异样感。
保管的东西……昌浩在内心重复了一遍,然后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是吗。”
然后,他就回想起来了。仔细想一想的话,自己其实还没有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祖父分开,跟黄泉的尸鬼对峙,在那之后……
祖父和神将们到底是怎么样跟智铺宗主作出了了断呢。
被妖怪追赶而受了伤的风音。那时只留下**一个,自己和众人就赶往宗主那里了。因为那时侯必须争分夺秒。
以后再好好问一下吧,自己也不能老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
“————”
突然,昌浩睁开了眼睛。一股强烈的冲击贯穿了心窝。
必须要向爷爷道歉才行。
自己拜托他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完全没有考虑到祖父在听了之后的感受。不,不对。自己是知道的。明明知道,却故意忽视了,就因为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视野的一角,掠过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见小怪正凝视着昌浩。红『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边,不过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就好像在接受着无言的责备似的,昌浩感到胃部有一种被紧紧抓住的感觉。
“昌浩?”察觉到他的肩膀突然颤抖了一下,勾阵面带疑『惑』地问道。昌浩拼命装出平静的样子。
“……没有……什么……”
气息在逐渐接近。在昌浩的身边停住了脚步的勾阵,确认到转身离开的小怪后,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好像月亮一样呢。即使能看见,也绝对无法靠近。”
那是一种近乎无奈的口吻。昌浩抬头看着比自己高的勾阵,说道:“看着他这样的态度,还真是让人来气呢……”
勾阵皱着眉头,屈膝在昌浩身边蹲下。她先是打量了一下昌浩的脸,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困『惑』地说:
“虽然好像没有发烧,但脸『色』太差了。要躺一下吗?”
“不……我没事,真的。”
勾阵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昌浩害怕被她看穿了自己在逞强,慌忙改变了话题:
“那个,道反的封印……圣域在那之后怎么样了呢?”
勾阵虽然『露』出稍带不满的神『色』,不过似乎还是决定陪一下昌浩。她摆正姿势坐了下来,跟昌浩一样望着外面。**虽然身在两人背后,可是因为他完全抑制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两人都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勾阵把视线从昌浩身上移开,转向了生长在草庵周围的那些茶树。山茶花开得正盛。那红『色』的小花瓣在深绿的树--绿@『色』#小¥说&网--哉悠哉地在水里畅游的河鱼的样子,身为护卫的**和单纯因为有空而陪同前来的玄武有时候也会被他所感染。(某蝶:瞪鱼,晴明你还蛮可爱的嘛…………)
那恐怕是因为本来就不擅长钓鱼吧。
“昌浩也喜欢啦,毕竟是晴明的孙子嘛。”
“是那样的问题吗?”
“毕竟在一起生活啊,嗜好什么的应该都很相似才对!”
虽然她满怀自信心地如此断言,可是这种根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啊……玄武在内心独白道。从出生开始就跟晴明一起长大的长子吉平,就跟晴明不一样,并不喜欢鲑鱼。如果用太阴的理论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才对。
要是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就一定会像烈火似的大发雷霆吧。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的玄武,只会把这些话保留在心中。
两人用水里的草蔓把抓到的鲑鱼捆好,正当他们一边说“差不多够吧”一边眺望着和面的时候——从下流的方向,沿着睡眠传来一股异样的气息,缠上了两人的脚边。
太阴以风的力量漂浮在空中,玄武则站在河边的沙地上。离玄武没有二尺远的水波显得相当平稳,而太阴脚下的流速却非常快。
他们刚才是在靠近筑阳川源流的水泽打鱼。先别管严格来说能不能算是打鱼,在称呼上就暂且这么说吧。
太阴一边跺脚想要把缠绕在脚上的定息挥走,一边落在玄武的身边。附近是一座棱角分明的石山,脚下是粗大的沙粒,并不算是什么好的立足之处。
“……玄武。”
“嗯。”
说完,他把抓来的鲑鱼向着下游高高扔出。这时候,一个黑影从水中跳了出来,像是要咬住那些鱼似的扑了过去。
类似人类的面部从中间张开,红『色』的口腔一口就把鲑鱼全部吞了进去。排列着尖锐牙齿的嘴巴马上闭起,草蔓的残骸掉落到水面上。
那全身古该着黑『色』刚『毛』的妖兽身躯,以四脚蹬踩着水面,用没有瞳孔的浑圆眼睛注视着两个神将。
妖兽从喉咙发出了金属摩擦声般的高调声音。感到『毛』骨悚然的太阴不由得全身颤抖了起来。
“你这……”
她挥起了凝聚着力量的右手。由此而声的烈风发出呻『吟』声向着妖兽扑去。但是,却被它轻易躲开,那阵烈风把生长在水泽边的桂树摞倒了。
“太阴!”
丝毫不理会正要责备自己的玄武,她立刻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竞敢吃掉昌浩的食物——!”
在盛怒之下放出的龙卷风,终于成功地命中了目标。
随着一阵无法形容的惨叫声,妖兽被撞开老远,随着扬起的水花沉入了河水之中。
“谁会让你逃!”
正当太阴要继续追赶的时候,玄武立刻抓住了她的头发。
“等等!”
“啊呀呀!”
玄武抓着身体迅速后仰的太阴,以严肃的表情转眼看草庵那边。
“有气息……”
“咦?”
玄武放开了太阴,马上就转过了身。
一瞬间后,感觉混入了风中的妖气,太阴的双眸也闪出了危险的光芒。
“跟刚才的……一样!”
她刚才撞开的那个妖兽的气息……跟这种可以称之为妖气的东西完全一样的气息,正从草庵那边飘过来。
玄武和太阴离开之后,那黑『色』的脸面马上就从冒着白『色』气泡的水里钻了出来。以扭曲的脸注视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的妖兽,又随着哗啦的一阵水声潜入了水中。
然后,那妖兽就没有再浮上来了。
小怪不禁急躁得咬牙切齿。
突然出现的黑『色』妖怪正獠牙必『露』地袭击而来。
身为自己同胞的十二神将**以银枪迎战,勾阵的飞踢正中妖怪的腹部。被踢飞的妖怪发出刺耳的叫声栽进了山茶树丛中,可是却马上重整体势再次袭来。
漆黑的长布在风中翻飞。**以敏捷的身手挡开妖怪,同时勾阵也趁机抓住了那无法动弹的孩子的手臂,把他一把拉了过来。妖怪的爪子落在孩子的残影上,可是那锋利的爪子也只是划破了空气而已。
“……哼。”
咂了一下嘴,小怪狠狠地瞪着那个一脸苍白的孩子。
简直是完全束手无策的样子。这个孩子明明继承了安倍晴明的血统,难道连一点力量也没有吗?
“昌浩,没事吧?”
在勾阵和**的庇护下,昌浩以绷紧的表情点了点头。
“啊,嗯,总算没事……”
敌人的气息正迅速运动着,没有任何一刻是静止下来的。
耳边传来了声音。那是用四脚踏地、在树丛中穿梭、在草地上飞奔的声音。
肌肤感觉到妖气,已经起了鸡皮疙瘩。颈项附近感觉到某种冰冷而坚硬的凝聚物,可以感觉到妖怪已经来得很接近了。
明明如此——
昌浩不禁咬紧了嘴唇。
眼睛“看不见”竟然是如此严重的问题,昌浩到这个时候才有了痛切的体会。要是能集中全身神经来感应的哈,即使能捕捉到妖怪的所在,反应也会变得迟缓。面对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而产生的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听觉和触觉又再次把麻痹的神经唤醒,但是那时候妖怪的气息应景移动到了别的地方……总之就是反复着这样的过程。
在很久以前,被祖父封住了阴阳眼力量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时侯是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所以并没有这样的异样感。
“昌浩!”
在视野的一角。**挥舞的银枪枪尖正闪耀着光芒。昌浩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脊背也接着传来一阵烤炙般的痛觉。
难道并不仅仅是一只,而是有几只……!?
可以感觉到有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尽管**和勾阵两人一起出手,看样子也似乎陷入了苦战,也就是说对手的动作比自己想象中更敏捷吗?
勾阵的饿双眼闪出了光芒。
“**,保护昌浩!”
声音中充满了冷峻而威严的语调。她用手按着『插』在腰带上的笔架叉,走到了两人面前。
“麻烦透了。就用一招全部扫光吧。”
“扫光自然是好,但可别让草庵在冲击之中倒塌啊。”
混入了无奈的语调的劝诫之言并没有得到回答。
刺耳的叫声在整座山中回响,**稍微瞪大了眼睛。
“原来并不是有好几只吗?”
“嗯?”
面对不明所以的昌浩,**回答道:
“那是一只妖怪。因为它太快了,所以我们的眼睛完全跟不上。真令人吃惊。”
跟嘴里说的相反,**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相对的,昌浩却说不出话来了。
那么,耳朵里听见的几种脚步声也是这样吗?
昌浩把手按在额头上。这样是不行的,本来光是“看不见”就已经够麻烦了,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对手的话……
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件已经忘记的事情。因为没有阴阳眼才能,他曾经认为自己不能成为阴阳师。
即使能感觉到也好,如果看不到的话,能做的事就极其有限了。昌浩心目中的阴阳师,是不能欠缺?”
那是一个低沉而包含着怒气的提问。不,那种沉重的感觉几乎可以说是责问了。
昌浩无法回答,只能默默地感受着他激昂的情绪,以及那仿佛一碰就会被割伤的斗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腾蛇以更为冷淡口吻说道:
“像你这种小子,没资格叫这个名字。”(某蝶:红莲你好狠啊~不是你让他叫的吗??偶有种想整死你的冲动……被pai--。。//)
昌浩的心马上凝结成一块坚冰。(某蝶:可怜的昌啊~被自己老公--///抛弃tt)54这句话吧==///
膝盖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昌浩拼命地抑制着颤抖。握紧了变得冰冷的手掌。
仿佛忘记眨眼似的眼眸,只是默默地回望着腾蛇。失去了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看见腾蛇那金『色』的双眸分外耀眼。
没过多久,腾蛇就像是失去了兴趣似的背过了脸,转眼间就变回了白『色』的异形身姿,轻飘飘地一翻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过了一会儿,冻结的风开始再次吹起。
“……昌浩!”
充满迫切焦急的高调声音,到底是谁呢?
“你没事吧,脸『色』一片苍白啊!”
以大人的口吻说话的、语气中带有担心的声音。这是……
眼角正在发热,为什么?
昌浩的膝盖马上失去了支撑力。不知是谁的大手伸了过来,支撑着他随时会倒下来的身体。可是他并没有依靠这种力量,只是浑身无力地直接坐倒在地。
看不见,“看”不见。想看的东西是什么?想“看”的东西是什么?
在内心深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的破碎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谁正半蹲在自己的面前。黑『色』的眼瞳……这是谁?
听不到声音——无论是风声、树--绿@『色』#小¥说&网--哉悠哉地一边晒太阳一边翻着书卷的晴明,察觉到出现在背后的神气,不由得停下了翻书的手。
他没有回头,直接问道:
“白虎吗……怎么了?”
在没有任何东西的空间,出现了一个有着魁梧身材的神将。那正是十二神将的金将白虎。跟太阴一样,是『操』纵风的神将。
“太阴那边送来风报。”
“嗯。”
“据说他们已经到了出云国的山代乡,很快就要跟妖怪交手。听说原因似乎就是这些妖怪在作怪,成亲和昌浩今天就要开始行动了。”
“一到那里就开始行动吗?还真是一个麻烦多多的乡啊。”
晴明啪的一声合上书卷,深有感触似的点了点头。白虎的报告继续说道:
“还有,据说昌浩失去了‘阴阳眼’。”
晴明的肩膀猛着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一直装出很坚强的样子,但是在成亲到了之后就开始放松了下来。体力也几乎完全恢复了,接下来就要看本人的意志了。”
晴明吩咐作完报告的白虎暂时先留在自己身边,然后仔细考虑了起来。
若菜所说的,就是阴阳眼的才能吗?原来如此,那对昌浩来说的确是难以替代的重要东西。
但是,就算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吧。他的孙子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道路。
“……白虎。”
晴明拥有比普通人使用的信函更迅速地传递给自己话语的手段。他转身向着守侯在身边的神将说道:
“向太阴送一阵风。看来必须派使者前往圣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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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成亲和昌浩来到了昭吉他们的家。
经过一晚的休息,再加上成亲为了让他安心而留下咒符,兄弟俩看来睡得很好。两人都饱满地出来迎接成亲他们。
“啊,叔叔!”
一看见成亲,弥助就高兴地叫了出来。听他这样一叫,昌浩就莫名其妙地在心里发表了感慨:是吗,是叔叔啊……
成亲本来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知识笑着『摸』了『摸』弥助的脑袋。他一直都十分喜欢小孩子。
接着走出来的昭吉“啊”到张开了嘴巴,然后马上低头向两个行了一礼。尤其是昌浩在危机中救了自己一命,他的态度就显得更为恭敬了。
他们的父亲听说是到田里干活去了。本来还打算跟他打一声招呼,然后再了解一些具体事情,这样的话也只有推迟了。
“打扰他干活也不太好吧。”
成亲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回头看向昌浩。
“我先去见乡的长老。你就在这里陪陪他们俩吧。”
然后,他扔下一句“十二神将我就借走一个咯”,就带着玄武离开了。大概是认为玄武是最容易使唤的一个吧,而且在同行的过程中,他也是最容易相处的一个。
脑海中浮现出应该隐形陪伴在身边的**和太阴的面容,昌浩思考了起来。勾阵和腾蛇都在野代大人的家里待机。
“你去过野代大人的家吧?听说面积很宽阔,里面是怎么样的?”
对昭吉他们来说,野代重赖简直是住在不同世界的人。在高高的围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那里有屋顶铺盖着茅草的主屋,附属屋之类的建筑物啦,还有马厩呢,好像还有一个类似缝衣所的地方,乡里的女『性』也在那里工作啊。”
昌浩这么一回答,昭吉的脸上马上就蒙上了一阵阴影。在垂下视线也垂下了肩膀的昭吉身旁,弟弟弥助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看到两人的神情突然变了样,昌浩『逼』近慌了手脚,自己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那个,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呢?”
昭吉反『射』『性』到抬起了脸,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只是,因为妈妈经常到那里干活……”
他越说越小声了。看着『露』出受伤眼神的昭吉,昌浩就想起昨天他差点被妖怪拖入水底的时候,也好几次用嘶哑的呻『吟』叫唤着母亲。
他们居住的是一个单间小房,从挂在门口的席子缝隙间就可以窥见房内的样子。里面当然没有出去田里干活的父亲,也没有看样子像是母亲的人。
“你们的母亲呢……?”
被他这么一问,兄弟俩都换上了一副枯涩的表情。发现抓住哥哥衣袖的弥助身上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昌浩伸出手来,指着衣服说道:
“这里弄破了啊。”
他弯下腰来『摸』了『摸』弥助的衣摆,经过多次水洗的衣服纤维都变得硬邦邦的。仔细一看,整件衣服都布满了各种破口,不过全都被很仔细地缝好了。
“妈妈说她会帮我缝好的……”
弥助沉默不语,昭吉开口说道:
“妈妈住在乡的郊外……可是,她已经忘记了我们……”
“啊……”
昌浩不禁瞪大了眼睛,昭吉我着他的手,走了起来。
“哥哥,昨天你救了我啊。哥哥你是从都城来的吧?大人说过,都城里面有一些很了不起的、什么都能做的官员哦。那就是像哥哥你这样的人吗?”
面对一来年认真地抬头看着昭吉的昭吉,昌浩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
“也许是吧。”
两人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那么,可以治好母亲吗?”
“佳代、太一、还有小铃姐姐……都能治好吗?”
被兄弟俩握住了双手,昌浩就好像被拖着似的带完往什么地方去。
因为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昌浩根本说不出“不知道”这句话。
恐怕兄弟俩说的是那些记忆回到过去的人吧。还是说,是那些变了活人偶一样的人呢?
三人来到了乡的郊外,在一间小屋前停下了脚步。那是一间屋顶铺着茅草的小屋,没过多久,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兄弟俩慌忙地拉着昌浩躲进了树丛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举动。只见那位女『性』拿着水桶,向着森林里面走去。
“那里有泉水。”
听了昭吉的话,昌浩才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那位女『性』用双手抱着水桶回来了。看着她就这样走进小屋里的背影,弥助小声地嘀咕道:
“……那就是我们的妈妈。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一定是祠堂的妖怪把妈妈变成这样的。”
听见很不甘心似的颤抖着肩膀的昭吉这么一说,昌浩就反问道:
“祠堂的……妖怪?”
两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乡的郊外有一个石砌的祠堂。人们一直认为“绝对不可以靠近”的那个祠堂,在前几天突然崩塌了。
“长老说过,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白『色』的天神把恶作剧的妖怪封印在那里了。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靠近。”
母亲和佳代倒在了坏掉的祠堂前,两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犯了失忆症的人,和失去心智变得不会走动的人也开始陆续出现——
走在回去村落的路上,昭吉慢慢地说道:
“爸爸也乘警到过别的乡去拜托那里的大人来帮忙,可是又找不到那个人。人们都说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是一个叫智铺宗主的人。”
听了两兄弟的话,昌浩一时间无话可说。说起智铺宗主,那不就是前段时间被自己打败的那个对手吗?
对昌浩他们来说,智铺宗主虽然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他作为一个引发奇迹的绝对『性』存在,在这个地方却得到了众多人的信奉和追随。宗族的所作所为知道现在也是不可饶恕的事,即使知道有人把他视为精神支柱,自己最终也还是套跟他作出了断吧。可是,夺走了他们希望的人,却毫无疑问是自己。
(……听了这些话,还真是心境复杂呢。)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太阴的话表示同意,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究竟我们有没有办法救得了他们的母亲和乡民呢?就算有成亲在,那样的心病毕竟是属于专业外,像狐狸或者犬神附身之类的只要去除根本原因就行了,但是这种情况却不一样。
“如果消灭那之妖怪的话,就应该会恢复过来吧?”
面对满脸希望地注视着昌浩的昭吉,昌浩困『惑』到回以苦笑:
“嗯,我尽力去干吧。”
他无法作出断言。即使打败妖怪,也不保证一定就能恢复原状。
但是,被重要的人忘记的滋味,昌浩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于是他决定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消灭妖怪之后,就会记起来了吧?”
听弥助确认似的如此追问道,昌浩只有无言地笑了笑。他甚至想哭出来了。
希望你能记起来。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昌浩也很想嫌他们那样把内心的愿望说出来。
就像被夺走了母亲的小孩子正在寻求温暖一般,就像拼命到伸出小手来求助一般。
如果能那样的话,是不是心情就会变得跟个轻松一些呢?
你就忘记吧——那的确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从心底里盼望着他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忘掉,这是事实。
但是,内心深处却在祈求着“不要忘记我”——这同样也是事实。
成亲一来访,乡里的长老就以一脸怀疑的延伸仔细到打量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了一句“进来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亲轻松地跟随在长老的社后穿过门帘,然后在地面上坐了下来。
狭窄的家中只有一些家具和木箱,恐怕里面装的是一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吧。还有墙边也堆着几张卷起来的席子,这应该是睡觉用的。看来地方的老百姓到现在也还是没有铺地板的房子里生活。
冬天恐怕会很冷啊……正当成亲在心理自言自语的时候,长老就从水瓶里倒出冷水,接着随手把木碗想他递了过来。
“啊,谢谢。”
成亲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来,然后喝了一口。那种冰凉的感觉渗透了来称呼那个孩子。自己明明听过许多次那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就是无法停留在腾蛇的心里。总像是耳边风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某蝶:[鄙视的眼神]您还真厉害啊~)
年轻时的安倍晴明说过,所谓的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难道这种咒语就脆弱到如此轻易忘记的地步吗?
这就是说,那个孩子只是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而已吗?
晴明和成亲的相貌明明可以清晰的记起来,可是要不是实际上看到的话,自己就想不起那个孩子的容貌。
就好像被施加了社么法术似的,只有他一个是这样。
而且,他完全考虑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念头,这也太不自然了。
腾蛇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看到是停止似的一动不动的昌浩,太阴不禁动摇了起来。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昌浩,昌浩!快回答啊……”
心里虽然也想过给他扇一巴掌试试看,(某蝶:太阴你够猛……--d)但是考虑到十二神将的规矩。又不禁有所踌躇。她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范畴内是被允许的行为。听说以前朱雀曾经把身为阴阳寮的官员的藤原敏次打晕了。是不是那种程度就不会违背规矩了呢?
“既然这样,那么扇一巴掌应该也没问题吧。好,就试试看!”
太阴理顺了呼吸的节奏,闭着眼举起了手掌。
“…………!”
在刚要扇到昌浩脸上的瞬间,太阴的手却猛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一股突然出现妖气让它停住了手。
太阴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在内海的方向,飘过来一阵带有妖气的风。
站在孩子们身边的**顿时全身都充满了紧张感。妖气接近来的速度非常迅猛,可以感觉得到,那妖立的源头并不止一个,有许多头妖怪正一边发出咆哮一边疾驰而来。
“太阴,把孩子们带走。”
**的手上出现了白银『色』的枪。面对凝视着海风来向的的**,太阴摇了摇头。
“不行啊,昌浩他动不了!”
“那么,就三个一起……”
说到这里,**就无意识到向着掠过视野的黑影挥枪砍去。
从旁边向昭吉和弥助飞扑而来的妖怪,被白银之枪击中,翻了个跟头。这时候,另一头妖怪跳过了被击飞的同伴身体扑了过来。它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露』出满嘴锐利的獠牙。**挥枪向着它的脸刺了过去,在感觉到枪刃碰到敌人的瞬间向上挑起,然后对准被抛上空中的四足妖怪横扫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两个孩子害怕得互相抱紧了身体。看到妖怪飞扑过来,他们吓得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不过那妖怪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开了。连松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下一只妖怪又跳了出来,发出咆哮声。两人说不出话,只能闭上眼睛。
“糟糕了……”
太阴慌忙抓住了昌浩的后衣领。
“喂喂,快清醒过来啊,昌浩!”
在紧闭的内心深处,昌浩正听到一个可怕的声音。
——……你这混蛋……我一定……!
宛如诅咒般的沉重呻『吟』声在耳边回响。那个人以不屑的态度便瞥了一眼倒在身边的似的,心想:啊啊,原来是叫昌浩是吗。
但是,对此在意也知识一瞬间的事,在一次呼吸之后,那个名字就在他的脑海中消散无踪了。无论如何,那都像从手指间流走的水似的,一滴不剩。(某蝶:还是那句话:想喝汤~……)
这时候,向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剩下的三头妖怪同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它们把目标换成了昌浩,在一瞬间内穿过神将们的死角,化作一团疾风。
不过,昌浩的身边有十二神将太阴在,如果不用在意孩子们安全的话,她就可以全力作战,充分发挥她的强大破坏力了。
“别小看我——!”
对准了猛冲过来的妖怪脸面,风矛突刺而出。被正面击中的一头妖怪,身体从嘴巴开始向后裂开,无力地倒在地上,躺下的两头见状不禁有所踌躇,但是十二神将们可没有仁慈到会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
“别以为能逃掉!”
在一声怒喝下,太阴的龙卷风马上卷起妖怪,将其抛向空中。妖怪们拼命挣扎,想要从死亡之风中逃出来。
尽管全身被划出了无数伤口,可是妖怪却凭着凌驾于十二神将的速度,就如一阵疾风似的逃离了现场。
被妖怪逃了出去的太阴和不服气到气得直跺地,不过妖怪们的目的却很明确。虽然没能够把它们当场消灭,但是在向内海发起追击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昌浩,喂,昌浩!”
勾阵轻轻地拍打着昌浩的脸颊。昌浩尽管一脸茫然,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眼睛的焦点摇摆不定,就好像看着远方似的,瞳孔之内的光芒扩散开来。
昌浩的体内又出现了一阵激烈的脉动。勾阵看到,在他的眼眸深处,隐约闪过了一瞬间的白『色』火焰。
突然,他的眼睑垂了下来。
昌浩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了下来。
有人正在注视着这一幕。
那个人正观察着他们和妖怪之间的战斗,发现从那倒下的少年身上,隐隐约约地生起了一缕蓝白『色』的火焰影子。这一点,就连十二神将也没有察觉到。
在黑发遮挡下的双眸闪出了精光。
那是……
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张开,罪戾传出了跟风声混为一体的呢喃: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喉咙里“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嘴唇扭曲成了嗤笑的形状。
那个应该是从都城来的术者。
对啊,从都城来的……
男人似乎很开心似的『迷』细了眼睛,轻盈到扭动了一下身体,就突然消失无踪了。
风势开始变得越来越强。这并不是太阴做了什么,而是空气自然而燃地流动了起来。
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云朵在缓缓地流动。也许明天可以看到久违的晴天了。
看来比起玄武和太阴外表还要显得年幼的弥助,现在正拉着昌浩的左手迈着步子。昭吉看起来就跟太阴差不多,大概是八岁左右吧。
正月那时见到的左大臣的嫡子是九岁,可是昭吉却比他更懂事,而且心地善良。那位年轻的少爷也有弟弟和妹妹,这种差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果然是环境不同造成的吗……?”
面对不经意低声自言自语的昌浩,昭吉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前面说道:
“你看,那就是祠堂。虽然已经残缺不全,但石头(某蝶:想起某声优)还留在那里。”
昌浩拜托兄弟俩带自己到祠堂这里来。虽然“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总能感觉到气息和力量的迹象。跟没有任何线索相比,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总是好的。虽然也对自己“看不见”感到不安,但是毕竟**和太阴在身边,即使发生什么以外应该也能应付过来。
“……大哥哥,你要到那里去吗?我们也是……?”
昌浩放开了满脸不安的弥助的手,一边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一边摇了摇头:
“不,你们在这里等就行了。我自己过去看。”
“可是,那里很危险啊!如果连大哥哥也变成妈妈他们那样的话怎么办呢……”
昌浩把快要哭出来似的弥助的手放到昭吉手里,笑着说道:
“没事的,我稍微看看就回来。你就跟哥哥一起在这里等着吧。”
示意**留在孩子们身边之后,昌浩就带着太阴,向着祠堂的残骸走去。
随着一步一步地走近,昌浩感觉到那里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气息。那是刺痛肌肤的妖气。明明祠堂已经被崩塌了一个多月,没想残渣的味道还是如此强烈。
“被封印的应该是个妖力非常强的妖怪……昨天的家伙,还没到这种程度。”
漂浮在空中的太阴从昌浩背后注视着祠堂的残骸。因为她把神气增强到只有昌浩能看见的程度,所以兄弟俩应该是看不见她的。在这一点上,十二神将也是够灵巧的,昌浩也经常对此感到佩服。
把瓦砾拨开后,昌浩发现了一块断成两截的白『色』石头。下面有一个比石头的圆周要小得多的小洞,即使弯腰向里面看也看不到底。昌浩枝着往里面扔小石,然后集中精神来听,可是却听不到任何碰上地面的声音。
“好深啊……”
昌浩把手掌举在小洞上,闭上了眼睛。为了确认有没有什么线索留在这里,他把自己的感应敏锐度提高到最大限度。
石头的波动通过手掌传了过来。断成两截的白『色』石头。那平滑而沉重的石头,恐怕就是封印石。石头上还残留着微弱的力量,其脉动也传递到了手掌之上。
突然,闭着的眼睑之中展开了一片白光。
在谣言的闪光之中,昨天的妖怪和另一只别的东西正蠢蠢欲动。
“——……可恶……!”
发出狰狞咆哮的妖怪,其具有的妖力强韧而厚重,自己仿佛马上就要被那种力量压碎似的。人面的妖怪就在周围飞来飞去,然后同时向着什么东西飞扑而去。
“——……!”
正在跟妖怪对峙的东西。在刚“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从昌浩的身体深处传出了某种呻『吟』。产生的脉动贯穿了他全身,气息一时闭塞,连脚也站不稳了。
“昌浩!?”
太阴抓住了站不稳的昌浩的手,把他拉了过来。她支撑着随时会倒下去的昌浩,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说道:
“喂喂,怎么了?昌浩,快回答啊!昌浩!”
在瓦砾上单膝跪下,用手触碰着白『色』石头的昌浩,完全没有一丝东经。凝聚在冰冻眼眸中的光芒开始扩散,仿佛被囚禁了似的,表情完全被抹消了。
在比心胸更深入的地方,那甚至可以称之为灵魂底部的场所,一团不安定的火焰正轻轻晃动着。那是一团亮白的、像冰一样的火焰——
“昌浩,喂喂!”
太阴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躁感。太奇怪了,这样子全身僵硬的样子绝对是异常状态,不管怎么呼唤他怎么晃动他都没有反应。昌浩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近处,他社么都没有看,只是张开了眼睑,却丧失了自我。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在远处守侯着孩子们的**听到那紧张的呼唤,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他向兄弟俩瞥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投向太阴。
“昌浩很怪啊!”
明明应该能听见少女的叫声,可是昌浩却依旧一动不动。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完全没有反应。
在来称呼那个孩子。自己明明听过许多次那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就是无法停留在腾蛇的心里。总像是耳边风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某蝶:[鄙视的眼神]您还真厉害啊~)
年轻时的安倍晴明说过,所谓的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难道这种咒语就脆弱到如此轻易忘记的地步吗?
这就是说,那个孩子只是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而已吗?
晴明和成亲的相貌明明可以清晰的记起来,可是要不是实际上看到的话,自己就想不起那个孩子的容貌。
就好像被施加了社么法术似的,只有他一个是这样。
而且,他完全考虑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念头,这也太不自然了。
腾蛇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看到是停止似的一动不动的昌浩,太阴不禁动摇了起来。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昌浩,昌浩!快回答啊……”
心里虽然也想过给他扇一巴掌试试看,(某蝶:太阴你够猛……--d)但是考虑到十二神将的规矩。又不禁有所踌躇。她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范畴内是被允许的行为。听说以前朱雀曾经把身为阴阳寮的官员的藤原敏次打晕了。是不是那种程度就不会违背规矩了呢?
“既然这样,那么扇一巴掌应该也没问题吧。好,就试试看!”
太阴理顺了呼吸的节奏,闭着眼举起了手掌。
“…………!”
在刚要扇到昌浩脸上的瞬间,太阴的手却猛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一股突然出现妖气让它停住了手。
太阴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在内海的方向,飘过来一阵带有妖气的风。
站在孩子们身边的**顿时全身都充满了紧张感。妖气接近来的速度非常迅猛,可以感觉得到,那妖立的源头并不止一个,有许多头妖怪正一边发出咆哮一边疾驰而来。
“太阴,把孩子们带走。”
**的手上出现了白银『色』的枪。面对凝视着海风来向的的**,太阴摇了摇头。
“不行啊,昌浩他动不了!”
“那么,就三个一起……”
说到这里,**就无意识到向着掠过视野的黑影挥枪砍去。
从旁边向昭吉和弥助飞扑而来的妖怪,被白银之枪击中,翻了个跟头。这时候,另一头妖怪跳过了被击飞的同伴身体扑了过来。它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露』出满嘴锐利的獠牙。**挥枪向着它的脸刺了过去,在感觉到枪刃碰到敌人的瞬间向上挑起,然后对准被抛上空中的四足妖怪横扫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两个孩子害怕得互相抱紧了身体。看到妖怪飞扑过来,他们吓得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不过那妖怪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开了。连松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下一只妖怪又跳了出来,发出咆哮声。两人说不出话,只能闭上眼睛。
“糟糕了……”
太阴慌忙抓住了昌浩的后衣领。
“喂喂,快清醒过来啊,昌浩!”
在紧闭的内心深处,昌浩正听到一个可怕的声音。
——……你这混蛋……我一定……!
宛如诅咒般的沉重呻『吟』声在耳边回响。那个人以不屑的态度便瞥了一眼倒在身边的似的,心想:啊啊,原来是叫昌浩是吗。
但是,对此在意也知识一瞬间的事,在一次呼吸之后,那个名字就在他的脑海中消散无踪了。无论如何,那都像从手指间流走的水似的,一滴不剩。(某蝶:还是那句话:想喝汤~……)
这时候,向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剩下的三头妖怪同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它们把目标换成了昌浩,在一瞬间内穿过神将们的死角,化作一团疾风。
不过,昌浩的身边有十二神将太阴在,如果不用在意孩子们安全的话,她就可以全力作战,充分发挥她的强大破坏力了。
“别小看我——!”
对准了猛冲过来的妖怪脸面,风矛突刺而出。被正面击中的一头妖怪,身体从嘴巴开始向后裂开,无力地倒在地上,躺下的两头见状不禁有所踌躇,但是十二神将们可没有仁慈到会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
“别以为能逃掉!”
在一声怒喝下,太阴的龙卷风马上卷起妖怪,将其抛向空中。妖怪们拼命挣扎,想要从死亡之风中逃出来。
尽管全身被划出了无数伤口,可是妖怪却凭着凌驾于十二神将的速度,就如一阵疾风似的逃离了现场。
被妖怪逃了出去的太阴和不服气到气得直跺地,不过妖怪们的目的却很明确。虽然没能够把它们当场消灭,但是在向内海发起追击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昌浩,喂,昌浩!”
勾阵轻轻地拍打着昌浩的脸颊。昌浩尽管一脸茫然,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眼睛的焦点摇摆不定,就好像看着远方似的,瞳孔之内的光芒扩散开来。
昌浩的体内又出现了一阵激烈的脉动。勾阵看到,在他的眼眸深处,隐约闪过了一瞬间的白『色』火焰。
突然,他的眼睑垂了下来。
昌浩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了下来。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成亲和昌浩来到了昭吉他们的家。
经过一晚的休息,再加上成亲为了让他安心而留下咒符,兄弟俩看来睡得很好。两人都饱满地出来迎接成亲他们。
“啊,叔叔!”
一看见成亲,弥助就高兴地叫了出来。听他这样一叫,昌浩就莫名其妙地在心里发表了感慨:是吗,是叔叔啊……
成亲本来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知识笑着『摸』了『摸』弥助的脑袋。他一直都十分喜欢小孩子。
接着走出来的昭吉“啊”到张开了嘴巴,然后马上低头向两个行了一礼。尤其是昌浩在危机中救了自己一命,他的态度就显得更为恭敬了。
他们的父亲听说是到田里干活去了。本来还打算跟他打一声招呼,然后再了解一些具体事情,这样的话也只有推迟了。
“打扰他干活也不太好吧。”
成亲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回头看向昌浩。
“我先去见乡的长老。你就在这里陪陪他们俩吧。”
然后,他扔下一句“十二神将我就借走一个咯”,就带着玄武离开了。大概是认为玄武是最容易使唤的一个吧,而且在同行的过程中,他也是最容易相处的一个。
脑海中浮现出应该隐形陪伴在身边的**和太阴的面容,昌浩思考了起来。勾阵和腾蛇都在野代大人的家里待机。
“你去过野代大人的家吧?听说面积很宽阔,里面是怎么样的?”
对昭吉他们来说,野代重赖简直是住在不同世界的人。在高高的围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那里有屋顶铺盖着茅草的主屋,附属屋之类的建筑物啦,还有马厩呢,好像还有一个类似缝衣所的地方,乡里的女『性』也在那里工作啊。”
昌浩这么一回答,昭吉的脸上马上就蒙上了一阵阴影。在垂下视线也垂下了肩膀的昭吉身旁,弟弟弥助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看到两人的神情突然变了样,昌浩『逼』近慌了手脚,自己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那个,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呢?”
昭吉反『射』『性』到抬起了脸,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只是,因为妈妈经常到那里干活……”
他越说越小声了。看着『露』出受伤眼神的昭吉,昌浩就想起昨天他差点被妖怪拖入水底的时候,也好几次用嘶哑的呻『吟』叫唤着母亲。
他们居住的是一个单间小房,从挂在门口的席子缝隙间就可以窥见房内的样子。里面当然没有出去田里干活的父亲,也没有看样子像是母亲的人。
“你们的母亲呢……?”
被他这么一问,兄弟俩都换上了一副枯涩的表情。发现抓住哥哥衣袖的弥助身上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昌浩伸出手来,指着衣服说道:
“这里弄破了啊。”
他弯下腰来『摸』了『摸』弥助的衣摆,经过多次水洗的衣服纤维都变得硬邦邦的。仔细一看,整件衣服都布满了各种破口,不过全都被很仔细地缝好了。
“妈妈说她会帮我缝好的……”
弥助沉默不语,昭吉开口说道:
“妈妈住在乡的郊外……可是,她已经忘记了我们……”
“啊……”
昌浩不禁瞪大了眼睛,昭吉我着他的手,走了起来。
“哥哥,昨天你救了我啊。哥哥你是从都城来的吧?大人说过,都城里面有一些很了不起的、什么都能做的官员哦。那就是像哥哥你这样的人吗?”
面对一来年认真地抬头看着昭吉的昭吉,昌浩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
“也许是吧。”
两人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那么,可以治好母亲吗?”
“佳代、太一、还有小铃姐姐……都能治好吗?”
被兄弟俩握住了双手,昌浩就好像被拖着似的带完往什么地方去。
因为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昌浩根本说不出“不知道”这句话。
恐怕兄弟俩说的是那些记忆回到过去的人吧。还是说,是那些变了活人偶一样的人呢?
三人来到了乡的郊外,在一间小屋前停下了脚步。那是一间屋顶铺着茅草的小屋,没过多久,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兄弟俩慌忙地拉着昌浩躲进了树丛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举动。只见那位女『性』拿着水桶,向着森林里面走去。
“那里有泉水。”
听了昭吉的话,昌浩才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那位女『性』用双手抱着水桶回来了。看着她就这样走进小屋里的背影,弥助小声地嘀咕道:
“……那就是我们的妈妈。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一定是祠堂的妖怪把妈妈变成这样的。”
听见很不甘心似的颤抖着肩膀的昭吉这么一说,昌浩就反问道:
“祠堂的……妖怪?”
两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乡的郊外有一个石砌的祠堂。人们一直认为“绝对不可以靠近”的那个祠堂,在前几天突然崩塌了。
“长老说过,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白『色』的天神把恶作剧的妖怪封印在那里了。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靠近。”
母亲和佳代倒在了坏掉的祠堂前,两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犯了失忆症的人,和失去心智变得不会走动的人也开始陆续出现——
走在回去村落的路上,昭吉慢慢地说道:
“爸爸也乘警到过别的乡去拜托那里的大人来帮忙,可是又找不到那个人。人们都说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是一个叫智铺宗主的人。”
听了两兄弟的话,昌浩一时间无话可说。说起智铺宗主,那不就是前段时间被自己打败的那个对手吗?
对昌浩他们来说,智铺宗主虽然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他作为一个引发奇迹的绝对『性』存在,在这个地方却得到了众多人的信奉和追随。宗族的所作所为知道现在也是不可饶恕的事,即使知道有人把他视为精神支柱,自己最终也还是套跟他作出了断吧。可是,夺走了他们希望的人,却毫无疑问是自己。
(……听了这些话,还真是心境复杂呢。)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太阴的话表示同意,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究竟我们有没有办法救得了他们的母亲和乡民呢?就算有成亲在,那样的心病毕竟是属于专业外,像狐狸或者犬神附身之类的只要去除根本原因就行了,但是这种情况却不一样。
“如果消灭那之妖怪的话,就应该会恢复过来吧?”
面对满脸希望地注视着昌浩的昭吉,昌浩困『惑』到回以苦笑:
“嗯,我尽力去干吧。”
他无法作出断言。即使打败妖怪,也不保证一定就能恢复原状。
但是,被重要的人忘记的滋味,昌浩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于是他决定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消灭妖怪之后,就会记起来了吧?”
听弥助确认似的如此追问道,昌浩只有无言地笑了笑。他甚至想哭出来了。
希望你能记起来。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昌浩也很想嫌他们那样把内心的愿望说出来。
就像被夺走了母亲的小孩子正在寻求温暖一般,就像拼命到伸出小手来求助一般。
如果能那样的话,是不是心情就会变得跟个轻松一些呢?
你就忘记吧——那的确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从心底里盼望着他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忘掉,这是事实。
但是,内心深处却在祈求着“不要忘记我”——这同样也是事实。
成亲一来访,乡里的长老就以一脸怀疑的延伸仔细到打量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了一句“进来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亲轻松地跟随在长老的社后穿过门帘,然后在地面上坐了下来。
狭窄的家中只有一些家具和木箱,恐怕里面装的是一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吧。还有墙边也堆着几张卷起来的席子,这应该是睡觉用的。看来地方的老百姓到现在也还是没有铺地板的房子里生活。
冬天恐怕会很冷啊……正当成亲在心理自言自语的时候,长老就从水瓶里倒出冷水,接着随手把木碗想他递了过来。
“啊,谢谢。”
成亲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来,然后喝了一口。那种冰凉的感觉渗透了来称呼那个孩子。自己明明听过许多次那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就是无法停留在腾蛇的心里。总像是耳边风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某蝶:[鄙视的眼神]您还真厉害啊~)
年轻时的安倍晴明说过,所谓的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难道这种咒语就脆弱到如此轻易忘记的地步吗?
这就是说,那个孩子只是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而已吗?
晴明和成亲的相貌明明可以清晰的记起来,可是要不是实际上看到的话,自己就想不起那个孩子的容貌。
就好像被施加了社么法术似的,只有他一个是这样。
而且,他完全考虑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念头,这也太不自然了。
腾蛇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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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停止似的一动不动的昌浩,太阴不禁动摇了起来。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昌浩,昌浩!快回答啊……”
心里虽然也想过给他扇一巴掌试试看,(某蝶:太阴你够猛……--d)但是考虑到十二神将的规矩。又不禁有所踌躇。她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范畴内是被允许的行为。听说以前朱雀曾经把身为阴阳寮的官员的藤原敏次打晕了。是不是那种程度就不会违背规矩了呢?
“既然这样,那么扇一巴掌应该也没问题吧。好,就试试看!”
太阴理顺了呼吸的节奏,闭着眼举起了手掌。
“…………!”
在刚要扇到昌浩脸上的瞬间,太阴的手却猛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一股突然出现妖气让它停住了手。
太阴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在内海的方向,飘过来一阵带有妖气的风。
站在孩子们身边的**顿时全身都充满了紧张感。妖气接近来的速度非常迅猛,可以感觉得到,那妖立的源头并不止一个,有许多头妖怪正一边发出咆哮一边疾驰而来。
“太阴,把孩子们带走。”
**的手上出现了白银『色』的枪。面对凝视着海风来向的的**,太阴摇了摇头。
“不行啊,昌浩他动不了!”
“那么,就三个一起……”
说到这里,**就无意识到向着掠过视野的黑影挥枪砍去。
从旁边向昭吉和弥助飞扑而来的妖怪,被白银之枪击中,翻了个跟头。这时候,另一头妖怪跳过了被击飞的同伴身体扑了过来。它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露』出满嘴锐利的獠牙。**挥枪向着它的脸刺了过去,在感觉到枪刃碰到敌人的瞬间向上挑起,然后对准被抛上空中的四足妖怪横扫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两个孩子害怕得互相抱紧了身体。看到妖怪飞扑过来,他们吓得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不过那妖怪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开了。连松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下一只妖怪又跳了出来,发出咆哮声。两人说不出话,只能闭上眼睛。
“糟糕了……”
太阴慌忙抓住了昌浩的后衣领。
“喂喂,快清醒过来啊,昌浩!”
在紧闭的内心深处,昌浩正听到一个可怕的声音。
——……你这混蛋……我一定……!
宛如诅咒般的沉重呻『吟』声在耳边回响。那个人以不屑的态度便瞥了一眼倒在身边的似的,心想:啊啊,原来是叫昌浩是吗。
但是,对此在意也知识一瞬间的事,在一次呼吸之后,那个名字就在他的脑海中消散无踪了。无论如何,那都像从手指间流走的水似的,一滴不剩。(某蝶:还是那句话:想喝汤~……)
这时候,向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剩下的三头妖怪同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它们把目标换成了昌浩,在一瞬间内穿过神将们的死角,化作一团疾风。
不过,昌浩的身边有十二神将太阴在,如果不用在意孩子们安全的话,她就可以全力作战,充分发挥她的强大破坏力了。
“别小看我——!”
对准了猛冲过来的妖怪脸面,风矛突刺而出。被正面击中的一头妖怪,身体从嘴巴开始向后裂开,无力地倒在地上,躺下的两头见状不禁有所踌躇,但是十二神将们可没有仁慈到会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
“别以为能逃掉!”
在一声怒喝下,太阴的龙卷风马上卷起妖怪,将其抛向空中。妖怪们拼命挣扎,想要从死亡之风中逃出来。
尽管全身被划出了无数伤口,可是妖怪却凭着凌驾于十二神将的速度,就如一阵疾风似的逃离了现场。
被妖怪逃了出去的太阴和不服气到气得直跺地,不过妖怪们的目的却很明确。虽然没能够把它们当场消灭,但是在向内海发起追击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昌浩,喂,昌浩!”
勾阵轻轻地拍打着昌浩的脸颊。昌浩尽管一脸茫然,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眼睛的焦点摇摆不定,就好像看着远方似的,瞳孔之内的光芒扩散开来。
昌浩的体内又出现了一阵激烈的脉动。勾阵看到,在他的眼眸深处,隐约闪过了一瞬间的白『色』火焰。
突然,他的眼睑垂了下来。
昌浩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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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正在注视着这一幕。
那个人正观察着他们和妖怪之间的战斗,发现从那倒下的少年身上,隐隐约约地生起了一缕蓝白『色』的火焰影子。这一点,就连十二神将也没有察觉到。
在黑发遮挡下的双眸闪出了精光。
那是……
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张开,罪戾传出了跟风声混为一体的呢喃: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喉咙里“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嘴唇扭曲成了嗤笑的形状。
那个应该是从都城来的术者。
对啊,从都城来的……
男人似乎很开心似的『迷』细了眼睛,轻盈到扭动了一下身体,就突然消失无踪了。
第九章
梦见了仰望夕阳的天空的梦。
梦见了令人怀念的人在身边的梦。
地点,大概是在自己生长的房子最里面的屋子中,被别人抱在怀里坐在大腿上,从上面传来关切的声音。
不冷吗?然后自己带着笑容回答道不冷。那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温柔的对自己笑着。
在夜晚来临前短短的时间内,天空脱掉蓝『色』的衣裳换上鲜艳的服装。
那个时候,总是看不厌那一点点的变成红『色』的天空。
——一直一直地眺望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恍惚睁开眼睛时,茅屋的房梁首先映入眼帘。然后看到满脸担心神情的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的脸庞。
看到昌浩张开眼睛恢复神智,他们好像终于放心了一样,表情才轻松了起来。
他的哥哥成亲叹了口气道。
“……唉,还没恢复正常吗?”
听到他这么说的太阴和玄武马上反驳道。
“当然了,不是吗?”
“他经历的可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你是昌浩的哥哥吧,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一点自己的弟弟吗?”
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斥责,成亲并太不在意。
“即使我不愿意,但是他自己说了没问题的。我只不过是尊重他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总要考虑一下时间和场合吧!”
“就是嘛!”
昌浩把目光从吵闹起来的三人身上移开,向旁边看去。勾阵和**正在墙边端坐。再往边上望过去,能够看到角落里团成一团的小怪的背影。
昌浩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是看到大家都安全无事而放心。
昌浩整理了一下姿势,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拿掉,然后起身边叠着衣服边安慰正发火的太**。
“我没有事的,别再欺负哥哥了。”
“昌浩你还真是善良呢,千万不要忘记这种胸怀哟。要不然变成祖父那样就糟了。”
听到成亲这种感慨地语气,昌浩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爷爷的样子。然后半认真地想到也许真的会变成那样子也说不定呢。虽然爷爷也有温柔的地方,但是因为自己被说教的时候更多一些,所以一时间对成亲的这种说法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
“具体的情况神将他们都已经告诉我了,当时你究竟怎么了?”
成亲去拜访过村里的长老以后,又去了被夺走魂魄的少女佳代的家。少女就像别人说的一样,无论成亲怎么和她说话,把手在她眼前摇晃,或者拍她的脸颊也好,都没有任何的反映。少女的母亲受到眼前这个打击,眼泪都快哭干了。而现在他们一直作为精神支柱的智铺宗主又不见了,母亲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的女儿恢复原状。
对于眼前这个从京都来的阴阳师。母亲把他当作目前唯一的希望。
——求您了,请无论如何救我家的孩子……!
在那之后,成亲所拜访的家庭都像这位母亲一样,恳切地请求着,无法一一拜访所有家庭的成亲带着沉重的心情结束了这次的探访。
接着打算与弟弟回合的成亲,被突然感觉到异变的玄武领着向以前提到过的祠堂奔去。
昭吉和弥助马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成亲边哄着这两个哭泣的孩子,边看到太阴一反平日的冷静,只是拼命的重复叫着昌浩的名字。
当听说昌浩是突然间就一动不动的那么昏倒过去以后。即使是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成亲也惊讶的哑口无言。
因为不能将神将的面目在毫无关系的村民之前显『露』。于是成亲将昌浩拜托神将们照顾,自己先把昭吉他们送回到家中,然后折返回来,背着昌浩回到野代的宅邸。虽然也考虑可以叫神将们把昌浩带回去,但是这里不是自己家,如果让野代家的人看到失去意识的昌浩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多少有点解释不过去吧。
虽然他们带有左大臣的亲笔书信,但是对野代家的人来说,成亲他们仍然是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就是没有什么接触才是聪明的举动吧。
昌浩转过头去望向外头。
天空上的乌云消失了,又能够再次看到久违的蓝天。太阳斜斜挂在天边,看来一会就要落山了。
虽然被围墙挡住看不到外面,但是这个宅邸是贴近海边建造的。这旁边流经的就是野代川,这一族姓氏应该就是根据这个河流来取得。
对面的大海宽广得一望无际,如果是晴天的话,能够看到太阳好似沉到海里一样的绝景。野代家的人真是住在一个拥有美丽的景『色』的地方啊。
虽然四周有围墙挡着所以看不清楚,不过这座宅邸建在内海的附近。旁边便是滔滔不息的野代川,可以推测得出这个家族的姓氏应该就是取决于这里。内海非常宽广,从这边根本看不到对岸。要是天气晴朗的话据说可以清楚看到夕阳沉入海面的壮丽景『色』。野代家的人就住在这样一个有着绝世美景的地方。昌浩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耳中传来了水的声音。派打着岸百年的水应该使十分平静的,可是却感觉出有一丝不稳定的杂音混杂在其中。
坐在墙边的勾阵举起一只手把成亲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妖怪就栖息在海中,要是不快点治退的话,很快又会出现牺牲者了。”
“这样啊……村民们也在担心那些失踪的人的下落,听说已经在海里发现好几具尸体了,难道说其他的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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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的心底深处,一丝苍白的火焰在摇曳。视野一下子变窄,身体的一切感觉就像被薄沙覆盖住一样。仿佛身处水底,倾听着着声音皆来自水面一般——
“……被囚禁的人,将会成为妖怪的盘中餐……”
身体如同发烧,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干裂的嘴唇中发出。
众人严肃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昌浩身上。
昌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太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那是和刚才一样的眼神。
“……有妖怪在『操』纵妖兽……喜欢耍弄人心的妖怪,最喜欢人类的纷争和疯狂……”
有人伸手抓住了昌浩的双肩,尖锐的吼声直击他的耳朵。
“昌浩!”
昌浩的肩膀猛到颤抖了一下。他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似的睁大了眼睛,连续眨了好几回之后,开口道:
“……啊……?”
体内正在逐渐变冷。一直在眼中摇曳的影子消失了,再次散发出充满活力的光芒。
昌浩不禁茫然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成亲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弟弟,然后无言地放开了双手。被囚禁的人将会成为妖兽的盘中餐。掌管着妖兽的妖怪,喜欢纷争和疯狂。
在栖息着妖兽的海中,漂浮着失踪的人们的尸体。那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而打算把那些尸体拉上来的人们也被吸进海里去了,据说之后也没有人从海里出来过。随着时间过去,忘记了家人的人们之间开始出现纷争,抱着心遭受破坏而变得没有感觉的孩子们的人们生活在绝望之中。
这些,究竟代表了什么?
“你究竟是在哪里听说的?”
听到哥哥这么问的昌浩『逼』近瞪大了眼睛,双手抱住了头。
“啊……我没有听说过……”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一阵战栗。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被封印在这片初次踏足的土地上的妖怪的事情呢?
理智不断在诉说着这种事情没有发生的可能,可是,昌浩却真的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想起了某些忘记了的东西一样。
脸『色』一片苍白的昌浩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在看着自己,于是抬头看过去。
坐在房间角落中的小怪正凝视着昌浩。那晚霞『色』吧鲜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到映照着昌浩的影子。
那是昌浩所不熟悉的腾蛇的眼神。今后这双眼睛也会一直这样子看着自己吧。
那杀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忧伤的温暖眼神,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了。而希望这一切演变成这样的鄙视别人,正是自己。
可是,至少,即使只是在梦中也好,真想再看那双眼睛一次。这难道也算是过分的奢望吗?难道就连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吗?
有一种法术能让自己见到想见的人。昌浩想起彰子的体温,(某蝶:0_0……想歪了,想歪了…………)胸中不禁感到一阵微弱的刺痛。
昌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吞了一下口水。
“我没有听说过……也许是……直觉吧……”
“……是这样吗。”
虽然昌浩回答得十分不清楚,但是成亲没有再追究下去。只见他从行李中找出独钻绋杵和念珠,站了起来。
“要是妖怪真的吃人的话,那么必须在牺牲者再次出现之前把它收拾掉。十二神将,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吧。”
说完成亲低头看着昌浩。
“你就在这里……”
“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昌浩打断了哥哥的话,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刚才我跟昭吉约定过,收拾掉妖怪,把那些孩子们的母亲和同乡救回来,我不希望自己言而无信……!”
声音因为太过激愤而不断到颤抖着。眼底一阵炽热,昌浩拼命压抑着心中不断涌起的感情。
自己曾经跟许多人,约定过许多事。可是有好几件自己却至今没有做到,在那一片河岸上自己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就带着这种想法回到这里。
那众多约定之中,其中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已经永远无法再实行了。
自己曾经跟他约定过会成为最厉害的阴阳师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某蝶:tot——)
所以,再也不希望背叛任何人,违反任何约定了。
“很多人在遭受痛苦……我希望能够成为阴阳师,帮助这些人。我答应过,会成为最强的阴阳师的……!”
昌浩的眼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成亲知道无论对现在的弟弟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虽然弟弟本身或许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性』格简直跟祖父一模一样。
“……那我知道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成亲用带着叹息的口吻说道。昌浩用里点了点头。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小怪,『露』出了好象看到什么奇怪东西一般的表情。
他说要成为阴阳师吗?连阴阳眼的才能也没有,干嘛要做这么勉强的事情呢?
这个小鬼究竟跟谁立下了这么愚蠢的约定?(某蝶:当然是跟愚蠢的您啦~被pai)
最厉害的阴阳师,腾蛇除了安倍晴明之外,就不想到其他人了。如果要正确理解那个小鬼说的话,那不就等于超越安倍晴明吗?
超越晴明?哼,简直荒唐。
小怪摇了摇头,眨了一下眼睛。
眼前这个小孩的面容和名字,它都没有一点印象,可是只有这一句话却在它的脑海中深深地铭刻着。
栖息在水底的妖怪看到满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到逃了回来的妖兽之后低吼道:
“可恶……!!”
刚才的确感觉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把自己封印住的可恶的仇人的气息。在封印解开之前的漫长无边的日子中,仇敌那庞大的力量无时无刻不束缚着自己的这距身体,把它压制在这细小阴暗的地下。
可是封印终于解开,终于得以和听命于自己的水兽一起复活了。
在妖怪的脚下踏着的地方,有一堆膨胀着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在它附近,受了伤的水兽则正在吃别的食物。
之后由于用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作为幌子引来了新的猎物,可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得到了教训,现在好象都不到这边来了。
前几天难得偶活人下了水,于是派了水兽去捕猎,却给一些多管闲事的人给妨碍了。
之前为了找乐子而故意放着不吃的女孩子们,也许早就应该吃掉的。
悲叹悔恨的声音在耳朵里实在舒服,所以才让她们活到现在的。
在黑暗的水底,一双眼睛闪着寒光。
“……去吧。”
正在吃食的水兽们听到这一声令下,马上一跃而起,往水面上冲去。
肚子饿了。秃子饿死了。这片土地的人口众多,不管吃多少都不会有问题。在大吃个痛快之后,再拿剩下的人类来玩乐的话,一定很有趣吧。
已经吩咐过水兽们,凡是打算逃跑的人类可以慢慢作弄之后再杀掉。
人类是它们的猎物,必须按照它们的意志行动。
做出抵抗这种不知死活的行为最让人光火了。
要是把这里的人全部吃光,再没有猎物可抓的话,只要再移动到爹的地方去就好了。
毕竟这个国家多地是人。虽然以往的国家里也有许多人,可相应的敌人也多,到处都存在着打斗竞争。
这个国家不同,对它们来说简直是得天独厚,没有谁可以威胁到它们的安全。
没错,除了那个仇敌之外——
时近黄昏的内海,波浪平静到拍打着岸边。
在这个一到夏天孩子们就会在这里打水仗的岸滩上,昌浩和成亲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昌浩额头上画着灰黑『色』的纹样,那是用焚烧咒符之后省下的灰烬画上去的,有了这个的话就能看见妖魔鬼怪了。
“这个可以用来代替阴阳眼的能力,虽然没有什么实用『性』……不过最起码这样能让情绪放松一点吧。”
成亲虽然这么说,不过对于昌浩来说,有这个已经足够了。只要集中精神的话,就能看见十二神将的身影。
昌浩集中精神凝视着海面,察觉到水底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带着危险气息的黑影。
背上突然冒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脖子上像是有冰块擦过一般,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寒。
水忽然高高涌起,昌浩定睛一看,只见里面隐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是妖兽!”
昌浩大叫道。玄武立刻张开了双臂。水的气息在身边瞬间扩散。从水中飞而出的水兽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上,弹了回去。原来是玄武的波流壁阻挡了敌人的进攻。为了让它们不再伤害到乡里的居民们的安全,必须在这里尽全力把它们击溃。
在玄武施展防御的时候,昌浩退到了沙丘上,水兽在水面上重新调整了体势之后环视一周,然后视线落在昌浩身上,似乎把他锁定为目标了。昌浩察觉出了这一点,毫不退缩到从正面瞪着水兽两只水兽那如平面人面一般的脸上张开着血盆大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边把水面踢得飞沫四溅,一边向着昌浩直冲过来。
这一切昌浩都看得一清二楚,听觉触觉视觉互相契合,头脑对所有感觉的支配十分连贯。这样的话,自己也应该可以做点什么了。
昌浩结起内缚印,大声颂唱道:“【咒语ing】”
缚魔之术把其中一只水兽牢牢束缚住。本来不断踢着飞沫的水兽虽然被看不见的咒缚束绑着全身,可是仍然不死心到用脚拼命地划着水。
另一只水兽看到情况有变立刻后退,避开了成亲放出的闪电般的攻击。水面一下子沉寂下来,可是下一秒大浪又再席卷而来。
另一只水兽急忙闪身后退,避过了成亲所发出的锐利言灵。一闪身便沉入水中逃掉了。
成亲边收起手刀的架势,一边表情凝重地想道。
果然,自已还是对降妖除魔不太在行啊。
还是制作历法最适合自已的个『性』。
收起这个念头之后,成亲瞥了一眼被昌浩的咒语束缚着的在水面上拼命挣扎的水兽,再次挥出手刀。
"烈风哟,如利刃一般锋利用。"
随着言灵的话音,一股强劲的灵力将水兽切成两半,飞散出黑『色』的黏『液』。
飞散在水面上的黏『液』,一下子便沉到水下。昌浩对着面前的水兽念出真言。
"大日如来,不空光明遍照,来罪摩尼,请以红莲之火,散尽一切罪障。"
随着真言的念颂,那盘旋在水兽身上的妖气也烟消云散了。
"觉悟吧"
太阴挥出无数的镰刀向水兽飞去。
水兽的身体瞬间被切裂成粉末,化成很多黑『色』的碎片纷纷落入水中。
消灭了一个。
不让它们飞速移动起来的话,也不是那么不好对付。
只要再消灭了剩下的那一个,藏匿在水底的妖怪就应该出现了吧。
虽然成亲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是否还有『操』纵着水兽的妖怪,但还是谨慎一些先当它存在比较好。
同时,成亲也有着不小的担心,如果打倒了那个妖怪,村里的人们真的就会恢复原状么。
那些失去了记忆的人,还有失去灵魂的人,如果这些都是妖怪所作所为的话,那么恐怕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成亲虽然是阴阳师,但毕竟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虽然他也很想帮助那些孩子们达成愿望,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对自已的能力来说,哪些可能,哪些是不可能的。
以成亲的力量,自然不能使那些死去的村民们负活,甚至也无法使失去的记忆再次回来。
或者说,也许祖父在的话大概会有办法吧。
在成亲顾虑的时候,昌浩已经下定了消灭最后一只的决心。
"只要干掉那个家伙的话~~~~~~~~"
那个妖怪一定会出现的,部下被全部干掉的愤怒一定会使它出来报仇的。
在昌浩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对年幼兄弟的身影。
那两个思念着已经忘记自已的妈妈的孩子。即使妈妈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已是谁,仍然还想要拼命找回母亲的温暖。
所以昌浩无论如何也要去做。自已失去的东西已经找不回来了,但是至少不能让那两个孩子遭到和自已一样的悲伤。
这么想,会不会有些不现实呢。
另一方面,小怪和勾阵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注视着奋战的成亲和昌浩。
"。。。。。。。勾,你不去帮忙的话没问题么?"
"现在还完全不用担心吧。那种程度的对手,如果昌浩认真起来的话就完全没什么威胁。"
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勾阵语气平缓地说着,小怪却被这句话吸引着抬起眼睛问道。
"。。。。不是成亲么?"
"不是,是昌浩。我说的是昌浩"
昌浩,小怪在口中默默念道。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名字都无法记住。
正如勾阵所说,籍由成亲的法术而获得"见鬼"之力的这个孩子确实异常奋勇。好像被战神灵魂附体一样,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战意。
但是在那之中,小怪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威胁正集中在一点上向昌浩飞来。
隐身在昌浩身边的**突然现出身影。与此同时,从水面下飞『射』出一支锋利的白『色』物体。**用手保护住昌浩,拉过灵布将那东西弹开。
那白『色』的物体飞转着弹落在岸边的沙滩上,仔细看去,竟是断面切割得非常尖锐的人骨。紧随着水面上波澜四起。一个巨大的黑影跟着海浪一起升了上来,凝视着昌浩。
"…………就是你这个家伙吗…………。!"
那黑影咆哮着。
海湾中的海水全都被卷起。妖气将升到天上的水柱剧烈地扭曲着向昌浩袭去。
无数的水柱好似翻腾的巨龙直向昌浩冲去。就在**带着昌浩躲避水龙攻击的同时,玄武的波流壁被妖气一下子击溃了。
剩下的最后一只水兽冲过结界,急速向村里奔去。发现异变的太阴抓住成亲的衣领焦急地叫着。
"快抓住它,要不然的话…………
"我知道!
大声回应太阴之后,成亲甩开她抓住衣服的手转身追去。
龙卷高高的向着天空飞去。追在后面的成亲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出现的是小怪和勾阵。
"。。。。。。。。腾蛇!
面对这种充满危险的目光,小怪惊讶得把眉头皱了起来。那一直压抑在成亲眼中的怒火现在正喷『射』出来。
"确实我也很怕你。但是,我还是要说。
在成亲的眼前又再次浮现出大声哭泣着的弟弟的面容。
如果忘记了就好了,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那想要忘记的事情却会变成心里最深处的一道伤疤。当自已再次遇到那寒冰一样的目光的时候,藏在心里的伤疤就像被那尖锐的目光刺痛一样,再次深深地感觉到痛苦。
"-----正月见面的时候,你的表情比现在要好很多呢!"
突然,在小怪的眼中『射』出一股凶光。成亲在这道凌厉目光的直视下,不由得屏住呼吸。虽然在那一瞬间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了一样的紧张,但他已经完全顾不过来了。
在小怪旁边的勾阵忽然抬起手制止道。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追。"
"啊啊~~~~~~~"
成亲继续去追踪水兽的行动。如果只是他一个的话可能还叫人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有太阴跟着,应该没问题吧。呃,或许这样才更叫人不放心。
第十章
小怪用一种令人不安的语气嘀咕着。
"怎么回事,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是那么回事吧"
简单得回了它一句之后,勾阵从腰带中拿出笔架叉。
"勾?"
"所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对现在的你来说。"
纤细的锐刃上反『射』出火红的光芒,很快,太阳就要下山了。黄昏是妖魔的领域,夜晚是妖魔的世界,如要在太阳完全下山以前不能决出胜负的话,那事情就难办了。
丢下在一旁惊讶的小怪,勾阵飞身向昌浩那边奔去。玄武和**保护着昌浩防御着不停袭击过来的水龙。昌浩在那保护网之中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互相之间不用多说一句话,他们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新加入战团的勾阵也是一样,简直就好像他们以前也这样一起和妖怪战斗过一样。
勾阵愤怒了,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虽然她的声音和表情都与平常无异,但是从她双眼中放出的眼光则不同了。
真是太奇怪了,在自已不知道的时候生下来的孩子,还有和那孩子异常默契的神将们。
据说这是晴明的孙子,但却是我腾蛇所不认识的孩子。
真是太奇怪了,在我自已的身体里一定少了些什么。不管听多少遍都记不住的名字,还有看过后马上便忘记的容貌。
那萦绕在心里无法释怀的感觉。
那回『荡』在脑中的奇怪感觉的源头,却无论怎样都搞不清楚,小怪急得咬牙切齿。晴晴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孩子和十二神将的身影被冲天而起的怒涛淹没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从那棵巨大的槲树上面,吧嗒一下掉下来的白『色』的小怪。小怪带着不高兴的口气说道。
----------我可不是掉来给你看的。
汹涌的波涛突然袭来将意识打『乱』。
浪『潮』卷着海水冲入口中,那水冲进费里。体内好似燃烧起来一样,昌浩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起来。
是水,被拉进水中了么。
拼命地睁开眼睛分辨情况,第一眼看到的是翻滚的水面,看来是倒着掉进水里了。
阳光由水面反『射』出一道橙红,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要是在那之前还不能打倒眼前的这个妖怪的话,恐怕自已都要有危险。
昌浩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掉缠住脖子的东西。
好不容易落到湖底,却被飞散起来的浮沙遮挡住视线。
十二神将他们在哪里,玄武,**,勾阵,他们应该也被那波涛卷进来了,他们在哪里。
"…………。你…………不是那个家伙吗?
一个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直觉使昌浩把视线转移过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看到了。
因为被压缩而增加了浓度的妖气,盘踞在湖底的一角。就在那边,这个卷住自已脖子的应该也是那妖怪身上的一部分。但是,自已却看不见它的样子。
画在额头上的咒文已经因为水流而冲掉了。
缠在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昌浩感觉快要支持不住了。
呼吸困难,胃里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
身体渐渐痉挛起来抱着必死决心的昌浩,忽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么说的话。。。。。。。。那个火焰…………!"
在昌浩的眼睛里,映出那妖怪的样子,他那深随的瞳孔中再次闪烁出青白『色』的火焰。
"什么。。。。。。。!"
看到了,那是一个拥有巨大四肢,令人惊愕的妖怪,身躯和以前打倒的穷奇一样巨大。全身都盖满二尺以上的黑灰『色』长『毛』,却有着一张酷似人类的脸。不过它的嘴部异常突出,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锋利的牙齿。
在昌浩的体内最深处,再次感受到那不安稳的跳动。在他耳边有一个声音回响着,驱动着他脑中的记忆。
------是的,我知道的,这就是,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昌浩不顾是在水中开口说道。
"。。。。。。傲狼。。。。。。!"
能够破坏人心的妖怪,以消除人们记忆,引起争斗为乐的异国的妖异。
最后一口气泡从昌浩口中吐出,摇晃在他瞳孔中的火焰也随着眼睑的关闭而消失。
就在傲狼摆动长『毛』要将失去意识的昌浩拉到身边的那一刹那,水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在看到十二神将和那孩子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小怪一点也没犹豫马上跟着跃进海中。**他们不会有事,那点攻击怎么可能伤害到十二神将,问题是那个孩子。
倒不是因为别的,但是如果那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晴明一定会很伤心,成亲也一定会生气吧。成亲倒是怎么样都好,不过自已可不想看到晴明悲叹的样子。
在海湾的中心,终于找到了妖怪和那孩子的踪迹。被妖怪的长『毛』捆住的孩子,好像已经停止呼吸了。
看来必须要赶快才行。
小怪的身体都被绯红『色』的斗气包围,接着在那斗气中出现的腾蛇,将傲狼的长『毛』一下斩断。
"从哪里来的家伙…………。。?"
燃烧着怒火的腾蛇不管对手是谁都要消灭,默默地抬起右手。
看到他这个动作的傲狼不禁嘲笑道。
"想在水底使用你的炎之斗气吗…………。?"真有意思,而且,你那银冠也很有趣呢。
腾蛇的动作停了下来。
银冠?不对啊,晴明给我下的封映,明明是金冠。下意识用手去『摸』额头,手指『摸』到的是细小的纹样,但是在他的记忆中的金冠,却是没有纹样的。
腾蛇这一瞬间的困『惑』并没有逃过傲狼的眼睛,只要对手有心,傲狼便有很多种对付的办法。
傲狼的双眼放出奇怪的光芒,将它压抑着的妖力都释放出来,把腾蛇围绕了起来。
腾蛇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傲狼释放的妖力能够侵入到对方思维的最底层,用看不见的手去『骚』扰对方的心智。一股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妖气从腾蛇的心底蔓延出来,将他的思维打『乱』。
"什么。。。。。。。。?"
傲狼嚣张的笑声传到腾蛇的耳朵里,他那张开的瞳孔忽然间扩散开来。
脑袋里的记忆好像奔腾的水流一样回溯,随着时间不停地倒流。
"那么,你的记忆又会回溯到什么时候呢!放心吧,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的,你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你身边的人看到你变成那样又会是什么反映呢,真是令人期待呀。
突然间,傲狼的妖力被弹了回去,水中发生剧烈的震动,周围的水温竟徐徐变热。
腾蛇瞳孔的『色』彩变了,由鲜艳的金『色』-----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红『色』。
"…………。。"
回溯的记忆,阴暗,那是哪里。
好似被闪耀着寒光的刀尖刺穿胸膛的痛苦。有一个声音,呼喊着。
右手还残留着沉重的冲击,那包围着右手温暖的『色』彩是什么。
银白『色』的大地,凛冽的寒风中飞舞着白『色』的花。
有声音,那是一个哗哗下个不停的雨水的声音,扑嗵,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冲击传遍全身直达头顶。
在腾蛇额头上散发着光芒的银『色』头环,出现了裂纹,腾蛇两手抱住脑袋,张开双眼。
--------…………
声音,那是在呼喊腾蛇的声音。
无论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孩子的名字和容貌,从心里出现的瞬间就好肥皂泡一样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简直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无论如何记忆…………。都无法记住…………。。
恶梦好似滔滔不绝的流水一样流过,不管什么事情,不论经过多少时间,不能忘忆,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的,声音。
那是。
"--------!"
腾蛇全身都被绯红『色』的斗气所包围,所发出的地狱业火冲天而起,瞬间便将傲狼湮来。
被卷进海里的玄武,拼命搜寻着昌浩的下落。
作为水将的玄武,在水中行动不会受到任何的限制,水会按照他的意思行动,有时也会成为他的武器。
"昌浩在哪里?"
勾阵和**都不用自已担心,即使受到敌人的攻击,能够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话便不会被称为十二神将了。
忽然间海水剧烈摇晃起来,在水流中还能够感觉到一投灼热的斗气,玄武吃惊地回头望去。
这应该是腾蛇的气息,而且在他旁边还能感觉到非常强烈的妖气。
妖怪是以人为食物的,那么说来,昌浩应该也在那边了。
玄武那小巧的身体在水中快速地穿梭,不一会便发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昌浩和与妖怪对峙着的腾蛇。
"昌浩!"
昌浩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如果不赶快把他救到水面上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妖怪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腾蛇吸引,就趁现在。
就在玄武抱起昌浩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忽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腾蛇的神气猛烈地迸发出来,即使是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玄武都被这股强劲的冲击弹开很远。看到这气息中夹杂着的灼热感觉,玄武不由得大惊失『色』。
"糟了…………。!"
急忙抱着昌浩浮出水面的玄武,刚一『露』出水面便释放出全部的力量。
在海湾的中心部分制造了一个圆筒形的结界。
就在他结界刚刚布好的同时,那从水中升起的炼狱之炎,散发着通红的火光直冲黄昏的天际。
即使隔着结界肌肤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火炎的灼热温度,红莲的焰龙似乎把天空都要烧焦了,再这么下去,即使有结界保护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玄武咬了咬嘴唇,抱着昌浩拼尽全力向岸边游去。总之要先保护好昌浩才行。
幸亏刚才被水中的冲击波撞了一下,昌浩把胃里的水基本都吐了出来,但是仍然铁青着脸非常难看。
忽然间,又有一个影子从水里浮上来。
"**!"
**郁闷地拨开挡在自已面前的头发,抬头看着直冲天边的火柱,背后传来一阵不寒而栗的颤抖。如果没有玄武结界的话,不只是这边的海湾,恐怕连自已都很危险。
腾蛇的封引被解开了,这便是完全不被抑制的纯粹的神力,即便是凶将勾阵也远远不及的,十二神将中最强最凶的力量。
烧尽一切的炼狱之炎,一直仅存在于人类想象之中的情景,现在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从玄武手中扶过昌浩,**往岸边走去。
太阴和成亲正茫然伫立在岸边。
"太阴,妖兽解决了吗?"
面对站在水面上的玄武的提问,太阴慌张地点了点头。
"嗯,嗯。解决了,说起来,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腾蛇吗…………?!"
对于因为震惊而发抖的成亲的问题,玄武和**默默点了点头。
太阳完全消失在海平线下,而比西阳更加鲜红的火炎,将天空全部染成了绯红『色』。
傲狼现在异常的狼狈。
"这是什么。。。。。。。。!?"
覆盖全身的长『毛』被火炎瞬间烧光,『裸』『露』出来的身体都被火炎迅速淹没,简直就像是被活生生打进地狱一样。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因为什么使他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记忆倒流应该只会使他的心崩溃,让他心生混『乱』,引发新的争斗。
但是,妖怪的『迷』『惑』还没有解开,腾蛇所发出的炼狱之火已经将它的身体消灭。
"你,你这家伙,再这么下去的话…………。。"
傲狼的悲鸣被热浪所吹散。
火炎更加的猛烈,从傲狼的四肢开始冲入它的体内,将他的骨头烧成黑炭。热量使周围的海水蒸发,蒸发出的热气使傲狼更加的痛苦。
终于,傲狼的身体完全被猛烈燃烧的火炎湮灭,消失不见了。
在水中抓住腾蛇的勾阵,即使以神气作为防御,也无法抵挡那刺痛全身肌肤的火炎的威力。
十二神将之中最凶暴,如果不加以封引的话拥有远远凌驾于自已实力之上的火将腾蛇。
在结界的对面,被火炎包裹着的怪物的身体已经被完全的消灭了。
但是,腾蛇的火炎并没有停止,相反火势却越来越激烈,比刚才更加强大。
"腾蛇…………!"
在勾阵的耳朵里,再次回响起当年腾蛇伤害了晴明之后,那痛切而悔恨的声音。
如果,如果我再次像这样的话,你无论如何都要制止我。就算杀了我也要制止。
但是她并没有像朱雀那样能够杀掉神将的力量,不过能够与腾蛇抗衡的实力她还是拥有的。
刚越过玄武的结界,勾阵便感觉到一阵灼热的斗气向她袭来。斗气伴随着锐利的热浪,把她的身体割得遍体鳞伤。
被划破的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滴进眼睛里,脸颊也好,手腕也好,肩膀也好,勾阵的全身都被划出一道一道的伤痕。
"弄坏了女人的相貌,这就是你的实力吗,腾蛇!"
她带着淡淡的微笑把手放在结界壁上,非常热。一种好似燃烧起来的感觉从手掌中传来。
腾蛇的请求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勾阵的双眸因为犹豫而眯了起来。
“竟然敢弄伤女人的脸,这个代价是很高的,腾蛇!”
勾阵浅浅一笑,然后毫不介意地伸手放在结界壁上。好热。手掌被烫烧着,仿佛可以听见那滋滋的声音。
腾蛇那恳切的祈求在耳边回响着,勾阵不禁眯起双眼,像在拼命忍耐住某种难耐的感情一般。
腾蛇曾经说过,如果无法制止他的话就把他杀掉。
“……即使如此……”
然而晴明却说了,绝对不能杀腾蛇。
而且,昌浩也绝对不希望自己这样做。
他曾经说过,痛苦的事情没有必要去记住。
“不过,应该有一些事情,就算无论多么痛苦,通得心都快要崩溃也好,也绝对不可以忘记的啊……!?”
十三年前的邂逅改变了你,正因为你忘记了这一点,所以心才会冰封到如此地步。
那个孩子也是一样,带着创伤的心正在发出悲鸣,他却偏要把它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要是晴明看到现在的你的话,一定会叹息吧。
“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是想避免和你兵揭相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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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回『荡』。那孩子在大声叫喊着。他的心在哭泣。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我已经决定要留在你身边了。
我曾经发过誓,只要你希望的话,就算我的心为之破碎也在所不惜。
按孩子现在在哪里?
那孩子——
不,我知道他的名字。我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
我记得那一双带着坚强、不懂得退让的眸子。记得那会让看见的人都为之放松的灿烂的笑脸。记得他那充满活力四处奔跑的身影。
而且,也记得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开口呼唤我的名字的声音。
——小怪……
没错。
“…………”
腾蛇的眼中,亮起了一死静寂的光芒。
那孩子的名字是——
“……昌……浩……”
-------------(某蝶:啊~终于到了最想打的部分了,莲sama恢复了记忆,也即将接近尾声了……啊,莲sama你终于恢复记忆了,你终于恢复记忆了,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幸福地抽过去)
——————
勾阵瞪大了眼睛。
围绕着腾蛇的灼热斗气,突然在一瞬间镇静下来了。
“停住了……”
水蒸气碰到玄武的结界壁,遇冷变回水,然后吸收了仍然飘『荡』在四周的热气之后再次受热,剧烈沸腾起来。
温度不同的水混合起来产生了奔流,激『荡』起波浪。潜入了彼此冲突的水流之中的勾阵发现了随波逐流漂浮着的腾蛇。
奔腾着的水流推压着身体,让人难以前进。
如果使用神通力压制水流流动的话,水就会突然静下来,可是这种方法并不持久。
“要趁现在……”
勾阵伸出手拨开静止的水,好不容易抓住了腾蛇的手臂。
————————
喜欢看红『色』的天空。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会有这样的颜『色』,于是,带着满腔的好奇,向无事不知的爷爷提出了这个问题。
“爷爷,为什么天空会变成红『色』的呢?”
在晴朗的白天,天空是一望无际近乎透明的蔚蓝。
到了夜晚,就会变成一种沉重阴暗的暗蓝,包围一切。
在蔚蓝和暗蓝之间的颜『色』,应该是更为阴暗的颜『色』吗?
祖父听完幼小的自己得出的结论以后,瞪大了眼睛,仿佛很有趣似的点了好几次头。
“这样吗这样吗。呵呵。原来如此。嗯,是啊……”
爷爷让小小的他坐在膝盖上,一边温柔到笑着一边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伸手『摸』着他的头,说道:
“……这个嘛,因为太阳他非常非常温柔,很喜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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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抬头看着天空,满眼尽是那赤红的光辉。
身体被一种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的奇妙记忆。所以,接下来是……
变得通红的天空。
昌浩记得,有一双眼睛,和这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
啊,是晚霞的颜『色』呢——昌浩在心里想。所以,所以这个人肯定也像晚霞一样,心里充满着温柔。肯定是这样的。
在视野的一角,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在模糊不清的世界之中,一双晚霞『色』的眼睛正充满担心地俯视着自己。
“喂喂,你没事吧?”
啊……
昌浩眯起了眼睛。
虽然自己做过不少梦,可是从没有梦见过小怪开口跟自己说话,有的只是把他那啊晚霞『色』般的眼睛静静地望向自己,仅此而已。
“……小怪,你在和我说话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半吊子的你的专属顾问嘛,跟你说话是理所当然的啊!”
晚霞『色』的眼睛让快乐地笑了起来。
看到这双眼睛让昌浩一下子高兴起来了,于是还口道:
“啊,真是的,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要是能一直一直待在这梦里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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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岸边的昌浩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这附近有『药』师吗!?”
虽然太阴激动到提出了问题,可是谁也没有回答。
“昌浩、昌浩、没事吧、振作一点啊……”
耐心到呼唤着弟弟名字的成亲的脸也因为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而失去了血『色』。
“……火……?”
**和玄武突然感觉到风向有变,连忙回头看着海。
刚才剧烈燃烧着的炼狱之或突然镇静了下来,被玄武的结界压了下去。
当火焰完全消失之后,玄武的结界完成了任务,因为灼热的火焰而沸腾的水开始冷却,恢复到原来平静的海面。
“……腾蛇和勾阵怎么了……”
腾蛇先不说,刚才的那股火焰,即使是勾阵,也不能保证会安然无恙。
难道……
太阳能和玄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一直盯着水面看的**发现水开始不自然地摇『荡』起来。
映照着夕阳变成金『色』的海面高高隆起,勾阵扶着腾蛇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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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还真以为没救了呢……”
勾阵叹了一口气说道。**伸出手去帮忙把腾蛇拉了上来,然后把手递给勾阵。
腾蛇的表情一面茫然,双手撑着地面,不断大口大口到吐着气。额头上的银冠已经不知所踪,金『色』的眼睛像在找寻什么似的不断游走。
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到一点。
垭口无言的太阴和玄武,跪在地上的成亲,以及躺在他们面前的孩子。
没错,就是那个孩子。那个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忘记的孩子。
腾蛇拼命移动着僵硬的嘴唇,努力挤出了声音——
“……昌……”
他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到迈动着双腿走到孩子的旁边,跪了下来。
金『色』的眼眸扭曲了。
“……昌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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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的小怪突然竖起了耳朵。
“嗯?喂,有人在叫你呢。”
“啊?”
昌浩侧着耳朵,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叫我?谁啊?”
他这么一问,小怪笑着眯起了一只眼睛。
“这么嘛,是谁呢……啊,你听,他在拼命叫呢。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啊?可是我回去就见不到小怪了啊……”
小怪摇了摇尾巴。
“不不,没有这回事啦。嗯,说不定真是这样……因为我的话是不能叫你的名字的……”
“……为什么?”
“这个嘛……”
小怪『露』出了沉稳的笑容,站了起来。
“你要去的是这一边。你看,天空是通红的吧?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会看见那个人了。”
小怪用前足指了指前方,然后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无论昌浩怎么呼叫,小怪也没有回头,就这样消失了身影。
“……是谁在叫我啊……”
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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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赤红的天空。
然后是一把比天空的颜『色』更为鲜艳的头发,一张精悍的脸,正在低头看着自己。
啊啊……
昌浩叹了一口气。
这个肯定也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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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优雅的嘴唇正一边颤抖着一边轻声低语。那清晰的发音,无疑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昌浩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呢?眼角一阵温热。明明再想看清楚一点的,可是视野却越来越模糊了。
这肯定也是个梦。
因为这一把声音,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呼唤自己的名字了。
昌浩抬起手臂,把手伸了出去。对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上长着尖锐的指甲,昌浩经常想,这么尖的指甲会不会抓伤他自己呢。
昌浩握着那手指,感觉到指尖上传来对方的体温,他静静笑了。眼角有冰冷的『液』体滑落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好温暖。
昌浩眯起了眼睛。
啊,好幸福。
真是一个幸福的梦啊————(某蝶:听广播剧就是在这里哭的一塌糊涂了,还有后面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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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握着自己手指的冰冷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滑落到地上。
“昌浩……!”
无论腾蛇怎么喊叫,昌浩再也没有动过。
“不可能、昌浩、喂……!”
腾蛇已经近乎狂『乱』了。勾阵伸出手,用力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某蝶:其实偶很早就想这么做了……被pai)
玄武和太阴吓得马上脸『色』青白到后退了几步。
可是和他们预想不同的是,腾蛇被勾阵这么一巴掌打得生疼,终于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勾阵。他的额头和脸颊上都带着伤痕,看上去十分憔悴。
然后他的视线开始缓缓到往下移动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昌浩那像是熟睡的脸。
孩子脸上依然残留着的一丝笑容,在他的心中挖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我……究竟……”
现在的他脑中不断闪过的是中了缚魂之术的种种凄惨光景。腾蛇伸手捂住了嘴角。
“……我究竟……!”
之后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勾阵看着这样的腾蛇,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人。……不要让我反复说这句话。”
在之后,他就往这边看了。
然后紧握住自己伸出去的手的那个婴儿……
毫不回避到看着可怕的十二神将,『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
这个情景,和十三年前简直丝毫没变。
那孩子紧紧我住自己伸出去的手,看着腾蛇,笑了。
那孩子明明已经清楚明白到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却还是……
那孩子结束了腾蛇的一生中的漫漫长夜。
即使知道那是一双曾经粘满鲜血的双手,还是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没有放手。
“我……”
腾蛇双手捂面,像是吐血一般吐出了悲痛的话语。
第十一章
全身被火焰烧焦的傲狼结果还是在快要粉身碎骨之际勉强从火焰中逃了出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它好不容易到达内海的对岸,爬上了水面,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烧得破破烂烂的身体,只要再花一些时间疗养一下,吃点食物的话,总有一天能恢复吧。
“只要躲起来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看来没什么可能了啊。”
傲狼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冰手抓住了似的全身僵硬了。
然后它颤抖地抬起头。
在对岸的岩石上,以夕阳为北京,坐着一个身影。那张脸由于逆光的关系,看不清楚,可是傲狼即使不看脸,也已经知道他(她?)是谁了。
“你、你、你是……晶霞!”
那个曾经把傲狼封印在深海的仇人坐在岩石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解开你的封印,不过如果你一开始就乖乖回到西边的国家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那跳小命……”
银白『色』头发映照着夕阳的光芒变成金『色』,迎风翻飞。那看着妖怪的双眸,犹如月影一般的青灰『色』。
晶霞慢慢地站了起来。
“傲狼,我现在十分后悔,要是那个时候我不嫌麻烦,把你收拾掉就好了。”
“不要说笑了!像你这种水平想收拾本大爷吗……!”
“我本来一直隐居不『露』面的,现在却因为你的关系不得不出来了。所以你的罪还真是不轻啊。”
隐藏在逆光之中的脸『露』出了笑容,冷酷的笑容。
他伸出了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傲狼的身体上,然后开始注入力量。
光是如此,傲狼的身体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气了。
“……你……在……干……什么……!?”
傲狼还没有说完,那巨大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出吱吱的声音。崩溃了。他3一边听着筋肉和骨头粉碎的可怕声音,一边惨叫起来。在那余音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傲狼的身体已经伴随着灵气崩溃,化作微尘沉入海底。(某蝶:怎么觉得这个角『色』就是为了让红莲恢复记忆,然后红莲恢复了以后就可以把它给解决了--/////)
而那个轻轻挥动右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傲狼的妖,远远地眺望着对岸。
数百年前为了封印住傲狼,他建了一个祠堂。是对方先挑衅的,他也就回应了。要杀掉它的话实在太麻烦,而且只要它不再吵着自己就行了,所以他就把它封印了,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斩草除根的好。
被傲狼破坏了心灵的人,不可能再恢复原状了。
不过,当时被人称做神的妖想到——即使对于人来说无法半到的事,神的话,就有可能实现。
本来,不管当初解开傲狼封印的人是谁,自己也应该尽快逃离这里才对。
“……不过那样做的话,就未免太没有责任感了。”
这样做的话自己也未免太没有人『性』了,毕竟就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太怕麻烦,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
“即使如此……”
晶霞的视线仍燃停留在对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头疼啊……看来事态变得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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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邸的成亲向野代重赖报告了这个情况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可是昌浩还是没有醒过来。
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看来并没有大碍,提问也已经恢复正常,剩下的就知识等他恢复意识了。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吧。”
成亲坐在昌浩旁边,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回过头去。
角落里,全身雪白的小怪正站在那里。只见他把头埋得低低的,感觉上搞不好马上会消失,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成亲眨了眨眼,『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虽然自己有很多话想所,可是在这种时候自己再落井下石的话,那对方也未免太可怜了。
所以,他说出口的是别的事——
“——不要呆在那种地方了,再靠过来一点吧。”
小怪的脊背么猛地颤动了一下。雪白的四肢慢慢移动着,像是要躲进成亲的影子般走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成亲想起昌浩把他的这个姿态半带玩笑的称作是“小怪”。可是就算是成亲跟着这样叫,腾蛇要不是无视不理睬的话就是狠狠地瞪自己一眼。
老实说一直都对腾蛇怀着一丝恐惧,即使现在这一点也还是没有改变。不过,现在他在腾蛇身上感觉到另外一种东西,这也是事实。
他所知道的腾蛇,和昌浩所熟悉的腾蛇,虽然是同一个人,不过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昌浩的身子微微动弹了一下。成亲连忙看着他,只见他那白皙的眼睑抖动着睁开了,定定到看着茅草搭成的屋顶,然后慢慢地移动着视线,发现了就在自己身边的成亲。
“啊……哥哥……”
“觉得怎么样了?”
昌浩淡淡地『露』出了笑容。
“没事了……我……做了一个梦……”
昌浩说道。那语气像是小孩子在一边拼命想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似的。成亲眯起了眼睛,轻轻地点点头。
“是吗?……是个好梦吧?”
这么一问,昌浩十分高兴地笑得更灿烂了。
“是个非常幸福的梦……即使是梦也好,我一直都想再见他一次……”
“那就好……”
成亲伸出手去『摸』了『摸』昌浩的额头。昌浩也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真的是个非常幸福的梦,幸福得连回想起来都禁不住想哭。甚至觉得,有这个梦已经很足够了。
“昌浩,哥哥去看看村里的情形,你自己在这里乖乖休息,知道吗?”
“嗯。”昌浩点点头,深深到吐了一口气。全身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成亲走出去之后,寂静开始充满了房间。
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自己究竟睡过去多久了?
昌浩慢慢地抬起脖子,想看看走廊外面的天空,判断一下时间。突然,他呆住了。
小怪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缩在角落里的他埋着头,一动不动。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呢?自己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
昌浩连忙把快要说出口的“小怪”这两个字吞了回去,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开口叫唤道:
“腾蛇……怎么了?”
小怪的身体猛到颤抖了一下。他仍然低着头,一丝冰冷而微弱的声音飘进了昌浩的耳朵。
“……莲……”
“嗯?”
昌浩没有听清楚。
小怪再一次,用比刚才有力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叫我红莲。”(某蝶:听广播剧的时候就是从这里开始哭tot)
砰——昌浩的心脏猛地狂跳了一下。
“我不是说过了吗,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低着头的小怪拼命地挤出了声音说道。然后他再没作声,浑身颤抖着等待着昌浩的回答。
“…………”
昌浩看着屋顶。
——这里,还是梦境。
这个梦是如此的幸福。太幸福,太过于幸福,所以心底里在不断地祈求,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降临这间房中的沉没沉重地呀在心上。小怪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再次吐出了颤抖的声音。
“……我……”
可是,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要说的话太多。要告诉他的事情也太多。
可是,自己竟然用这双手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明明立下誓言,说永远不会再犯错误的。
结束黑暗的阳光。在那阳光照进黑暗之前的那一段短短的时间,称为拂晓。在遇见昌浩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是眼前的这个孩子,结束了他的漫漫长夜。一直以为永远不到来的拂晓,终于来临了。
自从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的这十三年间,把所有之前经历过的黑暗都一洗而空,还余下了很多光芒。然而——
突然,轻轻的声音打破了沉没。
“……我……”
小怪心惊胆战到屏住了呼吸。不管昌浩说什么,自己都没有反驳的权利。因为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现在已经看不见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了……”
低着头的小怪的眼睑一下子僵住了。
它慢慢抬起头,只见昌浩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看不见……!?”
昌浩向着一脸愕然的小怪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和太阴他们为了照顾我,故意让我能看见他们。可是妖魔鬼怪却看不见。这下可麻烦了。因为,我要成为一个阴阳师的啊……”
“不过……”昌浩淡淡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可以可以看见小怪呢……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
昌浩的阴阳眼才能到十三岁为止,都被祖父安倍晴明所封印。
当小怪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本来昌浩的眼中,也应该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对。
可是却清楚的看到。他不爽地回头看着自己,皱起眉头。
“即使你已经不记得我,还是以这个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只有小怪你,我一直都看得见……”
在说着话的时候,喉咙不禁发抖了。
小怪的眼睛。晚霞『色』的眼睛。充满温柔红『色』的眼睛。就像那夕阳的晚霞一样,充满了温柔。
昌浩想看清楚那双眼睛,可是世界像被薄纱一般,怎么也看不真切。
“我一定会成为阴阳师的。虽然看不见妖怪会有所不便,可是我一定会的……因为我和红莲约定过了,一定会加油……所以……”
昌浩眯起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小怪,你来当我的眼睛吧……”
“————”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屏住呼吸的小怪的耳中回响。
——你来当我的眼睛好了——
一年前的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昌浩这样说过。
现在,春天也马上要结束了。
发生过很多事,体会过各种感情。
痛苦,苦涩,悲伤,愤怒。
经历过如此多的感情之后,昌浩再次重复和当初一样的话。
“我们一起回去吧。彰子还在等我们呢。她总是问我,小怪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如果我不带你回去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
小怪听着,闭起了眼睛。昌浩继续说道:
“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不能没有小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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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小怪那红『色』的眼睛闪动着光芒。
昔日小小的婴儿的面影,重叠在因太过疲劳而再次入睡的昌浩的脸上。
小怪眨了眨眼。
——小怪,你为什么会是怪物的模样呢?
呢是很久之前他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
红莲显现的是异形之姿。
它有着像猫一样大的身躯。全身覆盖着白『毛』,四肢的前端长着。
而且,不是他原来的名字“腾蛇”,而是晴明给他取的别名“红莲”。
昌浩从一开始,就把腾蛇称作“红莲”了。
“晴明的口头禅不是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吗?那个名字是晴明的心愿,而昌浩把它实现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腾蛇改变了。改变到另人震惊的程度。
太阴抿了抿嘴唇,不作声了。只见她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陷入了沉思。
“…………我很怕腾蛇,自从道反一事之后到现在,一直都很害怕。”
太阴说完抬起头看着勾阵,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晴明从来没有给我们起过别名,我也知道没有的话会更好……可是,勾阵,晴明起的名字,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勾阵听见她这么一问,眼内微微晃动了一下。感情的浪花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嗯,如果要比如的话,那就是丝绵一般的咒缚吧…………”
无声,亦无痛楚。
温柔地束缚着,就像是无形的枷锁一样。
可是,却是如此的温柔而充满善意,让人不禁沉醉。
虽然是十分抽象的说明,不过看来太阴已经理解了个种意义。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再次抱起了膝盖。
“……我真的很怕腾蛇,不过、不过……
每当晴明,还有昌浩,呼唤着“红莲”这个名字的时候……
我就会觉得一点点,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那种害怕的感觉就会变淡……”
她那小声的话语随风飘散。
勾阵默然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埋在膝盖上的太阴的头。
很久很久以前,一颗冻结的心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
那仿佛是把悲伤的感情融进了祈求之中一般——
呼唤那个名字的声音,就像是洒落在极寒之地的阳光一般,带着温暖。8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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