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者:熊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37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了。”忠大叔说完,就转身要走,“老大,这里就交给你了,在他们恢复正常之前,不准他们出这间屋子。”

“知道了,爹。”

看着眼前这些呆愣发狂的人,忠大哥可以理解老父的苦心。他们都是些在兰楼很有分量的人物,是不能做错事的。以前如果不小心做错了,还有楼主,现在……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忠大哥命令自己没有感情的理智着。

漫长的夜,偌大一个议事厅,盛满了人,却没有丝毫声息。

忠大叔开始着手处理夜奴还没有处理完的文件,厚厚的一摞堆在长案上,寂静的不知道兰楼已经换了主人。忠大哥则忙着写悼文,考虑要怎么通知主屋以及其他各楼。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洪楼,刚刚接过来一切都还没稳定下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洪楼趁机……忠大哥抬眼看了一下汉斯,他现在负责洪楼,本该最担心的人现在却毫无反应。楼主,你这一走,带走了多少人的心啊。你怎么就走了呢?让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如何是好?倘若可以,忠大哥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可以跟着夜奴一起离开吧,天涯海角、穷碧落下黄泉,即便是修罗地狱,这些人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义无反顾追随而去。可是……楼主,你好狠!

青叶轻轻的抚摸着夜奴已然凉透的身体,给她擦掉冰冷的汗水,把头发好好梳一遍,挽一个高贵的发髻,整理好衣裳。然后,静静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青叶、汉斯,过来。”忠大叔苍老的声音透着历尽沧桑的沉稳,把一些不太要紧的文件交到自己儿子手里,让他去处理。“青叶,现在兰楼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楼主以前最倚重的婢女,你现在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内眷方面你一定要管好,一场骚乱是免不了的,但你必须要震得住才行。至少,兰楼是她的心血,作为她最宠爱的你,不能让兰楼就这么倒了,你必须负起责任来,才不枉费她平日里对你的好。”

“是,青叶明白。”清冷的回答,呆滞的表情,彻底的死心。

“汉斯,你现在负责洪楼……”

“忠大叔,您不用说了,汉斯明白。”硬汉的脸上划过泪水,一闪而过。

“明白就好……”忠大叔苍老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痛楚,“至少,我们得让那孩子走的安心。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唉。”

浓重的鼻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忠大叔,这里的事完了之后我想去给小姐守陵。”

“……也好,你们主仆一场。”

忠大叔并不知道青叶所说的守陵并非一两年而已,而是一辈子。一辈子守在夜奴的墓旁,不嫁人,不要孩子,不要权势,不要富贵。用一辈子的时间追随她的主人,追随她的姐妹,她的楼主,她的夜奴。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陷害楼主的凶手。”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出了凶狠嗜血的光芒!

“梓楼!”

“二夫人!”

“妃翎!”

“月徽!”

“花楝!”

“那个农民!”

“藏龙?”

“佚钺锋!”

“……展云。”

…………

“够了!”平静一下,深吸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尽快去查。交给无恨兄弟去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平息楼、楼主”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否则他绝对说不出那个消息,“楼主去世带来的变动,帮助亚当接手各项事务。”尽管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可终于还是带了鼻音,眼眶就那么红了。

汉斯上前狠狠的拍着悲伤的忠大哥,仿佛悲伤可以像灰尘一样轻松的拍掉。可是,大厅里回荡着重重的拍击声,泪水却在不停的滑落,不受控制,失去控制。

两条人影缓缓现身,看到他们,众人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竟是你们!天哪!”一阵晕眩让青叶站立不稳,被汉斯扶住。

绿叶、红花。

两人并不做声,面无表情,走近夜奴,蹲下察看,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如果楼主真的被他们杀了,就算是奉了楼主的命令,就算是当时并没有人反对……不必别人动手,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没有人愿意炼魔,因为不愿失去自我成为傀儡;他们心甘情愿炼魔,因为他们相信她。如果没了夜奴,那么他们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不再有任何意义,毫无意义。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体温,没有任何活人的迹象!

检查完毕,绿叶红花起身,不知从哪掏出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刺向对方——同归于尽!

悄无声息的,锋利的匕首化为齑粉,掉在地上小小的一堆。

“谁?!”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可以在顶级杀手面前隐身并且成功施法化铁为末!

难道杀死夜奴的另有其人?!不可能!兰楼的守备力量是最顶尖的,不可能让人这般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谁!到底是谁?!

“我说过他们伤不了我,可是你们没有人相信。”

清冷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众人惊讶的看着缓缓坐起的夜奴。

“你们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尤其是你,青叶。”站起来,缓缓走到议事厅唯一一张坐塌前,坐下。“你太慌乱了。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明白,我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而已,绝非全部。就算我死了,太阳也依旧照常升起。死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只是死个人而已。在兰楼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们已经见惯生死了,看来不是。”

“在场的都是我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你们都知道,我是个随时会死掉的人。你们必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迎接这一刻的到来,迎接我的死亡。你们必须明白,没有我,兰楼一样是兰楼。你们效忠的是兰楼,而非我夜奴,,明白了吗?”

众人依然无法从夜奴平安无事的喜悦中回神。

“小姐?小姐!”青叶飞扑上去,忘记了主仆之分,忘记了规矩礼仪,她必须要亲自确认她还活着!

任凭青叶捧起她的脸,抚摸她的人、她的身,任凭她喜极而泣。夜奴一直淡淡的。

“好了,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死之后在天上看到的就是你们刚才那种手足无措的窝囊样,明白吗?”

“是,楼主,属下知错。”

一直强忍着的忠大哥终于泪流满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没事,楼主没事!只是一场虚惊罢了,太好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刚刚那个赵大牛,明天立即消除他的记忆,送回原来的地方。绿叶红花,你们辛苦了,好好过年,过几天我帮你们炼魔。”说着,又拿起书案上的快报工作起来,直到天明。

“小姐,昨晚您一晚没睡,用完早膳后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最近遗儿怎么样?”

“遗儿……不太好。”

青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奴打断了。“不必管他。等他来找我。”

“楼主,赵大牛说要我把这个给您。”小厮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竟是极好的楷书,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农民的手笔。

楼主:

好人有好报。你是好人。我保你三年之内的命劫平安度过。不要怀疑身边人,害你的人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看来那个人还真是个预言师。错怪乌鸦了,夜奴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随手就扔掉了。

“汉斯,洪楼那边怎么样了?妃翎都做了些什么?”

“回楼主,妃翎夫人只是去找夜埠少爷聊天,又在洪楼的花园里玩赏了好几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妃翎和夜埠?

“那其他的呢?”

“月徽楼主十分配合,一切工作进行顺利。有些对兰楼有逆反心理的人大多处理掉了。洪楼的财物已经清点完毕,总账已经送到忠大哥那里,我想忠大哥很快就会跟楼主汇报相关事项。至于楼主所说的火药配方,属下只找到了其中的九成五,还有一些不太好办。是只有一个老工匠知道的独传秘方,这样的人有两三个,说什么都不交出来。需要属下严刑逼问吗?”

“不必了。”犹豫一下,“过些时候你就回来吧。洪楼的事只是洪楼的事,差不多是时候放手了。”但是放手并不意味着放任自流。

“可是,楼主,我们好不容易才……”只不过拿些财物而已?这与他们为此准备而付出的努力不成比例!

“够了。”夜奴起身,“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梓楼。”离开。

“告诉你,我可是主屋的内眷总管的副手,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还敢顶嘴?!来人,拖出去先抽她十鞭子,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主屋和各楼是从属关系,我堂堂一个主屋内眷总管,教训你看得起你。哼,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敢在我面前撒野!”

“什么事?”路过的夜奴,脸色淡然。

一直随侍在夜奴身后的小厮问明了情况,小跑而回。“禀楼主,是主屋派内眷副总管来挑选花草,给主屋的各位夫人小姐摆在屋里赏玩。然后不知怎么的就与管花草的人起了争执,现在要打咱们的人呢。”

管花草的人?想来是在楼里负责各处园林花卉的,应该是青叶的直属下属吧,只比青叶低一个等级而已,在兰楼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主屋的人居然敢在兰楼跟青叶的副手撒野?!胆子不小。

换上一副笑脸,夜奴表情柔和的过去,“听说是主屋的副总管来了,真是贵客。”

“奴婢春花见过楼主大人。”

虚托起眼前的人,夜奴微笑,“都是一家人,又是主屋来的贵客,不必多礼。刚刚听到这边声音很大,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人赶紧陪笑,“只是一些小争执,打扰楼主的清静,奴婢该死。”

“定是什么人办事不力才会让一向温柔的副总管发那么大脾气。是谁惹总管生气了?”

“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楼主责罚。”一个身着上好水绸、一看就是位阶很高的婢女站出来回话。

“的确应该责罚。光凭你在这里大声喧哗就足够让你反省一阵子的了,”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声喧哗的那个是所谓的主屋总管。“更何况还得罪了主屋的贵客。来人,带下去。”夜奴又转过跟来,对着主屋来的人,“夜奴御下不严,让你笑话了。只是兰楼自有规矩,就不劳烦你费心惩戒了。”

“楼主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奴婢的错……”如果她的脸上没有那么明显的得意洋洋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既然已经帮自己的属下免了一顿鞭子,夜奴自是没什么兴趣跟一个下位的侍女寒暄,没两句话就走了。

“告诉青叶,把这事弄清楚了,该罚再罚不迟。”

“是,楼主。”身后的随侍应着,转身传话去了,在后面的人立即补上。

夜奴身后的二十个随侍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虽然权力未必有管花草的大,但却是天天可以接触到楼主的高级奴才,办事效率一流。

接到了其他地方来的传话,又一个随侍上前回话,“禀楼主,忠大哥传话说有事找您,是关于洪楼的账目的事情。”

“告诉他在议事厅等我。”

“是,楼主。”

不用想也知道洪楼的账本,五百年记下来庞大数量没有两三个大库房是放不下的。就算只是近二十年的也要三四间屋子才装得下吧。前后不过十来天,成山的账目就这么好搞清楚?是她太高估了洪楼,还是洪楼太小看了她?

“属下见过楼主大人。”

“忠大哥请起,”夜奴坐在那唯一一张坐榻上,“关于账目的事这么快就可以了?”

“回楼主,已经全部清算完毕,目前洪楼现有库存……”

“至于那些具体数目你写个单子上来。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理完洪楼的账目可能吗?如果今天是让你一次性清算兰楼的账目,你觉得在十天的时间之内,可能吗?还是洪楼的帐房先生特别好,把洪楼的账目做的一目了然?不用花多少时间就可以搞得清清楚楚?”

“回楼主,这次清算洪楼账目用了兰楼首席帐房先生近五十人,还有下面从各地调来的小帐房,一共加起来两百多人日夜不停的工作,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们确实是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清算完毕。”

“那好,我今天晚上等着你的报告。”

“是,楼主。”忠大哥一边答应,一边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详细报告,“楼主,虽然洪楼的账目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但是,有一些偏房子嗣的小账十分混乱,清算起来费了很大的功夫。按常理来说,想那些不怎么管事的偏房,又是日常支出的账目,就算再怎么开销巨大,也不该那么杂乱无章,属下认为这里面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属下无能,尚未查出。那些账目虽然杂乱,但做的十分讲究,但从账目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差错。”

“是哪几个偏房的账让你这么费心?”看来,洪楼的危险人物还真不少。

“是夜埠少爷。还有几个跟他交好的世仆。”

夜埠?又是夜埠。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