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酒家冷水浴――得味
光头吹风新时尚――痛快
报到处不在稻香楼,开会才在稻香楼。开 心 文 学 I。com报到的地方是个叫红旗旅馆的地方,紧挨着稻香楼。那红旗旅馆也就是几栋平房,使用公共厕所,洗脸涮牙都在露天水泥台上。虽说这样的服务设施在当时也是可以的,但汪有志还是有点失望,因为这里到底不是稻香楼,在他的心目中,稻香楼才是他心中的宫殿。如果开完会回到雉水,同事们问稻香楼去了?若是唉了一声说没去,那还不是一张憨脸?不一会儿,会务组通知,说开会在稻香楼,汪有志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开会那天,汪有志进了稻香楼的会议室。那会议室不大,却非常地豪华,汪有志自然对此惊叹不已。就在这时候,领导来了,会议也就开始。汪有志往主席台上一看,只见上面坐的都是省里的领导,一个个微笑着看着台下的与会者。这时候,汪有志看到在主席台中间坐着的一位领导有点面熟,再仔细一看,便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妈呀不好,那不就是昨天替我买票的那位服务员吗?我还欠他字兮、句句兮、全都记心里。
回家兮、要好好干,
跃进跃进兮,一日奔千里、、、、、、
汪有志的诗还未念完,场上就有人偷偷地捂着嘴笑,待他的诗念完了,全场便爆以热烈的掌声。汪有志不知道这是喝倒采,还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感觉非常良好地向大家深深地鞠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
就在这时候,黄习也来到了皖北组,汪有志见黄习同志来了,吓得却讲不出来话来了。黄习笑了,因为坐车时他就知道汪有志是来开会的,也就没有说什么,只说:“诗作得很好嘛,接着讲啊!”
黄习当年也在皖北工作,陈旭东还在他手下干过。得知这位小同志就是从雉水县来的,黄习同志就主动与汪有志说话,再次问汪有志道:“你就是雉水县的?”
汪有志激动地回答说:“是,是,黄书记,俺就是雉水县的。”
“你们的书记还是陈旭东吧?”
“是的,是陈旭东,他是我的老领导了。”
“当年我在皖北打游击时,他还哭鼻子呢,现在都当上县委书记了。怎么样?他对文化工作重视吗?”黄习问道。
“重视,重视,特别重视。”汪有志唯唯喏喏,不知道说什么好。黄习同志笑了,知道汪有志有些紧张,就不再说什么了,对汪有志说:“回去给陈旭东同志问个好,就说我老黄想他了,来合肥别忘了来看我。”
之后,黄习与到会的同志谈了谈,问了问情况,就又到其他组去了。
省委书记认识汪有志,这让参加会议的其他代表都吃了一惊。汪有志一来到会场的时候,还有许多同志不把他当回事,认为他是个雉水县的土包子,对他只是冷笑,使汪有志心里十分地不舒服。黄习同志与汪有志几句搭讪,却让与会的同志对汪有志另眼相看了。与他同住一个屋的老胡是芜湖人,却在皖北工作,可他特看不起淮北人,说淮北人脏,早上不涮牙,晚上不洗脚。当然就也看不起汪有志,说汪有志臭摆谱,更土。只是他没有敢当着汪有志的面说,而是背地里跟他要好的几个家伙说的。现在看到省委书记都与汪有志分不清个你我,就感到汪有志是个人物。不光主动与汪有志说话了,还拿出大前门的好烟让汪有志来抽。汪有志接过老胡递给他的烟,才知道他这一支烟顶他那双戴花的烟七八支,心里说:“怪不得他们都不抽我的烟呢,原来这烟太差了呀。”散了会,汪有志狠了狠心,也花好几毛钱买了一包大前门香烟,回到房间,见老胡正在涮牙,就拆开那包香烟,取出两支,等着老胡回来。
老**时对他翻白眼,说话哼鼻子哼调的,心目中根本没把汪有志当个人看,谁又不憨,汪有志心里也是清楚的。他看不起汪有志,汪有志还看不起他呢。暗地里说他们南方人斤斤计较,一根火柴头的亏都不愿吃,远没有淮北人大方。来开会住一个屋,又同在皖北工作,又同是搞宣传文化工作的,一两天了,他都舍不得把他的大前门烟掏出来给汪有志一支,现在看到黄习与汪有志说话,就递烟给他吸,这不正说明前两天都是狗眼看人吗?更何况,初见到老胡时,汪有志将他的双戴花的香烟给老胡抽时,老胡根本就不接,还说:“我抽不惯那牌子的烟。”这不是看不起人吗?所以,汪有志给了老胡面子,接了他的大前门香烟,但他决不占他的便宜。他之所以又买来一包大前门香烟,也不为啥,就是要争口气,还给老胡的,不占这个南蛮子的便宜。
老胡涮好牙回房间,还未把牙具放下,汪有志便堵住他,硬是将两支香烟往他嘴上塞。老胡说不要,不要,我刚涮了牙不抽烟。汪有志却变了脸:“那今个讨论的时候我咋抽你的来?”老胡笑了,说:“好好好,我接着。可我也不能抽两支呀?”
汪有志说:“好事成双,拿着!”
老胡就只好接过他递过来的香烟。汪有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说:“我总不欠你什么了吧。”
与老胡的这次小小的较劲,汪有志认为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来合肥开会之前,他还有点担心,出门在外,特别是从北方到南方,弄不好就要受南方人的气。现在看来,他没有这种感觉了,连看不起北方人的老胡都不敢小看他汪有志了,他还会怕谁呢?所以,他走在合肥的大街上时,不在象刚来合肥时那样,夹着尾巴走路,别管谁与他说话,他心里都“咚”――先吓了一跳。
会议还有一天就散了,忽然有几个老胡的老乡来看老胡,说说笑笑的,还要上淮上酒家洗浴,说那里有盆池,是全省顶高级的。这天是自由活动,老胡临走前就邀着汪有志,说:“老汪,走,一块去洗吧。”汪有志说:“谢谢,你们去吧,我早巳洗过了,就那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说,老胡他们也就走了。
文人中的文人就有这么个怪毛病,爱虚荣,无实力,却还乱摆谱,什么事都要拐着弯儿,绕着圈儿,为的就是死要面子。汪有志就是属于这一号的文人。明明没去过淮上酒家,更不要说到那儿洗过澡了,却敢吹牛,说洗过了,还跟真的似的说“就那么回事。”虚荣心作怪,也就不会实实在在地去领教一些生活,更不会避免因这不懂那不会而带来的尬尴。
汪有志吹牛既然说去过淮上酒家了,那只是为了一时的面子。吹过牛之后,他又有点后悔,没洗过说洗了,这是哄谁呢?是哄老胡呢还是哄自个呢?于是,他也就决定补上这一课。
汪有志一个人上了大街。
他先来到四牌楼,因为四牌楼是合肥市最繁华的地方,来到合肥不逛四牌楼回去之后就又会被人家讥笑。所以,他就程序式地来到四牌楼,先看了看新华书店,就又进了百货大楼。四牌楼之所以繁华,其中主要是在这里盖了一座百货大楼,四层铺面,有点仿北京的王府井百货大楼。汪有志进了商店的一楼,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又上了二楼。看商品,琳琅满目,看人,红男绿女。看价格,那样商品都要花不少钱。汪有志心里说,什么时候能到**社会就好了,这里的商品随便拿,需要多少拿多少就好了。不买东西,再逛就没有啥意思,汪有志看了二楼后,三楼没有上就出来了。他想反正知道百货大楼就这个样子,回去谁要是问,就给他学学就行了。于是,他就又来到淮上酒家。
淮上酒家是一家国营的酒店,除了有各种美味隹肴外,还可以在那儿泡盆池澡。所谓泡澡,就是洗澡不在大池子里洗,而是一间一个浴缸,热水冷水可以自己调,这样的酒店放在今儿,也就是一家普通的酒店。这样的卫生设备,如今普通的家庭都有,可那是在一九报:“你为啥叫人家放下报纸?反对顾客提高觉悟不是?想让右派分子翻天不是?”这就是个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理师也就不管他,别说他拿张报纸剃头,就是他背着马列全集来剃头,也不会问他,他不嫌累让他使劲抱就是了。
汪有志见头没接在报纸上,就以为自己弄错了,接的不准。当理师再往地上丢头时,他就猛地一转身去接,结果还是没接到,因为理师已经注意到了,汪有志可能是故意让他“破坏”他的“学习”,好有话说。所以就拼命防着,不让一丝头落在他的报纸上。就这样,他一左,他则一右,象演双簧剧似的,直到把头剃完了,理师才松了一口气:“你总找不到我的茬了。”正这般想着,给汪有志光光的头上扫扫毛,准备让他走人时,汪有志却说:“师傅,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理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没有呀,同志。你说我哪里服务不到,请你多加批评,我好改正。”汪有志便指着身旁正在吹风的顾客:“人家都那样,你咋不给我那样?”
理师睁眼瞪着汪有志不说话,琢磨了半天,看到汪有志往吹风的座椅上瞅,这才明白,他要吹风,谁见过光头吹风呢?心里好笑,就说:“这、、、、这、、、、、”“这什么这?怕吹了风不给钱是不?”汪有志一不耐烦,理师的劝说便被噎进了肚子里,只好给他吹风。
“呼呼呼”,只吹了一会儿,汪有志那青青的光头就变得红了,火烫烫的那味儿实在难受,可他还不好意思说不吹了,硬是咬着牙坚持着。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却“哈吃哈吃”,他连续打了两个喷涕,全身的气一下子就贯通了,头也不那么烫了,刚才在淮上酒家泡冷水浴落下的感冒也一扫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