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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城外驻军大营。开 心 文 学
一竿将旗猎猎的飘在寒风中,旗下一座虎帐,白毡围就,众兵环围。
帐帘忽的一挑,出来一人,却是白日随常赢大将军一起去城中买药的马千总,捧着一个狭长的盒子,疾步走向了几丈外另一座毫不起眼的帐篷。
“将军!”马千总驻足,在帐外压低了嗓门轻唤一声。
“进来。”隆隆的声响自帐中传来,马千总一躬身进了帐。
帐中搭着行军床,立着小案,案上烛火萌动,一人坐在案后目光精明,正是常赢。
“将军请看。”马千总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小案上,抽开盒盖,常赢拧了眉。
“这是?”盒内无药,只有一块美玉赫然在内,映着案上的烛光发出温润柔腻的光泽。
“卑职也不知,是方才取药时才发现。或许是那回春堂掌柜的。”
常赢不语,捡起玉佩对着烛光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断然开口:“不是他的!”
马千总一怔。
常赢却不解释,只管摩挲着玉佩表面。那玉一面雕着遍地浮花,片云烟霞,上有几字:陌上花开。另一面却雕着碧树琼芝,一兰葳蕤,再有几字:缓缓归矣。
常赢的目光沉去,脸上浮起怀想,扶案低低道了一句:“请鹰将军!”
马千总一脸惊骇,转身急急奔出帐去。
不过片刻,一只巨大的鹰隼,合翅而立足有半人身高,利爪紧扣着马千总的右肩被带进了常赢帐中。
常赢放下手中毛笔,面前铺着一张朱红纸条,上书两字——缓缓。
巨鹰发出了一声低鸣,长尺半展却已有米长,扑落在常赢身边,一双锐利鹰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纸条,似识得字般。
“辛苦你了。”常赢回头看了巨鹰一眼,语气像在对着老友讲话般客气。
巨鹰傲慢的抬起一爪,胸膛挺得愈加威武。
常赢一笑,拿起一只竹筒将纸条塞入并封上火漆,缚在了巨鹰的腿上。
“回去送去给他吧,你也好久没回家了。”
巨鹰目光一闪,竟似有激动之意。
马千总打起帐帘,巨鹰挥翅侧身,如电般冲出军帐飞上夜空。
常赢深深的一叹,目中柔和散去,又换上了平日的精明。
“解毒药可制好了?”
“还没有。参盒是空的,缺的一味人参,已经派人去买了。”
常赢闻言,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下去:“傅成魔出现了,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千总神情一紧,唇抿成了一条线。
“传令下去!”常赢起身,目光好似透过帐壁直望到了帐外:“军中饭食、饮水从今日起要先用动物尝试,一刻钟无碍人才能用。”
“卑职明白!”马千总抱拳领命,阔步走出帐去……
同样是夜,城西一座偏僻的小院儿。
伙房改成的小屋里,岑桑儿与小丐面对面坐在草垛搭起的“床”上。炉膛中的火没有熄,盈盈的映着两张美人面,一如雨后玉梨,一若压雪红梅。
小丐擎着一枚铜钱,岑桑儿用一根稻草在铜钱间比比划划的穿来穿去。
“就这样,一下要贴着一下绕过去。不能搭在一起,也不能缠稀了,否则都不好看。”
“嗯。”小丐新奇的瞪着眼,抽出一根稻草跟着缠了几下,欢喜的问道:“是不是这样?”
“是。”岑桑儿一笑,柔如秋水伏波:“以后可以买不同颜色的丝线来缠,这样才漂亮。”
“哦!”小丐埋着头,继续用草缠铜钱,兴致勃勃。
岑桑儿笑道:“这是最简单的,等你学会了,我再教你难的。可以打梅花络子,金鱼络子,什么形状都可以。”
“姐姐你真厉害!”小丐惊叹的扬了眉,一脸欣羡。
“我算什么厉害,我娘才——”岑桑儿顿了顿,脸上泛起苦意:“我娘才厉害。”
“姐姐又想娘了!”小丐蹭上前,搂住了岑桑儿的胳膊:“姐姐放心,常赢大将军一定会把卞城夺回来,给你爹娘报仇的!”
“嗯!”岑桑儿忍去目中酸涩,抚上小丐的头颈,感激的抚摸。
“小丐,”手指.xzsj8.滑上小丐光洁的后颈,岑桑儿蓦然想起今天那只雪参,心中一动问道:“你用玉佩给表哥换了参?”
“嗯!”小丐靠着岑桑儿柔软馨香的身子,舒服的眯了眼。
“为什么?”岑桑儿脱口而出,后又懊恼的咬了咬唇,添了一句:“我是说,那枚玉佩对你应该也很重要,你怎么,怎么就——”
“公子的伤更重要。”小丐睁开了眼,目光中满是坚决与了然,淡淡的勾了唇角。
岑桑儿低头望去,看不清小丐的表情,却仍是为那句话涌起了强烈的不安,犹豫半晌终是又道:“小丐,表哥对你很重要吗?”
“是!”小丐抬头望向岑桑儿,眼底一片坦诚:“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公子因救我而受伤,我就用玉佩去给他换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人重要!”
“是吗?”恍恍惚惚,岑桑儿望着小丐的眼,一刹间惊觉,小丐其实已不是个孩子了。
“小丐长大了。”岑桑儿笑着,却有点勉强,心里总有种很酸很涩的感觉翻涌。
小丐扑哧一笑,皱了皱鼻子眼底滑过狡黠:“可我现在不想长大,只想变的很小很小,非常小。”
“为什么?”岑桑儿不解。
小丐将脸蹭上岑桑儿的手臂,蹭了半天像只讨宠的小狗:“我就想,要是我能再小一点就好了。变成姐姐的小孩,然后公子是爹——”
“呸!”岑桑儿倏地涨红了脸,抽手一巴掌拍上了小丐的手:“看你胡说,我不撕拦了你的嘴!”
“啊,不敢了,不敢了!”小丐尖叫着躲开,岑桑儿又羞又恼的去追,叽叽呱呱的笑声传出门外,僵住了上官轻尘欲敲门的手。
风吹雪下,须臾便在他肩头落了一层白,亦渡染了青丝。
凝立半晌,上官轻尘轻叹一声尴尬的转了身。
夜幕下,雪片乱舞,乱的毫无轨迹可言。就像小丐,顽皮的从不按牌理出牌,怎能说出那样混账的话?
好气又好笑,上官轻尘摇头苦笑,可心底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闷扰,很不舒服。
小丐,他在小丐的心里,居然是“那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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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段过两千,不收费。
搞笑了,写这章结尾的时候,胡笳最先写的版本是——
“为什么,小丐只想让他作爹?”
读了两遍,胡笳怕各位亲在后面直接续上一句,变成——
“为什么,小丐只想让他作爹——而不是作娘?!”
⊙﹏⊙b汗,改了改了,立马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