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我好不开心啊。 ”
“我不回去,我要在中国。”
“你知道?”“呵,我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嗯,……嗯,嗯……”
“不用,这里什么都有,真的不用。”
“我会照顾好自已的,OK,bye。”
“唐璇,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D市受这份罪?”他捏着手里可以无限透支的金卡,忽然觉得好重。这张卡不会是乔少给她的,甚至不是来自中国大陆的银行。
“你醉过吗?我没醉过,是不是很可怜?”她没头没脑的问着龙钰,想着应该给自已打一针,最大剂量那种,最好一次睡个三天三夜。
“在这里做医生有什么好?工作辛苦,工资又低。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龙钰见她不回答,便也不再奢望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D市好啊,海滨城市,时尚之都,中国东北最闪亮的明珠。”她这次倒是回答了,全是D市的官方宣传语。
“切,你为什么来这里?外面传闻你与乔少在美国时就勾达上了,我曾经以为你是为了钱才与乔少在一起,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爱玩爱闹的龙二少认真起来,也蛮认真的。
“是吗?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与他在一起的?”唐璇听了他的话,心里狠狠的纠了一下,相识不久的龙钰竟然都看得出自已不是因为钱而与霁涵在一起的,那他呢?为什么不明白?可是她自已女何尝明白,明白了那变幻莫测的人心,自已的心尚且看不清楚,何况是别人的。
“我不知道啊,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的样子。”她看喝酒像喝水似的,龙钰真的怕了,怕她喝出个酒精中毒什么的。“唐璇,你是好女孩儿,乔少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值得你为他这么伤心难过。”
对他的话,唐璇不为所动,招来调酒师,扬了扬手里的瓶子,“再来一瓶。”
“唐璇,你知道吗?圣楠姐有多爱乔少,可是还不是被他给甩了。李氏的李千易,就是今天司赫阳的老板,给乔霁涵介绍过数不清的女孩儿,有多少女人都想爬上他的床,都想做乔氏的少奶奶,你知道吗?你知道圣楠姐为什么说你长得像她吗?因为乔少所有的女朋友都是这样的脸形,高瘦的身材,尖尖的下巴。”他似乎忘记了,唐璇是认得司赫阳的,也是认得李千易的。
“你知道吗?他不是个男人,圣楠姐跟他认识十几年,交往了三年,我哥却说她跟他的时候竟然还是处女?那样一个瘫子,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啪!”清脆的声音在乐音悠扬的酒吧里有点突兀,唐璇放下手里的瓶子,走出了酒吧。
龙钰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十分不甘心的跟了出去。其实乔龙两家向来都有生意来往,如果不是因为唐璇插手上次的车祸,龙钰甚至都没有机会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乔少爷。
唐璇一步也没有回头,而是一直跑到了不远处的海边,冬季的海风,彻骨的寒冷,终于吹醒了懵懵懂懂的人。心里那一丝丝,一处处,一片片纠结着的痛是什么?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上班手术时的频频走神,几乎出错被主任抓去办公室狠批一阵出来后依然无精打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答案自在心中,只是她自已不愿去面对,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不能看见任何型号的轮椅,不能看见任何型号的白色和蓝色的车子,甚至不能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强迫着不要去想他的温柔,不要去想他的深情,不要去想她离开时他一天重似一天的咳嗽……唐璇觉得自已的脑子快炸了。
她播通了堂哥的电话,“二哥,我现在很痛苦。”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是在用午餐,只听到一声放下刀叉的声响,“我们的宝贝璇竟然知道痛苦了?恭喜你,终于长大了。”温润好听的男声,带着些调笑,更多的其实是关心。
“我想我爱上他了。”并没在意哥哥的调笑,她此刻只想倾诉。
“Jeffrey?我听婶婶提起过你的新男朋友,这次终于爱上了,感觉如何?”
这个哥哥与自已年龄最相近,也是整个家族中最离经叛道的一位,更是唐璇最可以一吐心声的人。“Daniel,我很怕,我怕他爱的不是我;我也怕我爱的不是他。”说到这里,唐璇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已的眼泪,任泪水在这寒冷的夜里,流过脸颊,滴落在无边的海岸线上。
那样像绕口令似的话,二公子居然听懂了。“璇,我们无法选择出身,只能微笑着面对一切。他爱的就是你,真真切切就在他面前的你。”
“他以为我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钱,可我刚刚发现,我爱上他了。”无声的抽泣,泪水却一滴也不少。“可是我不应该爱他的……”她还有Hero不是吗?那童话故事一样的存在,那个梦一样的男人,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白马王子。
“璇,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吗?我想你是进入了迷宫的一个死胡通里,原来聪明如你也有想不清楚问题的时候。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呀。”电话那头的男声似乎更兴奋了几分。
“什么意思?他把我当做了利欲熏心,用钱便可以买得到的随便女人,还不够可怕吗?”唐璇一时也不明白堂哥在那里兴奋些什么。
耳边传来男人毫不节制的笑声,“利欲熏心,你开始会用成语了?”
“二哥……”这边的人开始磨牙。
“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以为你爱的只是他的钱,可是他却依然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这还不能说明他爱你至深,爱的无法自拨吗?”马上恢复的正经的声音。
“啊?”原来可以这样理解?“可是这不正说明他不了解我吗?”
“爱本来就是盲目的嘛,你让他好好了解了解不就行了。”她一直困扰的问题,被他一句话给打发了。“也就是说,即使你是一个很不堪,很随便,很爱钱的女人,可是他依然爱你,就算你可能并不爱他,他仍是选择爱你,这份爱如此的勇敢,如此的不求回报,如此的无私伟大,小妹,你太幸运了。”
“幸运?”
“是啊,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男人已经绝种了,原来在中国还有一个。”二公子煞有介事的大声说着。“再次恭喜你,这个Jeffrey至少在感情方面已经过关了。”
“Daniel,我爱上了霁涵,可是我的Hero该怎么办呢?”
“小丫头,你真想效仿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
“白娘子?”唐璇一点不知道这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呵呵,这个先不说了。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一辈子也遇不到当初救你的那个人了?也许你已经遇到了他,并且你们已经擦肩而过了?甚至,他也许已经成家生子了,你却还在这里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嫁给他?Chris,你到今天还是一个相信童话故事的小女孩?”
这些问题,唐璇都有想过,甚至想的比欧亦臣问的更多更全面。
任凌晨的海风吹乱长发,唐璇突然觉得,心——不再那么迷惘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璇终于从高萱雨那里听来了添油加醋版的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在过完了加班加到后半夜的元旦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找霁涵了。
进入了2006年,这里唐小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边乔少爷却不见人影了。
一连几天,手机,不在服务区;家,没人;中午没吃饭抽时间打车去乔氏,几个秘书一脸的谦卑惶恐,说少总平时也极少来公司,十多天前爱叔打电话来说最近不必去星海的公寓汇报工作,其它的他们也是在等电话指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下来,至于行踪真的不清楚。
唐璇回到医院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宁,他怎么了?一定是病了,他的身体,她自信比得过他的私人医生对他的了解程度。
可是无论怎样也要让她见到人啊?唐璇在办公室里急得口干舌燥,她知道自已发烧了,可还是无意识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儿走路。
高萱雨推开门走进来,想问问她怎么了,这几天都魂不守社的,她却一点也没注意到有人进屋,两个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哎哟!”
“哎呀……”唐璇摸着被撞疼的下巴,慢慢的才把焦距对在了高萱雨身上。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没什么。”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已的脸,完全一副要死不活,三魂六魄去了一半的鬼样子。”
“嗯?我,我找不到他……”高萱雨的话她没完全听懂,也不太想听懂。
“到底怎么了?你要找谁?”
“霁涵。”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是啊,嗯?”对啊,分手了……而且是她提出的呢。
“不是你提出的分手?是他甩的你?你去找他做什么?后悔了?”
“我,我很想他,想见他,可是,我找不到他。”唐璇现在完全是跳跃性思维,根本无法好好回答高萱雨的问题。
“他一次都没有找过你,你自已就后悔了?刚才去找他了?没找到?”高萱雨拉唐璇坐下,轻轻拢着她有点乱的长发,心里想着她必竟是比他们小几岁,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别急,他家大业大,也许是公司有什么事情,正忙着呢。”
“我去过他公司找他的,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想他是生病了。”唐璇很担心霁涵,很想他,完全乎略了说分手的那个人是她。
“别着急,他是大少爷,有那么多人伺候着,你还怕他会出什么事情。”高萱雨试着安慰她。
“不,我要去找Mark,也许他知道他在哪儿。”她之前没找Mark是因为不想让还在中国的Alex知道她与霁涵在闹分手,这会儿Alex早已回了美国,她真的顾不上了。
看她抓起包就要再出去,高萱雨一把拉住了唐璇,“做什么?下午的班不上了?”
“我,”唐璇的没来得及说出,因为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喂,好,好我马上到。”
“怎么了?”
“急救,有人自杀。”唐璇说完抓起白大卦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大中午的,玩自杀?这时间段选的还真特别。”高萱雨小声嘟囔也跟着唐璇跑了过去,还好午休时间没结束,就去急救大厅看看吧,当然主要是关心唐璇。
唐璇从二楼跑到一楼急救大厅,看到护士长迎面过来对她一一交待着,“是溺水,已经急救过了。现在呼吸XX、心率XX、血压XXX,心跳停过一次,在车上用了电激,安主任刚做了按摩,他那边还有一个急救……”
刚走到病人身边,就听到安东一惯冷静的声音,“心跳又停了,心肺复苏。”
“你已经做了一次了?换我来吧。”唐璇没等安东回话,已伸手抚上了病人苍白无血色的左胸,却在看清他的容貌后,大惊失色。“司赫阳!?”
“唐璇,你认识他?”安东听了她的话,语气才多少有点起伏。
“嗯,认识。”没时间多说,唐璇已经在给他做心脏按摩。一边的护士训练有素的配合着,做气囊式人工呼吸。
天堂与人间,生死命玄一线之间,每天都面对鲜血与死亡的唐璇,这一刻深有感触,真的是关心则乱啊。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一切是为什么?刚才电话里护士长说是自杀。司赫阳才二十八岁,是什么令他决定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已只有一次的生命?唐璇心中自然有自已的答案:情。
雪亮的灯光,紧张的气氛,严肃的表情,还有手上无论怎么努力都捂不热的冰凉触感,唐璇很快额头就汗湿一片了。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心跳显示任然是一条单一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