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青袍博袍的中年文士,便是素有赵国智囊之称的大司徒、录尚书事游子远。
游子远,冯翊大荔人,少有才华,时为晋司空张华所赞,张华曾评价其“气度宽宏方正”。晋孝惠帝时,八宗室王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经致兵戈四起,民不聊生。游子远深感晋失道,便断了取仕之心,转而入商洛山隐居。及至刘曜平靳准之乱后,据关中称帝,深闻游子远之名,着令原与游子远同隐商洛山,现为刘曜辟为散骑常侍的董景道劝请出山,封为光禄大夫,为其顾问。
这游子远好明经,尊郑玄,熟《三礼》之义,博学明道,并深知秦陇典故。两年前曾仅以,因此他等不得刘曜醒转,转而来到了呼延寔的军营大帐。
呼延寔虽然瞧不起汉人,但这位游子远却是例外。游子远虽也是一介汉人文士,但两年前他凭五千老弱之卒平定关丁三十万诸胡叛逆,光此一举,朝中自认没有几人能办到。因此呼延寔心底还是极为佩服的。且胡赵官制取汉魏旧制,分上中下九品,游子远为一品秩,他呼延寔属于五品杂号将军,虽然屠各种在胡赵帝国地位颇高,但在几任皇帝的刻意要求之下,位阶尊卑不得逾越。
呼延寔慌忙抱拳一礼,恭声道:“末将呼延寔见过游大司徒!游司徒请坐!”令人立刻搬来了胡凳。
呼延寔对在胡凳上挺身端坐的游子远道:“不知游司徒今番到敝帐,有何事指教!”
游子远道:“呼延将军,眼下战况如何?”
呼延寔听游子远这么一问,心中登时有些恼意,这游司徒睁眼说瞎话,眼下的战事你自己不是看得很清楚么,怎么还来问我?但好在他在朝中已久,xìng子没有年轻时那么急躁,脸上微微一动,还是克制了语气道:“此处山形地势太险恶了,凉州蛮子又将陇门关经营得像龟壳一般,末将已攻了数rì,未得寸功!”
游子远轻叹一口气道:“陇门自古便是关山锁钥,自然非同等闲关隘。凉人善战,闻名久矣,凉州军能在此坚守到今rì,也在情理之中。然某也听闻征西将军已兵抵洮水之黑屲关,黑屲关以下便是狄道城。若征西将军攻克黑屲关,陇门天险再无用处,我军只需派一小旅,从西而入其背,断其粮草,陇门关便不攻自破矣!”
呼延寔见游子远当下所谈,也不是什么奇妙的计策,不禁大为失望。当rì他随侍刘曜登高观察战场时,主上的说法与游子远的相较不远。但且不说黑屲关同样是一处难以攻破的险关,即便攻破了黑屲关,然后绕道对陇门关两面夹击,但主上御驾北军,怎么肯甘于堕后于中军?因此,唯有全力拔下此关,先行抵达狄道城下才是要务!
呼延寔有些轻屑地道:“这便是游司徒的良策了?”
游子远双眼洞烛万里,自然看得出呼延寔说此话时透出的失望之意,他微微一笑,道:“此当然算不得良策,凡胸中有些点墨的行军参军,也能看得出来。某现下也不良策,不过眼下却有一件小功,但某手无执戈之力,不知呼延将军可否愿意助某去取呢?”
呼延寔听罢睁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道:“莫非游司徒已有了克破陇门关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