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拥有着他人远所不及的权力和地位。而这些人又往往自诩为英雄人物,自以为生死进退攸关于大局,谁也动他不得。其实,个人的生死哪有什么重要可言。再怎样英明神武的帝王将相,败便败了,死便死了,天下大势汹涌如cháo,浩浩汤汤,依然东流而去永不复回。
乌延便是如此。他自视为能够一统代郡乌桓的英主,总觉得自己在乌桓各部中数十年经营的人脉深厚无比。哪怕是背后被刘飞用利刃比划着,他也从来不曾畏惧。因为他坚信,无论是谁想要掌控乌桓、亦或是在代郡立足,绝对少不了他的帮助。而敢于伤害他的,则必然要承受乌桓部落就此大乱的结果。
可惜陆遥并不那么想。他非常干脆利落地下令杀死了乌延,甚至没有给他留下说几句话的机会。
这样做的结果是,就在乌延准备用来庆贺代郡乌桓重归一家的山间草场上,乌桓各部干脆利落地表示了降服于朝廷,所有人的意见整齐划一,甚至就连那些在乌延带领下来到白山部大营的jīng锐战士,都没有多少抗拒。
归根结底,死人就是死人,北疆胡族的想法便是那么简单。乌桓人的风俗更强调贵少贱老的特点,以至于青壮怒杀父兄的,也不以为有罪。哪怕乌延曾经有机会成为乌桓人的英雄,但他一旦授首,绝大多数的乌桓人立即选择了为强者效命。
到了当rì下午,乌延被杀的余波已彻底平息,极少数忠于乌延的亲信族人俱都倒卧在血泊之中。原本打算用于乌桓各部盟誓所用的牛羊、礼器,随即被征用做了他途。
在十余柱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映照下,陆遥与乌桓二十,因而将盟誓的场景和参与者的面貌雕画在牛皮上。在陆遥看来,其技法虽属粗劣,却也有种质朴而猛烈的视觉美感。而陆遥则以手书附后,具体说明盟约的条款。
这个盟约的内容非常简单:陆遥承认乌桓诸部渠帅的地位,根据其实力,给予仟长、佰长、邑长等朝廷官职,允诺开启盐铁互市,并支持他们自行处置罕山部所属种落;而乌桓诸部则派遣渠帅子弟响应陆遥的征募,并允许陆遥在族中自行招兵取士。
当然,最后必然还有若干文字,约定双方守望相助、不离不弃,共同维护代郡的正义与和平云云。那些不过是套话而已,陆遥自己都没当回事。
对于难楼、苏仆等二十为姓,也有依据读音近似转用汉姓的。张赭和张纯二人恰好都选了张姓而已。
张赭出身于罕山部,其人武艺高强、骑术更是jīng妙,也能使用一丈八尺的长矟作战,是罕山部中仅次于乌延的的猛士。他带领着二百余人占据白山部的营门要隘,防备各部渠帅作乱。当刘飞高举乌延的首级以震慑罕山部的部众时,他毫不犹豫地带人投降了,动作之快简直让刘飞措手不及。但在乌桓人看来,这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张纯则是某个小部落渠帅的幼弟,以质子的身份被送到陆遥麾下。此人年约二十许,是个汉化极深的乌桓人,更是胡族中极罕见的、能够流利书写汉家文章者。仅从姓名来说,张赭的“赭”,只不过是乌桓人喜好的sè彩而已;而张纯不仅使用汉姓,更给自己起了颇具深意的汉名“纯”,足见两人的差异。
陆遥对这两人都很赞赏,与他们一番细谈之后,便将二人和他们亲近的数十名部下拔擢为自己的亲卫。其余的乌桓战士被陆遥均分作了两支。一支由刘飞统领;而另一支的首领人选,则很让众将校们吃了一惊,居然是那名勃篾部里抓到的俘虏、罗马人图里努斯。
这场在广昌县山间草甸的集会,到了次rì中午就结束了。乌桓各部小帅彼此商量着,迫不及待地要出动兵力掳掠罕山部。陆遥则无意参与这场乌桓人之间的战斗。拓跋鲜卑的祭天大典越来越临近,陆遥的时间很紧迫,他打算尽快带着新募得的军队回萝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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