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槅扇已被打开,一个穿着家常锦缎袍子的男子站在槅扇门内。
焌儿上前行礼叫了一声王爷,傅媛却没有回首,依旧看着那块匾额。
景王也顺着傅媛的目光去看,有些自嘲的说道:“早该拿下来了,如今还挂着,倒是个笑话了。”
“我倒不这样觉得。”傅媛回头,走到景王身边,“今时今日,这匾上的字才算是说的恰到好处,你现在是反王,而我是罪臣之女,倒比原来般配了。”
景王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二人进了里间坐下。
景王便道:“你不该来的,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再去惹他不高兴?”
“这个我无所谓。”傅媛环顾了一周问道,“只是现在有些口渴了,你这边有茶吗?”
景王起身去提了茶壶过来,有些尴尬道:“只有冷的,你喝吗?”
“有什么不喝的?”傅媛笑着拿起一只茶杯去接茶,似无心的问道:“可说了要将你发配去哪里?”
“无外乎是渡水口。”景王说的很淡然。
傅媛便道:“那你多带两身毫子,听说那里要比京城冷些。”
渡水口在寒水源头,是个极其苦寒之地,历来犯事的王孙都被押往渡水口,有不少只因不适宜当地气候,不过半月便客死在那儿。
可这二人说的,就像是景王要去那儿上任一般,丝毫没有苦楚之意。
“你……以后自己要小心。”景王突然说道,“尤其是在林家……”
“我知道。”傅媛微微一笑。
她怎么还会不懂,林家容忍她到今日,除了皇上的一道圣旨,更大的原因恐怕就是景王府了吧,难怪前些时日林靖书放着才临盆的季素卿不管,日日到她的茗香院中,也不见一向不喜欢她的林母说什么。
只怕早已通了气,上下一心要从她的口中探出王府的秘密了吧。
可傅媛在佛堂不问世事的住了。但到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光忍是远远不够的,她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去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更何况她要的远远不是活下去这么简单!
在傅媛病中,林靖书来过一次,可只是在房门口站了站就走了。
傅媛又听说那位傅柔儿已经进了林府,暂时安置在了林家的偏院。
傅媛想到当日季素卿对自己说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季素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又想到林靖书在她房中说的醉话,突然觉得季素卿也是个可怜之人,便也和季素卿多了些来往。
这日午后傅媛正在书房暖炕上休息,琴香便拿着账本进来。
琴香道:“小公子出世,过两天满月酒的礼物我已经备好了,但还有百日酒,又快过年了,要不要新去张罗些吉祥物件,小姐觉得置办些什么好?”
傅媛听了,有些倦倦的挥手道:“这些事你拿主意吧,要置办什么你也尽管裁量着办,到时候入了账目再拿给我看就是。”
琴香便点头退下,她看着傅媛那恹恹的神色,心中也酸楚不已,这几日,她家小姐就想变了个人,才能下床就突然每日都到林母处晨昏定省,即便林母关门不见也是如此。在人前笑语盈盈,只有回到茗香院中,脸上那一丝疲倦才会显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眉开眼笑的对傅媛道:“奶奶,钟家大姑娘来了。”
“哦。”傅媛看着小丫头,漾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难怪这小丫头那么开心,想必钟家妹子又给她们带好吃的了。
傅媛稍微动了动身子,又和蔼的问道,“怎么是你进来传话,你几个姐姐呢?”
“琴香姐姐听到消息就去二门那儿接大姑娘去了,焌儿姐姐在院子外耍枪,雪英姐姐和赵妈妈还没回来。”小丫鬟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