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作者:野生QQ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00

“报告,阿卡辛提船长,朱浩元指挥等已经上船了,他们等候公爵阁下的接见!”标准的军礼,这个从小就在海上打混的女人,已经习惯了不戴面纱的生活,她微笑着与老伯爵点了点头。

“让他们先等一会儿,让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来见我。”

“是!”法图娜立正行礼,随后退开。

列奥纳多伯爵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怎么样,阿拉伯女人长得也很漂亮?我听说她是珀尔韦拉先生向临时委员会推荐的人选,是罕见的亚欧混血。他的父亲是葡萄牙人,曾在达-伽马船长的舰队里长年服役,不过后来染热病死了,她的母亲在珀尔韦拉府干清扫、洗衣的工作,法图娜在海上的时间比起大人您都要来得长。”

塞拉弗露出诧异的神色,“我亲爱的伯爵,你比我还要清楚她的底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伯爵看着他假装怀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全副武装的希达与几名公爵卫队的士兵,领着大明锦衣卫的头领过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塞拉弗的那一丝淡淡敌意,希达才不假辞色地做出宛如押运犯人一般的行动。

周正素昂然而入,缓缓跪倒,两手摊开,额头俯叩碰到地面而止,“下官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虚托,“起来吧。”

他打量着对方,周正素模样骁勇威武,英俊洒脱,很有男子汉的味道,但却让塞拉弗的心里略微有点恼火。这位原任大兴左卫指挥使的年轻人,已经是功德无量,他救出了身陷水火之中的刘夫人,即使锦衣卫指挥使这样重要的位置做赏赐,原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塞拉弗却听到了贵妃与这位先生有染的传言。

原本对任何传言都不屑一顾的公爵阁下,这一次居然会有点在意,他在临走之前突然召见周正素,这也是继王守仁等臣僚之后,他第一次召见重要的武职。

这件事甚至连刘良女都不知道。

起身后的周正素面对公爵阁下两道锐利的目光,表面上没有一丝不安,不过塞拉弗的异色双瞳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算周正素艺高胆大,又执掌天下第一大的亲卫与特务机构,但他仍然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冷汗湿透了后背。

“不知王爷见召,有何吩咐?”

塞拉弗沉默了一会儿,“听说你的祖上是雄武侯周武,从傅友德、吴复征云南,又随沐英讨西番朵甘,功勋很多,因此世袭卫指挥使的吧?”

周正素垂手应是,“王爷明鉴。”

“听说你的二叔还在,任北京广武卫指挥佥事?”

周正素额头见汗,屈膝跪倒,“下官,死罪!”

塞拉弗的口气仍然是淡淡的,“你和张明武也有深交吧?每日坐论兵法,从早到晚,一位是神机营的少年天才,一位是擅长阵法的战术高手,真可谓是情投意合呢!”

周正素的心中如遭雷击,他的脑袋一压再压,低得几乎碰到地面,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一颗颗地滴在地上。

现在,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初来之时的不屑情绪。

周正素一朝得宠,受封锦衣卫指挥使,除了丞相王守仁他不能管以外,朝廷诸事都有监察权利,他的影响力也越变越大。掌握锦衣卫机构之后,周正素欣喜地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原本闭塞之人忽然吃了通气大补的药丸,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爽,无不不快,大明全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机密事务,忽然一转眼便跃然纸上。

他曾经以为,武定王能够占据半壁江山,不过是运气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笨蛋的人!

锦衣卫掌握在自己手中,东厂机构却仍在北京,可是,自己的这些秘密怎么会被他得到的呢?

周正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刘良女的那一点点爱慕之情,可不就是一点令自己丧命的封喉毒药?王爷会怎么对付自己?凌迟?枭首?腰斩?绞死?还是灭九族?

就算不死,恐怕小**也保不住了……

周正素下体遍凉,浑身汗出如浆,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正素,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吗?你知道政治斗争的险恶吗?”塞拉弗挥了挥手,侍卫从舱室的橱柜里拿出大堆的奏章,丢到年轻的指挥使面前,“看看这些。”

周正素赶紧翻阅那些东西,无一例外,这厚厚的一叠奏章都是弹劾他的,罪名罗列得详细而触目惊心,仿佛他就是个恶行累累的罪犯,纵然是执掌了锦衣卫也根本没用。

“下官死罪,死罪!”周正素连连叩首。

“如果要你死,这太简单了,可我并不想这样做。”塞拉弗感到眼前这个人并不像谷大用等人那么愚蠢和短视,“我已经让武当派四代的首徒弟子无机担任锦衣卫108名带刀侍卫首领,另外,我还要限制锦衣卫的裁决权,这么做会让这些上秘奏参劾你的人冷静一些,也让朝廷好做。不过,锦衣卫的一部分始终是灰暗的东西,今后你只掌管亲兵好了,锦衣监察的部分我会让指挥佥事乔定波管理起来。”

周正素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只是庆幸自己的小命,以及其他的东西。

“下,下官多谢王爷开恩!”

“好好做,多为本王考虑考虑!”塞拉弗口气冰冷地说道,“你有功在前,封你为侯也不为过,但是,现在你却还有许多事情不能令人满意,所以我暂时就不封了,留待你改正之后再给你。下去吧!”

“下官知道。下官告退!”周正素叩首,缓缓倒退而出,直到他登上小艇往南京下关码头驶去之时,才觉得双腿发软,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从这一天起,锦衣卫正式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皇帝亲军部队,10000人,另一部分变成了锦衣监察,由轻骥都尉乔定波出掌监察正使,另有30位监察副使,其中由皇帝推荐15位,丞相推荐5位,六部除兵部外各荐1位,兵部从下属陆军和海军部的将军中各荐1位,其他是锦衣监察内部举荐的3位。

这31位正副监察使是特务机构的核心。

锦衣监察所涉足的重大案情审理,必须经过正副监察使的讨论,由3/4以上的监察使同意方能批准死刑,其中,监察正使有两**的特权,其余副使皆是一**。

可是锦衣卫全权任意处理政治犯的时代看上去已经终结了。

朱浩元等人进来的时候,塞拉弗正在悠闲地品茗,老伯爵借口体乏,回居处去看望身体已经渐渐好转起来的埃莲娜小姐了。

“臣浙江都司指挥同知朱浩元,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卡辛提立正行礼,“公爵!”

塞拉弗微笑起来,“浩元,你看,他这样敬礼也很漂亮,以后私下里见面不用如此拘谨成礼,毕竟,祖宗家法心里遵守就行了,不用在表面上表现得如此厉害。”

按照大明礼制,下级见上级如级别差距很大,必行“顿首”礼,而向亲王、皇帝的见礼通常更加复杂。

朱浩元垂首谢恩,口中却说道:“臣不敢僭礼违制。”

“好吧,这事我们暂不讨论,诸位请坐。”塞拉弗瞧见阿卡辛提身后还有一人,跟随行礼,但举动局促,看起来非常紧张,“他是谁?”

“公爵阁下,这位是麦哲伦将军的信使,张恩佐先生。”

“哦?”塞拉弗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名信使一番,“你是公**人吗?”

“不是,公爵阁下,小的只是麦哲伦舰队的引航员,负责在海上指正航道并记录在航海日志上。”张恩佐的声音有些尖锐高亢,但声调却很平稳,看起来的确是个见惯风浪的老水手。

“他让你来向我说什么?”

“将军要小的转达他的歉意,9月2日我们的混编舰队在‘斯巴达’号的指挥下,向宁波进发,麦哲伦将军肃清了在浙江沿海活动得比较剧烈的两支的日本海盗,不过他们的遣明使宗设派来人求见将军。我们在9月19日和日本人进行了谈判,他们答应等到解决了另一位遣明使宋素卿之后,他们的人就全部撤退,并且会开放日本的长崎港与我们开展贸易。”张恩佐语速越来越激烈,“但是,我们上当了!日本人根本没有诚意,他们的人一面和我们谈判,一面组织兵力向宁波沿海悄悄逼近,大概一两万日本人从宁波府南下袭击台州,沿途烧杀劫掠,残杀了约千多名老弱妇孺……”

“咔”一声脆响,那只抓在公爵阁下手里的上等青花瓷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张恩佐显然是深受传统教育的大明国人,见武定王满脸的震怒,早已吓得跪倒在地上。

“朱浩元,你是浙江指挥同知,难道就放任倭寇残杀大明百姓吗?你这个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朱浩元单膝点地,“禀王爷,臣有话要说!”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