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历史是人民创造的(3)
作者:刘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55

(3)

无聊寂寞,书记把电视打开,“天马流星拳!”星矢喊道。()电视里正在演《圣斗士星矢》,星矢无数次的被打倒在地,每次都是血流成河、奄奄一息,但是最后总是能用最后一口气挣扎的爬了起来,用天马流星拳把对手打倒,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小日本真***变态加无聊!。

他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又打开了收音机,听着收音机里的点歌节目。一个人窝在沙里,抓起一件衣服盖在了身上,空荡荡的房间里飘荡着齐秦的《世界末日》的歌声。可能又是被她父亲管制了的原因吧,红红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来公社了;妇联在家养伤;村长在准备期末考试;其他的社员仿佛也都商量好了一般,连个鬼影也见不到。习惯了群居的生活,突然间只剩下自己,书记感到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有些莫名的失落和空虚。

窗外,一列火车从远处的铁道上缓缓而过。书记喜欢看那在夜色中穿行的火车,他喜欢车窗里透出的一豆温暖,喜欢看着这一个个昏黄的窗口依次的从眼前一闪而过,像一条由黄色光斑组成的长龙蜿蜒的消失在夜幕中。每当一个人看到这个场景,书记都不由得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时自己都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来。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星星点点透出一些火光,不知是为祭奠亲人燃起的烧纸,还是那些可见但不可及的鬼火。耳边又响起郑钧那《极乐世界》,“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书记喜欢孤独,孤独能让他更能贴近自己的内心,可他又害拍孤单,就像害怕面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份凄凉。村长早就说过要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此时的书记就像梵高盼高更一样盼着和村长同居的日子。

突然,门被撞开了,妇联低着头,推着他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进了屋。书记看到妇联来了,一下子从沙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帮他把门扶住,高兴地说:“兄弟,这么多天没过来,可想死我了!你的脚腕怎么样了?”

“没有事了。”妇联淡淡的说了一句,把车在墙边停靠好。

“怎么啦?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书记拍了拍妇联的肩膀。

“唉!好些天没有红红的消息,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我也不敢去她家找她。”妇联有些失落的说。

“红红这些天肯定是被她父亲管制了吧?过几天等她父亲消了气,应该就会出现了。”。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父亲不可能天天都在家看着她,她总能趁着上下班的时间,去看看我吧?她也认识我家,我把脚都崴了,她怎么也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吧?可是她……唉!不说了,心里憋得慌,陪我喝点酒吧。”妇联说。

“我今晚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特别想喝酒,正好你也想喝,咱哥俩儿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两个人抬了一件啤酒来到铁道边。此时已近半夜,铁道边万籁俱寂,空气清冷,星斗高悬,小树林里黑压压的。两个人把啤酒箱子放到道基上,书记抽出两瓶啤酒,递给妇联一瓶。

妇联接过啤酒,坐在了书记旁边,掏出烟盒,抽出两根烟,放到嘴里同时点着了,然后,递给书记一根说:“我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傻……”

“为什么这么说?”书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问道。

“我觉得红红是在有意的躲着我。我真的猜不透她是否喜欢我。如果不喜欢,有时我拉拉她的手,甚至在她高兴的时候,搂搂她的腰,她也没有拒绝;如果喜欢我,为什么总是不同意做我的女朋友,有时对我忽然又很冷淡,就像这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又是在有意的躲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了。说实话,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是爱上她了,彻底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以前虽然数次恋爱未遂,但是直到遇到她以后,才知道那些所谓的狗屁恋爱全是自作多情无病呻吟,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爱情。”妇联把用牙把啤酒瓶盖启开,仰头灌了一大口说道。

“是啊!真的猜不透女人是怎么想的。就说我吧,到现在都不确定辛慧是否真的爱过我?是否在乎过我?在一起的时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分手的时候,哭天抹泪痛苦万分,可是现在分手快一年了,感觉无声无息的没有一点消息。我常想起她,有时我在想,她想过我吗?也许现在又和哪个帅哥甜蜜呢!所以我觉得宣传队长说的那句话真的很对,谈恋爱开始是两个人眉来眼去,接着是猜来猜去,然后摸来摸去,最后是骗来骗去。爱情真的很没劲,纯属浪费感情,不如和弟兄们搞搞音乐,喝口酒呢。”书记仰望着天空,忽然觉得身上很冷,就把衣领立了起来。

“是啊!我也觉得爱的好累,好辛苦!”妇联又是一口凉啤酒下肚,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书记站起身来,把烟屁弹飞,双手插在兜里,原地蹦了几下,说:“暖暖身子吧,还真是有点冷。”

“是啊!哪如刚才别买啤酒,买白酒了,还能取取暖。”妇联搓着双手说道。

“来个刺激的热身活动吧。”书记看到远处疾驶而来的火车提议道。

“好啊!”妇联站起身来,他知道书记所说的刺激的热身活动是什么,因为他们以前时常这样做。

火车离他们越来越近,车头上硕大的车灯明晃晃的照得他们睁不开眼,他们又往铁轨边挪了几步,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喊着,随着他们长长的“啊”声,火车在他们的耳边鸣起了汽笛。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想,一节节车厢轰隆隆的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火车夹带的风声似乎把他们的身体都要卷到车底,有一种接近死亡般的快感充斥他们全身的每寸肌肤。

火车疾驶而过,渐渐的远离了他们的视线,直到消失在夜幕中。书记一屁股坐在了啤酒箱上,又打开了一瓶啤酒。妇联也大呼着过瘾,也从箱子里抽出一瓶啤酒。

第二瓶啤酒下了肚。这时,又有一辆火车驶来,书记突然站起身,把手里的啤酒瓶照着火车头用力的扔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瓶子在车头上咂的粉碎,:“哈哈!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妇联看到书记的壮举,大受感染,也拎起空酒瓶站了起来,此时火车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他想也没想,照着眼前的车厢就把手里的瓶子甩了出去。只听到“啪”的一声瓶子在车厢上摔得粉碎,接着“哎呀”一声,妇联双手捂住了脸喊道。

“怎么了?”。

“哎呀,别问了。”

“行了,咱们回吧?”火车开走后,妇联捂着脸说。

书记看着妇联的样子,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抬着啤酒箱回到公社。一进门,妇联就冲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起自己的脸来。书记也走了过来,用手把妇联的脸扭了过来。

“哎呀!这么严重啊!都破相了吧?!”书记见到妇联满脸是血的样子连忙撒开手,惊呼道。

“哈哈哈哈……”妇联狂笑着有些瘆人。

“赶紧洗洗去吧。”书记打了一盆水给妇联端了过来,“你可真够笨的,我是离火车很远的时候扔的酒瓶子,你却要等到火车到了眼前才扔,能不让玻璃碴子蹦到脸上吗?”

“唉!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妇联一边洗脸一边说。

“上次外事主任拿来一些创可贴放在了公社,我给你找找看。”书记说。

妇联洗完脸,用毛巾擦干,看着镜子中的那像一道道被猫爪挠过的脸庞说:“还好,不是太严重,也没有伤到眼睛。”

书记找来了创可贴,一股脑的都糊在了妇联的脸上,不一会,妇联的脑袋就变成了一个长了毛的足球。

“轻伤不下火线,咱接着喝。”妇联一甩他的锈,豪爽的说道。

“好同志。”。

两个人又并排坐到了沙上接着喝。书记打开录音机,随手把一盘磁带放到了带仓里,按下播放键,音乐声响起,正是他们最喜欢的那一盘《金属柔情》,此时屋里回荡的都是枪炮与玫瑰乐队翻唱鲍勃迪伦的那《打开天堂的大门》。主唱ax1Rose那沙哑的声音,撞击着他们的心门。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两个人突然间都变得沉默了,书记靠在了沙背上,一口气干完了一瓶啤酒。妇联也不示弱的干完了手里的啤酒。两个人相视一笑,又各自从箱子里取出一瓶。

书记又默默地喝完了一瓶啤酒,随手把空瓶子用力的扔到了对面的墙上,瓶子在墙上应声而碎。妇联学着书记的样子抄起一个空瓶子扔在了墙上,瓶子咂到墙上,又弹了回来,落到了地上,在地上又弹跳了几下毫未损。书记大笑着又拿起一个空瓶扔到了墙上,砸的粉碎。妇联觉得很没面子,站起身来把地上的空瓶子捡了起来,又用力的扔到了墙上,结果还是一样,瓶子像是用胶皮做的一样,被墙面弹了回来,在地上蹦蹦跳跳了几个回合依然没烂。

书记笑着说:“不像个男人!”挥手又在墙上摔碎了一个瓶子。

妇联怒道:“连瓶子都欺负我,我跟你拼了!”抓起地上的空酒瓶,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扔到了墙上。很遗憾,瓶子依然像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完好无损。

妇联彻底没了底气,颓废的靠在了沙上,喝起了闷酒。一件啤酒喝完,两个人又搬了一件回来,这一顿酒直喝到两个人全部失忆。

第二天一早,书记被冻醒了,睁开眼,透过一绺绺头之间的空隙,看到眼前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地砖。他觉得脖子酸麻,脑袋晕,刚把头往起一抬,猛地感觉头皮一阵剧痛,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这疼痛让他立时清醒了过来,他用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才现炉子已经熄灭多时,屋里冷的就像冰窖,自己是坐在沙上,头深深的扎在了地上,地上是自己吐的一滩污物,方方正正的正好占了一块地砖的位置,和周围的地砖浑然一体,他的长头一绺一绺的垂在了地上,被那堆白糊糊冻在了人造地砖上。书记痛苦的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投到了妇联的床上,只见妇联躺在床上,身上厚厚盖了两床棉被,上面的那个棉被怎么看怎么眼熟,正是书记的被子。书记气的火冒三丈,心里暗骂妇联:“他***,以前你喝多了,我把你抬到床上,把衣服脱了,盖上被子,床边放个盆让你吐,桌上放杯茶,让你半夜口渴了喝,甚至还有一次大善心的帮你把吐脏的衣服都洗了,真是无微不至的快成你媳妇了。谁知道,老子好不容易喝多一次,你却啥都不管,抢了我的棉被,还全然不顾我的死活,让我一个人头扎到糊糊堆里,和地砖冻在了一起,真不够意思!”书记越想越气,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妇联主任!你***给我起床!”

妇联翻了一个身,吧嗒吧嗒嘴又呼呼地睡着了。

“快给我起床!”书记回手抓起沙上的垫子就扔到了妇联的头上。

“啊?你干嘛呢?这是练什么功呢?”妇联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问道。

“你装什么孙子呢?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喝多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看我喝多了,也不管我,还抢了我的被子,不管我死活!***,不被冻死,也被你气死了!”。

“嘿嘿!不好意思,我也喝多了,不知道你摆了一晚上的造型。别着急,我帮你!”妇联讪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拿起桌上的暖壶,走到书记面前,把开水一点点的浇到了冻着书记头的那块人造地砖上。

“小心点,小心点,别烫着我!”。

“放心,烫不死人。”

书记一点一点的把头从地上扯了起来,呲牙咧嘴的使劲的揉了揉麻的头皮,照着妇联就是一拳。妇联嘿嘿的笑着躲开了,“别生气,别生气,哥们儿昨天也真的失忆了,要么哪能不管你呢!”

“鬼才信你失忆了呢?要是失忆了,还能把自己舒舒服服安排在床上,盖一床棉被还不够,还抢走了我的被子,真是往里糊涂不往外糊涂!”

“呵呵,纯属自然反应。”妇联强忍着笑说道。

“你们这小哥俩儿没事了?和好了?”邺叔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事啊?什么事?”妇联诧异道。

“昨天半夜好像听到你们吵架了,还往墙上摔瓶子,吓得我和你姨一夜也没睡好。这不,一大早,你姨就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没事吧?你说说你们小年轻的,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呢?太冲动了!”邺叔一脸担心的说道。

“哈哈……没事……邺叔放心吧!昨天我们是喝的有点多,但是今天酒醒了就没事了。”妇联忍着笑说道。

“真没事了?”邺叔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

“没事!”书记怒气未消的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邺叔半信半疑的回身出了门。

这个地砖门事件让书记很受伤,让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单独和妇联同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