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夜白头
作者:苦逼小宅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62

“……啊……原来我失恋了吗?”凌帆目送出租车远去以后,一个人走在上海喧嚣的街头,十二月初的上海,已经十分冷了。凌帆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加一件西服走在街头,在冷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周围的楼层,穿梭的行人,灯红酒绿的夜景,一切就好像快放的电影一样在凌帆身边匆匆流过,却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段感情,持续了3个月。还记得3个月之前,凌帆也是经常孤身一人走在上海喧嚣的街道上,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任何归属感。然后,有了凌孟琴,他觉得生活仿佛多了一缕清晨照射进屋内的阳光。后来又有了印思佳,他才觉得生活仿佛被阳光填满。然而在他最幸福的时候,凌孟琴走了,关上了一扇生命中的窗户,现在印思佳也走了,他心灵的房间瞬间又变得闭塞。

“小琴,思佳,好像真的是一场梦一样。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我倒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醒过来。为什么要让我做这场美丽的梦呢?如果不做梦的话也就不会醒,如果从来就没有开始的话也就不会有结束,得而复失比得无所得更让人心碎。”

“我在这座城市里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是否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上网,一个人玩游戏,一个人逛街,什么都是一个人,其实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当初凌孟琴来到我身边,让我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然后印思佳又来了,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生活好像一直在做着加法。后来凌孟琴走了,印思佳走了,生活又将加上来的全都减了回去。到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三个人在一起喧闹的日子,可惜这份喧闹却已经离我而去。我想不到太好的词汇去形容这种感觉,是空虚吗?还是寂寞?就好像心灵的房间里原本住满了人,然后没过多久,房客却一个接一个的搬了出去。他们带走了房间里的家具,房间里的欢声笑语,甚至临走的时候还封上了窗户,锁住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陪着我的只有一片黑暗。”

“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思佳的呢,是从她和我海誓山盟的那一天吗?好像不是。是从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的那一天吗?好像也不是。是从KTV那一天,还是从和她一起去运动会的那一天吗?好像都不是。其实,我也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了,只是和她朝夕相处,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我已经贪恋上了有人爱我,有人关心我,有人理解我的感觉。这种贪恋就像毒品一样,一旦获得过,便无法再戒除。我爱思佳,爱思佳在我面前笑着的样子,爱思佳在我面前任性的样子,甚至爱他生气的样子,哭泣的样子。我爱她,爱得无可救药。如果说能让我拥有她,一辈子拥有她,我甚至愿意拿生命的二分之一长度来与上帝交换。但这感情就像风暴一样,狠狠过境卷走我的一切,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思佳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看她的神情,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是因为她父母反对吗?之前见过她的父母,好像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啊。那是为什么呢?想不通啊……”

“想不通啊!为什么啊!思佳明明还是爱我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为什么呢,想不通啊!!!”

凌帆越想越烦躁,感觉心里越塞越满,找不到出路排解,他突然开始发疯似地狂叫起来。

“啊——!啊——!啊——!”凌帆发疯一样冲着天空狂喊着,周围的人看到他突然就神经质的开始狂喊,都吓得离得他远远的。

“神经病啊,突然在这边鬼叫,想吓死人啊。”附近一个被凌帆吓到的大妈不满道。

凌帆没有理大妈,继续对着天空大喊道:“我CNM的作者,你有心理障碍吧,把我写得这么苦逼。”

天空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一个HOLY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算了,当我没说过。”

正在凌帆发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是杨海粟打来的。

凌帆接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杨海粟熟悉的声音:“喂!凌帆,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凌帆不解道。

“印思佳他们家破产了,今天公司里都传疯了。”杨海粟说道。

破产?思佳她们家破产?凌帆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据说是因为思佳的父亲为了扩张企业,向银行借了太多的钱,现在已经无力偿还,已经破产清算了。喂喂!凌帆,你在听吗?喂喂?”杨海粟说道。

凌帆感觉脑中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他愣了几秒钟,挂掉了电话,转身发疯一样向刚才和印思佳分手的地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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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转回一个星期以前,印思佳从医院回到家里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印思佳回到家,心中满是幸福,今天刚刚和凌帆海誓山盟,让她觉得终于找到了一生所爱,兴奋的感觉溢于言表。

回到家中,印思佳拉着母亲聊着凌帆的种种好处,并且还问了要是凌帆愿意的话,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就准备婚事,让凌帆来他们家做上门女婿。可是印思佳的母亲却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却对这件事并不表态。印思佳问母亲的态度,母亲也只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印思佳觉得母亲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问母亲是不是反对她和凌帆交往,母亲也只是说不是,并且还让她别瞎想。

晚上洗漱完毕,印思佳怀着一肚子的疑惑睡去,只觉得烦闷异常。她半夜起身上厕所,却发现父亲站在阳台上,一脸沧桑,头发竟已由乌黑变成一片花白。

一夜白头,印思远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但人到中年,前半生穷其所有才构建起来的大厦却轰然崩塌。他独自抗下压力,未将公司里的事情说给印思佳听,就是怕女儿知道了消息,影响女儿的正常生活。之前他将印思佳安排到下属小公司实习,就是怕把她放到总公司,难免会走漏风声,让她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凉北望。”

人生据说有三大悲哀,幼年丧母,中年丧偶,老来丧子,印思远遇到的打击,绝对可以排入这第四大悲哀,人到中年,事业尽毁,老无所依,打回原形。三十多年的奋斗,只觉浮生若梦,到头来均是一场空。他还记得当年自己一无所有来到上海,年轻气盛,敢打敢拼,白手起家,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才有今天的成就,却因为求胜心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已经年近花甲,却已经失去一切,即使想重头再来,无奈青春不再。

前一段时间,资金周转不灵,印思远想尽办法到处借钱填补缺口,忙得是惶惶不可终日。截至今日,终于山穷水尽,再也无力偿还债务,资金链条已断。身边的朋友,也都树倒猢狲散,甚至还有些,已经开始考虑趁他破产以后,借收购的机会大捞一笔。商场如战场,今时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来已经再无半点翻身的机会。看着窗外的夜色,印思远只觉胸中空旷,无所依靠。

若只是一人下半生受苦他倒无所谓,可是要累得妻女与他一起受罪,他却实在难以释怀。想得女儿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时至今日,却很有可能要陪自己清清贫贫过完下半生,这种打击,他也不知道印思佳能否承受。

想到这里,印思远只觉老泪纵横,七尺男儿,心如刀绞,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