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包罗万象，他的美丽他的神秘，都令人心驰神往。

看着苍茫的大海，听着海风，倒映着蔚蓝海洋的双眼盈着温柔，“我们要在这里暂时修整吗？”

“不用了。”廖姑娘的神色落在狐狸团子身上片刻，摇头道，“先到小渔村，再做修整。”

“恩。”对廖姑娘千依百顺的顾怂怂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变化却是道，“不如先找个地方，安放白湫吧。”

提起白湫，素来冷静自持情绪极少外露的廖姑娘眼角飞延出一点悲伤，清冷的声音变得柔软，“好。”

人的一生太过短暂，以前在网络上顾青曾看到有人把生命比作烟花，绚烂一时最后留下了曾经璀璨过的痕迹消逝。可这种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生命当真是好的吗？就是为了一时的灿烂。

顾青不大清楚。

但是白湫……他并没有灿烂过，但是他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痕迹，会让他们怀念，曾经有这么一个小男孩，他一无所知但在知道自己无意间造成的罪孽，选择了赎罪。

他说：小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好多人死了。他们好伤心，我也好心痛。

他说：小哥哥，有人告诉我一切都因我而起，是不是我活着就是罪恶？我的父母，教导我识字的夫子都是为了我去世的，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因为我死了。

他说：夫子曾经说过一句话，以前我不明白，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说：虽然是糖糖自作主张，可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罪孽怎么能让糖糖独自背负呢？我听别人说用余生还罪，可是活着的人还是活着，再痛苦依旧是活着，死了的人不可能再复活。

他说：小哥哥，我罪大恶极，怎么能继续活着。

他说：小哥哥，我从没看过大海，我死了之后你能带我去看一看海吗？

他说：小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他说：再见，小哥哥，小姐姐，小狐狸。

他说，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这世上没有白湫了，唯一证明他曾经活过的证据就是他的骨灰，被顾青装在瓦罐里。他想看海，顾青带他来看海。

“廖姑娘，”悬于半空中，顾青遥指着距离他们颇远的断崖，道，“那处怎么样？”

那处断崖，尖尖的突出，往下似是被一块一块石头剥离了一样坑坑洼洼，而断崖底部则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从断崖上掉下去的。也不知道崖下的石头是天然还是人为的摆放，每一次浪打过来，总是激起一层又一层漂亮的浪花，若是加上霓虹灯，就是一处绝美的欣赏之地。

“很好，”廖吟带着顾青快出的出现在断崖上，她身边有淡淡的风打着圈的飞过随后归于平静，“这里灵气充足。”

看海，自是要面朝大海，将骨灰撒进海里，岂不就是无根浮萍？

白湫很小就没了父母，虽然被一位善良的老人收养过几年，但那位老人原本就是病入膏肓没几年好活，他活着的时候和无根浮萍没有区别，死后为什么还要去做无根浮萍？

顾青亲手给白湫挖坟立碑，碑面向着大海，每天能看到太阳升起，能看到潮起潮落，顾青将墓碑上不存在的灰尘抹掉，眼底带着柔和的笑，隐隐宠溺道，“不要看腻了。”

廖姑娘在白湫的墓旁边设了阵法，不会被人打扰，也不会被风霜侵蚀，素来沉默的廖姑娘看着墓碑许久，“你很好。”

顾青抱着狐狸团子和廖姑娘离开，而白湫的坟墓也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那里就如同顾青没来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多。

自古传下来，前往青丘的方式有很多，但现在唯一能运转的就是小渔村的那个快要破败的小船。

狐狸团子睡醒了，他被顾青抱着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吃的。”

在这方面很有话语权的顾青道，“过时不候，没了。”

“……”被养叼胃口的任性大佬看着顾青的手臂磨了磨牙，思考这样做的话会让顾青有借口更长时间不做吃的，大佬只能嗤了一口，舔了舔他可爱的‘小乳牙’，转头，视线看向顾青的背后。

这里，依稀还能看到那座断崖，只是一个黑点了。

但是深沉的气氛并没有存在太久，狐狸团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对，也不算发疯，大佬行事从来都随心所欲，这会被顾青拒绝做饭，作出一点事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你衣服里的是什么东西！”浑身炸毛的狐狸更像一只白团子了，他悬在顾青面前，狐狸脸上明显能看到厌恶的情绪。

“……”顾青一脸奇怪的看着狐狸团子，以一种你不要无理取闹的神色，“一条蛟龙。”

“蛟龙！！！”白团子跟气球一样鼓起来，“你带着多久了！”

“从我们出现开始，他一直就在睡觉。”

狐狸团子露出吃了屎的表情，很是狰狞，而显而易见的，他距离顾青远了点，“这世上没有龙，也几十万年没有蛟龙出现了，你别拿条蛇骗我！”

“他叫什么名字！”

介于狐狸团子的反应之激烈，让顾青不得不按下难得能戏耍大佬的心思，他能深刻想象到，他一旦有‘轻举妄动’，眼前这只任性的过分的大佬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秋水。”

“秋水！！！！”狐狸团子又退了，然后他或许觉得自己浮着太浪费他如今微末的灵力了，于是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廖吟怀里，而廖姑娘被迫成为大佬的新‘宠’。

“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狐狸团子极力平静，但顾青依旧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是那种恨不得撕碎对方但碍于某个原因只能捏着鼻子让对方继续活着。

虽然这个人不是他，可顾青却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但面对着狐狸团子，他当然是不会把这种想法露出来，“先生来之前，他正在闭关。”

“闭关就闭关，你带他出来做什么！”

“这是先祖的意思。”

“……”狐狸团子沉默了片刻，然后顾青看到狐狸眼里全是怒火，可实力如此的他却只能憋着，不知道是顾轻言克他还是其他原因。

“你好好养蛇，没事别在本座身边瞎晃悠。”

难得见狐狸团子吃亏憋死的顾青大胆的笑出来，见怼天怼地的大佬只能看着他瞪眼，行走在作死边缘的顾青觉得虽然危险，但农民翻身做地主的感觉不要太好！

怼天怼地的大佬憋着气，狐狸眼一闭，“本座要休息，无事莫要打扰。”

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大佬刚醒来没几分钟又开始睡觉了，顾青得意的吃牙咧嘴，却在看到廖姑娘浅淡的笑意时，赶紧收敛笑容维持自己仅剩无几的形象，“廖姑娘，我们走吧。”

廖姑娘眼里满是笑意，体贴的没有戳破顾青那点点遮羞布，刚要点头，却是察觉到异动，眸色深沉划过冷光，“有人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