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湟水城    解救
作者:花欲燃      更新:2019-07-23 04:20      字数:4485

原本就喧闹的湟水城,此时可以说是流言四起,满城风雨。灵风的长皇子被赤沙的长皇子杀死在湟水城,原拟举行的比武招驸马被紧急停止了。湟水城中居民人心惶惶,他们知道灵风定不会善罢甘休,会藉此向清水宣战这是早晚的事,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了。任谁都明白清水是灵风梦想一统天下中最薄弱的一环,所以战争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无处可躲。平凡的黎民对于战争总显得那么苍白无助。

风唤雨的灵柩被运回了风雷城,紫飏因保护不力被降职处分。整个灵风一片愤慨,复仇情绪高昂,将士们纷纷要求向赤沙、清水出兵兴师问罪,惩办凶手为皇子报仇。作为一个国君,尤其是像风盈川这样雄心勃勃而又不失理智的皇帝,不可能会因丧子之痛而断送祖宗辛辛苦苦打来的大好河山,毕竟江山社稷重于一切,贸然进攻赤沙和清水是必败无疑。

映雪因向永隆帝辞行回幻影城看望父皇母后获允也随赤沙使团返回了赤沙。炆天担心映雪和旻天途中遇刺便也离开湟水城沿途暗中保护。途中出奇的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两天时间便到了赤沙边界,翌日午后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幻影城。同湟水城一样幻影城也是人心浮动,流言以讹传讹越传越真,人们根本无视朝廷的告民书。

旻天无法解释风唤雨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死去,自己并未出手而风唤雨却是中了风刀而殁,这个黑锅旻天是背定了。映雪一回宫向父皇母后问了安好便回到了储秀宫,没有人有闲情雅致去理会她,除了母后。即使她是两国共有的公主。国将不存公主又哪里会存在呢!映雪也不去在意,她虽也担心国运,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常一个人独自登上高楼向湟水方向眺望,思念着远方的伊人,只看得泪水涟涟。

一个惊奇的爆炸性新闻,灵风延兴帝宣布要向清水宣战,原因更是惊人:“据灵风飘花门调查,长皇子风唤雨乃是被清水的刺客偷袭而亡。灵风要求赤沙保持中立不插手两国之间的战争。

赤沙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旻天虽说并未杀死风唤雨却也脱不了干系与灵风开战反而于理不合,有反正道。若不助清水,清水亡后便没有人来帮赤沙解围了,也就是说清水灭则赤沙亡。赤沙君臣大骂风盈川的无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不出兵,不帮任何一方。

即便有了赤沙的允诺,延兴帝风盈川也不会贸然进军。虽说兵贵神速,但孤军深入未知之地实在是招险棋,战争不比下棋——输了可以重新来过,可是兵败了便只等亡国了。风盈川调集十万军队开至与清水交界的清飏城外驻扎待命,战争一触即发。

辽阔的草原托起了清水低垂的天,飘动的云朵似牧羊人驱赶的白羊在天幕之上行走。天气很不错,舍弃了舟楫,荆苒一路马蹄轻疾向雷泽城方向驰驱。

渐近赤沙国界,山便渐多了起来。熹泽城并不是一片泽国,而是有一片风蚀而成的洼地,后来成了一汪沼泽。那里也是多山的,荆苒也习惯于山中的日子,虽与世稍显隔绝,却也逍遥自在。

闲来无事也并不急于赶路,荆苒驻马在一个叫汶水的小镇上休息。不好的消息总是像插了翅膀的邪恶种子一夜之间便散布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里。荆苒刚拣到一个客栈坐下便听有人议论说是灵风的长皇子风唤雨被赤沙的长皇子原旻天以诡异的幻术魔法杀死。这倒令荆苒大感震惊,尽管他也担心旻天,但毕竟自己只是个平民,一个无心卷入政治的漩涡的平民,所以他并不想再返回到湟水城这个漩涡的正中心去。

草草吃些食物便又策马向熹泽城方向行进,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一座山林中,将叶影斑驳的投射在地面上。没有风林间行走却也并不闷热,无名的小鸟唧唧喳喳的欢叫着,却又忽的哗啦一声全部飞散开来。荆苒循声望去,那些鸟儿很明显是受到了惊吓。沙沙娑娑的灌木丛响动着,没有风,荆苒知道有人在向这里迅速靠近,而且脚步凌乱,显得很是惶恐,大有慌不择路的感觉。

荆苒并未下马,静静地等着来人的靠近。转出一片灌木丛,一对中年男女像是一对夫妇蓬头垢面、神色慌张地跑向荆苒。他们一看见荆苒便气喘吁吁的大喊救命。荆苒跃下马来,迎上前去:“两位不知有什危难,大呼救命?”“我们……我们被人追杀……”中年男子大声喘着粗气,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有说完便听前方灌木丛一阵乱响。大喊“站住”之声由远及近不绝于耳。荆苒暗笑这些人的愚钝,一个被追杀的人便有如一只惊弓之鸟,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喊停而坐以待毙、引颈就戮呢?看来这对夫妇定是被囚禁过又借机逃出的。

荆苒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却也容不得他人依仗自身武力去欺侮弱者。荆苒看看来人:一个一身素装,手中一把精工制作的折扇合起来拍打着手心的青年男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其余众人气势汹汹的站在他的身后。

白衣青年竟赫然是明月,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挡在自己的猎物面前。他嘿然一笑:“敢问兄台高名大姓,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况且事不关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荆苒亦是轻声一笑:“不敢,在下熹泽人士,姓荆单名一个苒字。”“荆兄,这两个人乃是府中仆人因作奸犯科恐受重罚故畏罪逃走,主人命我等将其拿回,还请兄台不要过问这些琐碎家事。”

“明月,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将我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半年之久,将我们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竟还有脸污蔑我们作奸犯科?”中年男子用极度沙哑的嗓子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吼道。明月此时倒显得有些慌神,从荆苒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这些人绝对不是这个年轻男子的对手。他怕荆苒会出手,但同时也暗暗诅咒着眼前的年轻人,自叹运气不好。明月不愿多与中年男子辩驳,以免节外生枝,变生肘腋。

“荆兄,兄弟们执行家务,还请不要插手,请了。兄弟们给我将他们拿下。”明月向荆苒拱手一礼,不待荆苒回应便示意动手拿人。一帮壮汉得到指示便欲上前擒住中年夫妇。中年夫妇恐惧地退后却并未再向荆苒求救,他们感觉眼前这个曾经以为会是救星的年轻人不会再给他们以任何希望。豁然抬起的手挡住了气势汹汹的莽汉,众人的眼光扫向一脸坚毅的荆苒。明月情知不妙,但已来不及阻止自己的手下去自讨苦吃。

最先出手的依旧是浓须汉子苍鹰,炆天让他吃的苦头并未丝毫改变他冲动的性格。“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挡你爷爷的道。你找死,让你尝尝爷爷的拳头。”苍鹰骂骂咧咧的挥动钵大的拳头砸向荆苒。刚刚明月与他称兄道弟,他就早已按耐不住,只是他是个粗人,根本不考虑对手深浅。明月没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他。没有一个首领愿意在手下面前屈服于对手的淫威而大丢面子,即使付出比丢面子更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啊呀!”一声惨呼从浓须大汉苍鹰口中迸出。一阵针扎似的钻心疼痛使得苍鹰抡得力道奇大的臂膊瞬间低垂了下来。苍鹰龇着牙看着手背的一个暗红的指痕正好印在炆天给他留下的竹叶疤之上,这使他忽然间想起了大约一年前在荒岛上遇到的少庄主原炆天来。他倏地打个冷战拖着伤残的臂膊退后几步到明月身旁站住。

苍鹰没有看见那个叫荆苒的年轻人是如何出手的,这更令他感到恐怖与不安。明月却看得清清楚楚:那荆苒仅仅是凌空一弹催动的气流便击伤了苍鹰。明月更加肯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惹不起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兄弟们,明月清楚他们已经骇破了胆,不可能会拼死相搏。为了圆场,也为了挽回些面子。明月轻抚折扇朗声笑道:“不知荆兄还有管他人家务事的喜好,既然荆兄想要他们二人,那我们就卖个人情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兄弟们,我们走,告辞。”

荆苒看着渐远的众人,却也忍俊不禁起来。他清楚的听到那些汉子向白衣男子问道:“老大,放了那两个老东西,我们怎么回去跟庄主交代。”这时白衣男子低声吼道:“你们以为我愿意,那个混蛋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人家对手,难道去硬斗送死啊?回去再想办法吧!唉,真他妈的不顺!”

待他们最终消失在密林之中,荆苒转过身来,微笑着向神情稍微放松的中年夫妇一笑问道:“不知两位将要去往何处?”中年夫妇齐声谢过,却依旧是愁眉不展道:“荆公子,我们要到湟水城去去寻我儿和冰隐老友,怎奈路途遥远,又有仇雠追捕是到不了的,即便是到了怕也已是死尸两具。”言下之意竟然是要荆苒沿途护送他们至湟水,“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我们到了湟水城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我以我魔医后人雍臻的名义发誓。老友冰隐乃是清水前魔法团团长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应不成问题,金银珠宝更是……”。荆苒怎会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魔医前辈,错看在下了,荆苒不是那种贪图功名富贵之人。素闻魔医世家以慈悲为怀,即便是毫无报酬荆苒也理应舍命护送。”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他明白一个像惊弓之鸟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很合常理的。但荆苒也并非全是敬仰魔医威名,也是因怕回家过早而被父亲训斥,倒不如做件好事,却也可以作为一个借口。荆苒调转马头向魔医夫妇道:“二老一路劳累,身体羸弱请上马歇息会儿吧!”魔医夫妇当即喜道:“多谢荆公子,我们感激不尽。”荆苒微微一笑,牵着马辔头缓缓向湟水城方向行去。

一路上倒也很是顺利,荆苒却能够感觉到那藏在暗处的一双双觊觎已久的眼睛。他此刻意识到这对夫妇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他却也不想问他人不想说的东西,只是暗暗加强了戒备。

分别了仅数日的湟水又重新回到了荆苒的眼中,一切却又陌生起来。褪去先前繁华的外衣,此时的湟水城水道上冷冷清清那许多人似水一般凭空蒸发掉了。荆苒感到了战争来临之前的梦魇,作为一个魔法师,他也同样关心着天下兴亡、百姓疾苦。

迂回的水道经过几道折便到了冰府,荆苒付了艄公钱,便引魔医夫妇走进冰府要求通传。出来的却不是冰隐而是仙儿。在这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冰隐已经连着两个昼夜未归,作为一个忠诚的臣子这是他责无旁贷的使命。

即使装扮得很优雅文静却也掩饰不住她那充满脸庞的忧郁和憔悴,见来人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仙儿微抬嘴角一笑:“请问公子可是要寻冰大人?他并不在府上。”荆苒一拱手回礼道:“正是要寻冰大人,却不是我找他。”荆苒一侧身便听一个中年妇女喊道:“仙儿,总算是找到你们了!”竟饮泣着扑向仙儿。起初仙儿并没有看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中年夫妇竟然就是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雍氏夫妇。仙儿猜到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们才会离开了飘芦岛,衣衫褴褛的到了这里,定然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仙儿并未推起雍夫人而是一任她在自己肩头啜泣。

仙儿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后便引他们到了知客厅。当问及雍荻时,被告知去了清飏城刺探军情,他们也只是担心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并未说什么。雍氏夫妇被侍女带去梳洗后,便只剩下荆苒和仙儿两个人。待弄清荆苒途中救起雍氏夫妇并一路护送至湟水后,仙儿深深地做了个万福以示对荆苒的感激之情。

荆苒问起战争状况以及战争起因的真实性时,仙儿便以所知相告,但对战争起因,她也始终无法知晓是否是赤沙长皇子所为。就在此刻她忽的记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数日前与炆天相识的熹泽人,便向他问及炆天的情况。荆苒也想起了她便是那日与炆天师弟并肩立于同一个舟中的白衣姑娘。

“这个……”荆苒微微一顿,“不瞒仙儿姑娘,在下自那日一别之后也并未见到炆天兄弟。”仙儿原本闪烁的双眼顿时黯淡了下去却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意。荆苒见其若有所失便沉默了片刻。见仙儿缓过了神便起身告辞。仙儿的赠谢和挽留都被荆苒婉言拒绝了,出得冰府便向着东方的赤沙熹泽城方向乘风而去。本文为书海小说网(http://)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