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这一次，仔仔细细地说出了当天夜里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刚开始确实没有注意到异常。不过那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用手机灯光一照，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手，吓了我一跳。不过我一向胆子大，本就不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于是硬着头皮去一旁的隔间。结果我发现那门是轻掩着的，一拉就开了。”他停顿了一下，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确实心有余悸。“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死相，以前倒也见过被车撞死的，水里淹死的，这次我真是被吓着了。”

“然后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赵磊点了点头。

李刚看起来有些惊讶，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你那裤子，现在还能检测到血迹呢……”赵磊一边回忆案发现场的细节，一边说：“你接着说吧。”

“我有烟瘾，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一天不抽也难受。偏偏我老婆她把钱看的死死的，我要是要用还得说明用途，我这不是没辙了吗？一时胆大，就拿了手机，现金都没敢拿，怕被发现，这也不算偷钱，就是顺手拿了部手机……”李刚的声音越来越小，看起来也是有些心虚。

赵磊摇了摇头，“法律意识淡薄，拿手机就不犯法了吗？再说了，你老婆对你算是不错了，你又没有工作，应该是她挣钱吧？”

李刚低下了头，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正在找工作吗？”

“好了，说关键点，手机藏哪了？家里？”赵磊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手机……卖了。”

“什么？”赵磊确实没有想到，李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机变卖了，一旦这手机被再次转手卖出，想要找到，还真得费点力气。

6月11日，下午3:09，定城市公安局。

“赵队，有进展了。”刘飞拿着几份材料走了进来。

赵磊一边接过材料，一边问到：“怎么样？第一个受害人的身份确定了？还是手机找到了？”

刘飞摇了摇头，说：“都没有，不过对于第二个案子欠条上的两人身份有了初步的确定。”

“全市范围内，光是叫王维的人就有二十多个，还不包括外来人口，这算什么进展。”赵磊看着资料，摇了摇头，“对了，第一个案子，受害人失踪这么久了，没有收到报案？”

“很奇怪，我们在附近的派出所都查过了，并没有接到类似报案。”

赵磊皱了皱眉头，“独居？还是……贩毒团伙？”

“等下，还真有些进展，这个雷明，竟然有相符的。”赵磊看着手中的资料，自言自语到：“按照案发现场发现的鞋印，对凶手的身材刻画，与这两个人符合，走，我们带组人去看看。另外，你让他们加把劲，第一起案子受害人的身份很重要，还有那部手机，很明显是凶手作案时粗心遗留在了现场，其中也很可能有重要信息。”

经过初步筛选，在全市范围以内确定了两个雷明。

“赵队，你说这个雷明会不会就是凶手？”刘飞一边开动汽车，一边问到。

赵磊皱了皱眉头，“不好说，说不定他和这案子完全没有关系，即使如此，我们也可能通过其判断受害人一方的身份。不过我担心的两点，一是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另一个，他不是本地的，被初步的筛查漏过去了。如果是这两种情况的话，这一条线索几乎可以说是断了，就只能依靠另外两条线索了。”

“不是，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赵磊摇了摇头，说：“不能放过一丝线索，现在其他线索都有人手调查，我们也不能闲着。”

“对了赵队，那个小区叫什么来着？”刘飞准备设置一下导航，于是问了一句。

“阳光湖小区。”

没过多久，几辆警车就来到了阳光湖小区的37号楼下。

“你好，请问是雷明先生吗？”刘飞惊讶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雷明，转头看了一眼赵磊。

“对，我就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雷明控制轮椅转了个方向，看着来人身穿警服，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走进屋子，赵磊仔细看了看，试探性地说：“你这腿？”

“哦，我这不前段时间让人给撞了吗？估计再过一个月该差不多能走了。”雷明接着说：“不知道你们来我这儿是为了？”

“没什么，这不是有个案子嘛，走访一下。你这挺严重的，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赵磊还在关注他打着石膏的腿。

雷明也低头看了看，“俩星期了。”

“你，有没有借过别人的钱啊？”赵磊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看着一旁的一件红木家具。

“借钱？借钱干嘛？”

通过和当地交警部门的交涉，证实了他的说法。

这第一个雷明的嫌疑几乎被排除了，现在赵磊他们动身前往第二个雷明的家。

刘飞上前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太太打开了门。“你好，你们找谁？”老太太满脸皱纹，不解地看着门外的众人。

“你好，警察，请问雷明是住在这里吗？”他一边展示了一下证件，一边问到。

老太太更是不解，摇了摇头，“什么雷明？”

“地址上写的是这儿啊……”刘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

“我们一家也搬来这里半年了，我也没有听说什么雷明。”老太太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先进来坐会吧，我打电话问问我儿子，这房子是他买下来的。”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联系上了她的儿子，“儿子啊，你知不知道有个叫雷明的？”

“雷明？我想想，这名字好熟悉……对了，之前卖给我们房子的那个人，不就是叫雷明吗？妈，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电话那一头迟疑了一下，转而说到。

“是这样的，好几个警察同志来问问有没有这个人，现在就在家里呢。”老太太放下手机，对一旁的赵磊几人说：“还真有这个人，就是他把房子卖给我们的，这还是个好心人，卖给我们的价格比其他人都低一些。我儿子儿媳的工资都不怎么高，买个房子还真的是有些费力，本来买房子都没什么希望了，结果这个人愿意低价卖给我们，真是好人。”

坐在一旁的赵磊不厌其烦地听着，并且注意着其中的一些细节，“对了，您儿子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他。”

“他啊，我看看……估计，也快回来了。”老太太瞅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刘飞心里也是联想到了不少，“赵队，看这张欠条，应该当时他有什么急需花钱的地方，但是手头上的钱不够了，于是卖掉了房子，还欠下了一笔钱。”

“也说不定，他卖掉房子，就是为了还钱。”赵磊想着那张简单的借条，觉得这个案子越发复杂。

下午6：21，定城市公安局，专案会议室。

“怎么样小赵，有进展了吗？”李成伟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对这个案子十分关心。

赵磊摇了摇头，说：“还是没有明显的进展，我已经安排人手去调查李刚所说的那个手机零售点，应该很快就有收获。另外，负责确认第一起案子受害人身份的侦查员们应该也快了。”

“对了，你们今天下午去干吗了？”

“是那张欠条的问题，我们已经摸到了一些线索。这个雷明，在半年前出售了其名下的唯一一处房产，很有可能就是这张欠条欠钱的一方。现在我们通过全市范围内的房屋租赁公司对其进行了调查，他应该会找到一处居住地。”赵磊简单地汇报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赵队，找到了！”赵磊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他挑了挑眉毛，倒也没说什么。

“找到什么了？”

“雷明的消息……”

晚上9:17，城郊。

这里是一处不起眼的土屋，很难想象会有人租住在这里。合约上写的租期是一年，实际上那租金却是低的难以想象。

浓浓的夜色像一层纱幕一般笼罩四周，天上的月光被阴云遮挡，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一阵阴风吹过，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虽然现在是夏天，仍然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请问，有人吗？”民警敲了敲门，手中紧紧握着手枪，毕竟这很可能是一个杀害了两人的杀人犯，不可轻视。

没有任何回应，后面的开锁人员上前用工具拨弄了两下，锁就被打开了。门旁的民警一脚把门踹开，“不许动！”大家一拥而上，漆黑的房间顿时被手电筒的强光照亮。

空气之中的寂静，让人喘不过气来。腐朽的气息混杂着恶臭扑面而来，手电筒的灯光，集中在房间的中央，那里，一具腐烂的尸体，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挣扎着，想要出去……

“这么多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赵磊紧皱着眉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家都小心点，别破坏了现场。”

地上布满了灰尘，掩盖了曾经可能存在的鞋印，赵磊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本笔记本，戴上手套，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笔记本，旋即一愣。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