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男人的眼泪
作者:辰龙未羊      更新:2020-07-03 00:49      字数:2880

女人的友谊,秦宇不懂。秦宇不明白,两个女人明明是朋友,为什么不时往对方身上插刀。

男人的友谊,秦宇懂,秦宇明白,两个男人只要把对方当成朋友,可以为对方插自己两刀。

不是朋友讲不了。

秦宇心里憋得慌,他一直把小胖当朋友看待,虽然其间小胖远离他。趋利避害,人之天性,至少小胖没有落井下石。

小胖只是向朱校长、魏校长靠近,这些人都能给小胖带来教学上的方便。

在秦宇的世里,作朋友,不是要求对方一定要为自己两胁插刀,只要不插自己两刀就好。

清晨起来,秦宇就出门“找工作”。

寒霜骤降,黄叶飘零。

寒风打透了秦宇的衣物,虽然秦宇已至寒暑不侵之境,但他已经不是二十左右的傻小子了。

秦宇换上薄羽绒,去了趟后海文具店,那里有各种给亡人准备的冥币。

秦宇买了几捆面额一千亿的大钞,拎两瓶好酒,坐上奔向市郊的墓地。

车开的很快,到中午时分,来到墓地。艳阳当空,照在身上,秦宇却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也许是坐在公交车上,一动不动的看沿途风景的原因。

本来应是金黄明亮的秋天,被吹啸的北风,来自西伯利亚的北风吹没了。

满眼枯黄,光秃的树枝,如脏黑的手伸向天空,像要与天空中漆黑的云相会。云如铅块,浓阴厚重,直压地面。只有天空中的太阳仍在顽强的挣扎,露出自己光艳。

秦宇看了几个小时的天空,间然没有看厌。

他觉得现在生活没劲,一天总是恹恹地。只有跟学生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价值的,只有当别人品尝到他创造的作品时,受到教育时,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发光的。

这两样秦宇都没干,他只想看着天空,独自忧伤。

按理说,秦宇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人。

开挂了,有钱了,结婚了,有娃了,还有住上,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人都羡慕的四合院。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高兴不起来呢!

贱人就是侥幸。

秦宇呸了呸,又把贱人这个帽子扔了。就是觉得内心如地火一般在燃烧。刚才冰冷,冰冷地,现在又怒火焚烧。

为什么?底色是惊恐,在他前行的路上,又少一个人陪,又少了一个能说一说话的人。以后----秦宇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一切又能向谁诉说呢!说一说自己的内心的恐惧,说一说自己的内心的怯懦?现在他是众人眼中的一棵参天大树,只他说,也许迎接他的,不只是不解,还有冷嘲热讽。

所以他憋屈,难受,他不知道向谁诉说,不知道把怒火烧向谁。

浑浑噩噩的秦宇就想到陈良墓前,去看一看他,向他倾述一下自己内心的一切,只有与死人的谈话,才是最安静的,最安全的。

秦宇下车,让门卫记录下自己的姓名,就去陈良的墓地。

墓碑一排排的,就着山势起伏,像是一排排庄稼。

虽然这是一种文化,但秦宇却觉得这就是一种买卖。

不是一种收割式的垄断买卖。

人生前住在一个个小盒子里,死后仍然住在一个个小盒子里。

生前,右邻右舍吵声,饭香就能浸过来。

死后,一家一家,挨的更近。为什么,还不是土地太贵了。多挤出一点空间,就多卖一份钱。

活人讲不了,为什么死人,这要受这份罪。可是死者愿意。他们怕后人把他们彻底的忘了。

就因为陈良遗愿,秦宇把陈良和他叔都葬在这里。

也亏有这么地方,不然秦宇都不知道在等待小胖调查结果的日子里,他离开家去哪里。难道还去秦德一公司,那里大家都在忙,安不下他的慵懒。

好在还有陈良的墓地在。

秦宇走着,就听到风中传来,细微的哭泣声,像无数只鬼在人耳畔喊冤。秦宇汗毛竖起,这是正午,虽风云俱寒,但天上有太阳的。

秦宇坚持往前走,走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对,那密密匝匝的在墓碑就就城市的楼房一般攒凑在一起,整整齐齐,一片又一片,

每片的山头,树木都没了,土地上长钢筋水泥。

前面就是陈良和他叔的墓地,远远地,秦宇看一个人,一个男人。秦宇听到,他在哭泣。

哭了一会儿,那人停下,喝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酒。

是评书哥!他要自语。

兄弟!你傻啊!你为什么想不开啊!

你是这样,小胖也是这样了,你为什么那么傻。

为什么一切都要自己扛呢!我知道,你们在心里瞅不起我,认为我是逃兵,认为我抱住了秦宇的大腿。

在这一点上,我承认,我不如你们哥仨。

可是一个男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那样太自私了。我身后还有妻子,还有儿子,还有四位老人。

你们一定鄙视我,你们都坚持住了,为什么我这个做大哥就不行。

可是你们倒是坚持住啊!你陈良就这样走了,还有小胖,让你打个电话,请秦宇帮忙,就这么难张这嘴吗?

唉,这事也怪我啊!明明知道你的境况,却没有早帮你。

说完,评书哥又抽泣了起来,捧着酒瓶子要开灌。

秦宇一看,这还得了。他要是不来,评书哥,这是要醉倒在墓地,也许在这寒冷的初冬,他会被冷僵。

秦宇过来,拍了一下评书哥。

评书哥身体短暂的一滞,然后颤声道:阿良啊!你来找哥了吗?其实我真想再与你聚一起,一起举杯畅饮啊!

说着评书哥就转过身来,醉眼迷离的看着秦宇,手指着他道:你不是阿良,你也不是小胖,你是谁?哦!你是秦宇。不好意思,评书哥蹲的太久了。他想站起来,以示自己对秦宇的尊敬。

秦宇内心却是一阵悲凉。

五中四人组,人家三人,才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他已经是那个外人了。秦宇说吗,为什么陈良来找他,为什么要把行李寄托在他这,为什么小胖要打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张一次嘴就真的那么难吗?

男人的这张脸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比性命都重要吗?

也许这一切评书哥都知道,可是他也没对自己说。

秦宇一想就怒火焚天,他红着眼睛大声对醉意朦胧的评书哥大喊:他们不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不说,你知道的,我把你们当朋友啊!

哇!----

四五十岁的评书哥,放声大哭,抱着自己的头,像一个绝望的孩子,又像一只濒死的孤狼。

秦宇蹲下身下,他理解,给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太多,太多,给的就不是恩惠,那是债,有可能还是仇恨。

好在评书哥是个好人,心中没有怨恨秦宇。

但评书哥的内心一定背负了太多,秦宇给他的债。

他看到秦宇都小心翼翼的,他哪敢再求秦宇。

那两个球货更是如此。

这就是一帮有良心的教师的人生死节,如果他们但凡不要点脸,但凡黑点心,他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好,他们一定会活蹦乱跳的活着。

秦宇在想,如果他没有开挂----

如果他没有借势-----

如果他没有李叔这样的领路人----

他会如何---

也许会再一次惨死。

秦宇烧完纸,扶起评书哥回家心。心中不断响起这样一首歌:

孤独时候把自己灌醉

是男人一贯的作为

痛饮烈酒一杯一杯

只为忘却那些伤悲

一个人在夜里哭泣

却没谁给我安慰

其实做一个男人真的很累

寂寞的时候拿起手机

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复杂社会是是非非

谁会懂得男人那些憔悴

如果真的可以承受这伤悲

那就痛快的哭一回

男人的眼泪脆弱的心扉

做个男人何必这样的累

潇潇洒洒勇敢的去追

即使再难也要坚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