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家伙不会再糊弄自己吧！”莫黎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象着一会儿吴枫带领着一所红橙黄绿青蓝紫头发的人来围堵自己，说什么看了我的眼睛就别像活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真别说，吴枫这种人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种事儿。

“喂！”大老远吴枫就挥着手咋咋呼呼跑来了，他手里拎着两瓶可乐，递给莫黎一瓶，吴枫拧开瓶盖大喝一口，然后打了个嗝。

“不喝，怕我毒杀你？”

“没有。”莫黎也拧开喝了一口，他只是不太习惯别人这样自然地对他，本来自己就非正常，因此也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啊？”

吴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指向操场的一个角落。

学校正在改建，虽然操场一端已经建好了体育馆，另一头还是之前的旧校舍，是一排平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总之已经废弃了许久。平房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水井，水井口已经覆盖了铁板，防止学生掉进去。

“我们去把水井口掀开，做一个陷阱，他们踩到不就掉进去了？”

一瞬间莫黎以为吴枫在开玩笑，但是看他的认真表情似乎又不是。

“最古老的陷阱才最管用吗！就算他们踩不到，我们也可以引他们踩进去。到时候只要封口就行了。”

莫黎想到了各种儿童动漫里的情节，光头强追着熊大熊二跑，然后……就掉进了陷阱里。

“你就确定他们来一个人？万一是一队人呢？”

“一队人中，只要让某一个人掉进去就好了。我保证，其他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一定不熟悉学校的环境，到时候我们在操场埋伏，它出现以后，猎人一定会从后墙翻进来，这是最快到达战场的方法。然后我先拖住它，你去引猎人。等到猎人头头掉进去以后，我们再合力解决它，如何？”

“可以，我怎么引猎人们啊？要不我们换一下，我去拖住它，你去引猎人们？”

“傻啊！你打得过它吗！”吴枫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急忙改口，“很简单啊，管他是谁你给他一刀然后就跑嘛！他还不会追上来？”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来啊，帮忙啊！”吴枫抬起一端的大铁板，莫黎抬起另一端。两人把铁板挪开，露出了黑黝黝的井口，一股陈腐的气息从井里冒出来，掉下去一定会惨不忍睹。

吴枫找到事先预备好的薄板盖子井口，撒了一些土，前后用草胡乱盖住。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地方不正常。

“这样真的行吗？”

“没问题没问题的，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不加这个盖子都没问题的。到时后你别自己掉下去就行。”

莫黎试探着迈了一步，跨过了井口。还好，自己应该不会掉进去的。

自从设置好了陷阱，莫黎白天总会提心吊胆。他无数次担心哪个一脸无辜的小朋友就不小心踩空掉了下去，然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发现检举。被校长在全校大会上退学，甚至因为出了命案被抓去劳改，从此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还好大家似乎都很机智，没有一个人脑抽去那片废墟，就连猫猫狗狗都不会去那里散步。

周三，阴。

据吴枫说，今天以后的连续两天都会没有月亮。是它可能出现的最好时机。古语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果然有迹可循。

从下夜自习，两人就开始在操场的一角蹲守。刚开始还有牵手漫步的情侣，慢慢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学校的野猫在操场上肆意散步，有几只还歪着头疑惑的盯着他俩。

再慢慢的，野猫也开始三三两两蜷缩成一团睡觉。大概是两个傻子吧，不管他们了，零威胁。

刚开始莫黎还十分紧张，几个小时过去，俩人都已经丧失了斗志。吴枫渐渐开始哈切连天。还好只是初夏时节，蚊子并没有很多。开始他们还在挥手驱赶身旁的蚊子，后来手臂越来越重，再也挥舞不动了。再后来干脆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上吸血。

意识渐渐远离自己，两人只想靠在对方身上。

夜越来越深，两个人都已经互相靠在一起打瞌睡。然后——他俩就这样真的在操场上睡了一晚上。

据说第二天来晨跑的体育生看到倒在地上“玉体横陈”的两人，看了太多侦探电影的他以为发生了校园血案，直接去汇报了学校保安部。

最后是惊恐慌张的学校保安部和校领导组团来操场上，叫醒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而且是——两个男人。

莫黎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校领导沉默，疑惑，如释重负，猥琐，又有点愤怒的表情。脑袋一片空白。

完了，又是被这么多人注视，而且自己这次要——晚节不保了。都是因为身旁这个大麻烦。

随后醒来的是迷迷糊糊的吴枫，还一脸困意摸着头发呆，“怎么了，怎么了？来了吗？”

莫黎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晚节不保，也明白带来这一切麻烦的都是身旁这个人。

一来是因为不光彩，二来是因为没有重大恶劣的影响，三开俩个人不是好对付的学生。学校对于这件事不了了之，吴枫似乎又用自己的眼睛吓唬了第一个发现的同学，以至于那个同学见了他们俩就惨叫逃离。还好没有走漏风声啊。他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现在终于切肤体会到了那些武侠小说的大侠，分明只是为美女传功疗伤，却会被她的夫家人千里追杀。

不过，这一觉却睡的无比踏实。莫黎想起了那些药物助眠的日子，每天浑浑噩噩睡去，浑浑噩噩醒来。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睡下。也想起那些睡不着的日子，他在凌晨五点，冰冷的躯体在颤抖。

“其实，也不错。”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骂自己，“妈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