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白光,刺痛了双眼,身体似是铅般沉重。环顾四周,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里?我缓缓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脑中思路回旋。
我记得明明是在参加同学聚会,正喝酒喝到兴头上。
正思忖着,一双黑色长靴映入眼帘,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我抬起头,眼前的男子身形挺拔,面容英俊,一身军装更是衬托出一股英气与威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真好看,深邃明亮,让人只一眼,便难以忘记。只是这眼神太过冷冽。
他皱了皱眉,道:“既然醒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次该轮到我皱眉了,疑惑道:“说什么?”
他不语,只将眉头皱的更深了。说实话,他皱眉也是好看的。
“别装了,你只要说出陆九的下落,我自是不会为难一个女人。”
我了然一笑,一定是喝高了,在做梦。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你离近些。”我用手指勾了勾,示意他过来。待他走近,一把将他拉到床上,压在身下。
他似是被这突来的举动吓到了,躺在身下,也不挣扎。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我得意的笑了笑,两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将他的手举过头顶。
“即是梦里,给了我这么一个美男子,不好好调戏一下,着实可惜了。”我好笑的看着他,趁他不注意,俯下身子,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抿抿唇,感觉不太满足,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又亲了一下。
嘿嘿嘿,这下不亏了。
“将军!”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看着我俩,瞪大了双眼。
我转过头,撇了撇嘴,又是一个穿军装的,不过长得白白净净的。
身下的男子突然一个翻身,将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黎西辰用指腹擦了擦嘴唇,一脸嫌弃。
我闷哼一声,摸着胸口,低头一看,胸口正渗出丝丝血迹。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脸上一片苍白。
会痛,这不是梦?
“快,副官,去找医生。”他将我抱起,放到床上,剧烈的疼痛让我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的捂着胸口。
处理了伤口后,完全没了初时的气力,软软的躺在床上。根据医生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我已昏迷一个多月,伤口本已愈合,只是刚刚那一摔,撕裂了伤口。止了血,便没什么大碍了。
唉,原来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刷牙了,难怪帅哥会嫌弃。
在之前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迷糊状态,似乎来到了一片雪地,周围血红一片,大堆大堆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仿若罗刹地狱,待我艰难的爬了起来,一声枪响,便又倒了下去,再次醒来就躺在医院里。
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梦,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被人打了一枪!
过了一会,胸口似是没有那么痛了,“你能告诉我,现在是那一年吗?”
他淡淡道,“民国八年”
我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睛,随后叹了口气,“鉴于你刚才说的什么陆九,我是真的不认识。”
“那你怎么会在陆九的营里?都说陆九有个年轻貌美的姨太,最是狐媚,很是受宠。到哪儿都带着。我看你就是那个女人!”副官长得虽白净稚嫩了些,说起话来,却毫不含糊。
怕是刚刚看到我调戏他家将军的画面,就以为我是那个狐媚的姨太了。不过夸我美,还是挺有眼光的。
“官人误会了,小女子家里闹饥荒,本是和俺娘一起出来逃荒,没想到途中走散了,折回去寻,不知怎的就误入了进去。”我抬手拭泪,声泪俱下。
电视剧谁没看过啊!
副官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慌说的太假了!
“我就没见过逃荒的穿着绸布,看你这衣服的款式很是独特。第一次在雪地里见你,就是这件红色的衣裙。”
突然想起,穿过来之前是夏天,我穿着一身红色无袖连衣裙。醒来时我已经穿上了医院里的病号服,完全忘了这回事。
现在,那件大红色长裙正在那位将军的手里。
“你若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了,我既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了你。”黎西臣嘴角上扬,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我咽了咽口水,“其实......其实我是……逃婚的,那件红色的衣裙就是我们那里的喜服,没想到半路被陆九劫了去。”
我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我家里人为了钱,要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多的地主当小妾。呜呜呜呜”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
唉,连我自己都信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副官半信半疑的看着我,问道。
“我叫姚千树,不敢说,怕说了你们给我送回去。这位将军,只要能不让我回去,给您做牛做马都成。”我扒拉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啥,摇钱树?”副官憋住笑,“真是个好名字,难怪你爹娘要卖你。”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
“罢了,副官,我们走。”黎西辰甩开扒拉在他身上的手,直径走了出去。
等离开了医院,上了汽车,副官道:“将军,我看这女的有些问题,说的话也不知真假,若她真的不认识陆九,那岂不是白忙一场。”
黎西辰摸了摸薄凉的唇,“先派人看着她,过几天再来试探虚实。若真不是,留着也是无用。”
副官了然,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我长吁一口气。今天算是混过去了,不管他们信不信,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若是现在跑了,更会引起怀疑。搞不好现在外面就藏着暗卫,就等着我往枪口上撞呢!
唉!还是留下来再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接下来的日子副官和那位将军也没来过,有人按时送饭送菜的,过的倒也逍遥。
一来二去,便和医院里的护士熟络了起来,才知道那位将军叫黎西辰,他的职位,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这座省城的省长。
这时当正处在政权混乱的时期,有权有势的人独占一方,各自为营,表面上似是有统一政府管理。私底下,却在不断扩大自己的权势范围。而黎西辰一直偏居一偶,待在这个皖系小城里,既不着急扩大权势,也不与他人来往拉扯。说他没有野心,也不为过。
这样一看,还真是个无欲无求,淡泊名利的将军咧!
又过了半月,伤已好的大概。中午,我正吃着饭,就听见门外两个士兵铿锵有力的声音,齐声道:将军。
自从上次离开后,黎西辰轮流派人守在病房外,连医院外面都有人把守。唉,这种待遇真是承受不起,差点没闷死。
黎西辰进来时,我正将一根面条哧溜溜的吸进嘴里,他看了看我,嫌弃的皱了皱眉。
我“嗨”了一声,继续吃面条。他走了过来,夺走我手里的碗,“跟我走。”
“去哪儿?”我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只要不把你遣回家,给我做牛做马都行吗?”黎西辰将碗放下,淡淡道。
“你是说…….跟你回去?”
他点点头,“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事情成功了,我就还你自由,你看如何?”
这么简单?我爽快的点点头,:“好”
汽车渐渐驶离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一条蜿蜒的小巷,两边古树纵横交错,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让静谧的小巷多了一些柔和。
随着汽车行驶速度的减慢,一座红砖大宅映入眼帘,大宅共有两层,中西合璧式的建筑很是抢眼。西式雕花的廊柱,琉璃绿瓦,调梁画栋,一层是宽敞的大厅,二楼的围栏是颇有西式风味的绿瓦筒。大宅的顶楼两边还各设两座四角圆顶的小亭,很是精致典雅。整个庭院绿荫环抱,鸟语花香,清风幽静。
黎西辰看我呆呆的站在庭院里,略带讽刺的说,:“怎么?陆九的府邸还不及这半分?”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屋子了!”我不理会他的话外之音,止不住的赞叹。
跟着黎西辰来到屋内,屋内是西式风格的装饰,华而不雍,繁而不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