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死他们”
怕什么来什么,双方命悬一线的生死对峙上,胖守卫这个时候还能喊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人有多么自私自利多么残暴,多么的不把同僚的性命看做一回事。
胖守卫努力站起来继续吼道:“射呀!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呀!”
胖守卫正吼的用力,突然从楼梯上闪下一人影直扑胖守卫,一道寒光一晃而过,胖守卫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影落地后起身,胖守卫的人头也慢慢从脖子上滑落,尸身随之倒地。
再看那人影,闪出寒光的是他手中沾血的弯月刀,拿刀之人正是黑船管事之人疤哥!
疤哥收起弯刀两手向后一背:“此人接二连三的坏了规矩,陷各家于危难之地,我为一船之主手刃这凶人,化了这凶境,这事就此了结,各位看,如何?”
黑船弓箭手闻声松弦卸箭,守卫也把刀回鞘
壮汉看了一眼瘦猴,瘦猴藏回暗器两手一拱鞠下腰:“甚好!”
壮汉收起大砍刀,身后众人也纷纷收回兵器
疤哥对守卫叮嘱:“已经到了河口,所有人都去望风”
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把这东西扔到江里喂鱼去”
说罢转身离去
守卫抬着尸首陆续退出船舱
徐姑娘收拾衣衫躲到一边阴暗的地方
看着守卫离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更没想只是在这小小的黑船上当个过客就因为一个不知分寸的淫贼而差点和黑船上的人拼起命来,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过了这一夜,这场经历反而会成了他们饭后茶余的谈资!
黑船继续行驶,没过多久舱里的人多数已经昏昏欲睡,土鳖也是困得不行,刚想倒头睡觉就听到舱口“呲呲”的声音,起身却看到照在地板上的月光渐渐缩小,是有人把舱口盖板关上了
这声音也惊醒了其他人,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是怕有雾气潮了舱里的货物,有的说怕外面的风声吵到大伙睡觉,还有的说是黑船上的人因为之前的事记恨他们,这是关门打狗准备瓮中捉鳖呢。
“瓮中捉鳖!呵呵”土鳖听了自言自语捣鼓了一句
一时间整个船舱里人声不绝嗡嗡作响。
“哎呀!吵死嘞,人家关舱门就是快到地方喽!”
不知是谁突然就埋汰了一句,但是舱内却立刻安静下来
土鳖顺着声音望去,这话是一位衣着讲究身显福态的中年男子说的,那男子正卧睡在三五寸厚一人肩宽四尺见长的木箱上,他眼都没睁开,绷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样子是不满意别人的议论打扰了他的休息!
一位衣衫破旧的男子怯怯的多问了一句:“这位爷,你怎知,这关舱门就是快到了呢?”
福态男子睁眼瞟了一下又闭上,悠悠说道:“每次都是这样的嘞!”
男子一说这话大家都明白了,是老客了,熟悉黑船上的道道。
衣衫破旧的男子来了精神:“敢问这位爷是做什么的呀?”
福态男子不屑的瞅了那男子一眼,没有再理会翻过身去不再动弹!
衣衫破旧的男子热脸贴上冷屁股,一脸不快的坐下自己嘟哝着!
舱内又彻底安静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船体哐哐铛铛一阵响声惊醒了所有人,舱门突然打开涌进一群带刀的守卫,众人不明白什么情况都本能的向后退拥成一团。
守卫下舱后摆出阵列
土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大家都神情紧张,壮汉也单手背后握着刀柄。
守卫看到舱内这个阵势也开始手握刀柄,怒目而视,双方就这样又对峙上了
突然从舱外悬下一个半身之人,倒挂在舱顶上
徐姑娘吓得一声尖叫
土鳖也是一时惊呆,不知那是何邪物。
那半身之人突然说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卸货!!”
那悬挂的半身之人原来是舱外向下探身的疤哥,说完就抽身离去
守卫们闻声就散开开始卸货,完全没有理会惊魂未定的众人
舱里的货物不多不一会卸空守卫就离去了!
那个福态的男子慢悠悠的背着他睡的那个木箱出了舱门,土鳖看到心想是可以下岸的时候了,就跟着出了舱。
土鳖想的是很简单,出了舱一张望却吓了一身的冷汗
整个码头上站满了官兵,还有官员坐镇呢,土鳖心里一阵叫苦,被官兵抓了个现形,来了一个守株待兔,可是又好像不是,官兵就只是在站守,那官员虽有护卫,却独自在登船的过道上同另外两人言语着什么,看身形那两人是疤哥和鹰大人!
“看什么看?让你出来了吗?”
一个守卫发现土鳖语气凶狠的说道
土鳖急忙往船舱里钻,转身时又瞟了一眼,码头上的三人都望着自己,发现自己的守卫也是狠盯着自己。土鳖心觉这下死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不被杀人灭口了才怪!
回头下舱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身后挤满了想要出舱的人,在白色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惨白的人脸望着自己。
“小兄弟,怎么回来了?”
“哦,没到地方呢!”
“不是到码头了吗,刚才那个胖子都出去了”
“啊…那个…我没看到啊!”
“你不是都出去了吗,你看到啥了又回来了?”
这话问的土鳖心里一咯噔:“我啥也没看到,我还睡会去!”
人多嘴杂加上心神不定土鳖也没看清哪个是哪个问的话,应付了一句弯腰趴下身子硬从人腿里挤回船舱去了,这也怪不得叫他土鳖
其他人挤着要出舱,被守卫给拦住了:“干什么?回去!”
“不是到码头了吗?还不能下船?”
“能下船的时候会叫你们!”
“那刚才那胖子怎么下去了?”
“人家下不下船关你何事?”
守卫说罢又关上了舱门!
土鳖躲在角落里越想越后怕,黑船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行当,可这条黑船居然还和官府有瓜葛,自己撞见这种事肯定是在劫难逃了,得想办法逃跑才行,不然肯定会被杀人灭口,但是怎么逃呢……这黑灯瞎火的,岸上都是人……对了,走水路,跳水,这计策好哇,可是……自己不会游泳啊,土鳖开始思索起来,仔细想想小时候还真没见过别人游水,但有印象自己家里的老狗黑子在塘里刨过,土鳖往深里去想,想那条黑子是怎么游的,想明白后又愁上心来,那条叫黑子的狗也没游过水,是被自己硬扔到水塘里后来给淹死了!
土鳖开始觉得对不起黑子来,想着想着自己一拍脑壳,哎呀,脑子已经成了一锅粥,乱糊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舱门突然开了
“出舱了出舱了!”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齐拥,不大的楼梯上一下就挤满了迫不及待的人,居然卡在了那里谁都没出去,土鳖看到顿时机灵一闪,趁着人多拥挤混出去倒是个好主意。
土鳖飞快的起身跑到众人的身后,故技重施的弯腰趴下就往腿下钻,土鳖是想趁着人多混乱从人群的脚下钻出去逃过守卫的眼睛。
但是想归想,做起来可不一样,下楼梯钻人腿和上楼梯钻人腿是完全的两码事,土鳖费了全身力气才钻了一半,这时人群走动了,土鳖心里暗自较好,这样安全,就跟着人群继续爬,刚爬出了船舱突然后脚就被人抓住,土鳖吓得差点尿裤子,还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那只手就把土鳖往外拖,就这样倒着把土鳖拉出人群不说还跟拎小鸡似得把他拎了起来!
土鳖嘴里叫着救命眼却瞄着抓他的是谁,一看这衣着就软了,救命也不喊了,抓他的就是黑船上的守卫!
“小兄弟,晚留一步,我家疤哥想同你聊几句!”
守卫说罢就把土鳖放在地上指着舱内:“你就再歇息歇息吧!”
土鳖极不情愿一步一阑珊的走下楼梯,下了舱突然又不死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回头舱门就关了,四周立马暗了下来,黑洞洞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江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土鳖心里涌上一阵酸苦!
土鳖这次软坐在楼梯下,呆呆的望着舱口,想起自己的童年来,父亲是个游艺人,走南闯北混了半辈子才捡了一个救回来大着肚子的女人做老婆,自己出生时他就近50了,早就过了杂耍卖艺的年龄,无所事事的老干爹想用手头积攒做个小生意却被人给骗了,从那以后日子过得非常凄凉,后来也许是为了自己以后有个生路,也许毕竟不是亲生的,6岁时老干爹就把自己送给一个杂耍戏团里,从此天南地北跟着戏团四海为家,自己嗓子不好只能去学着杂耍,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吧!
如今过去了8年光景,父母什么样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唯一的念想就是母亲从小给自己挂上的玉佛,那玉佛有小鸡蛋大小,通透盈亮,色泽就像是沾了露水的嫩麦叶一样绿莹莹的!
土鳖不懂玉,但他知道这是块好玉,最重要的是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多少孤单的夜晚是这块玉陪伴自己度过,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是温柔恬静,和老干爹在一起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也许是老干爹的年纪都快能当母亲的爹了,虽然老干爹对母亲也很好。
土鳖把玉合在双手之间,想要写封遗书给母亲,附上这个母亲的玉佛,可是这里没有纸笔,船楼里肯定有,想要拿到纸笔就得先逃出去,怎么逃出去呢?土鳖心里又是一阵酸苦,一会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脑子就这样想着想着乱着乱着,泪水也流了满面
呲——呲——!!
舱门突然打开了,月光照进船舱正打在土鳖满是泪痕的脸上。
迎着月光土鳖看不清是谁,只能见那身影一摇一晃的走下楼梯
土鳖已经做好了迎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