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东风同婧儿起了个大早,可走到三楼二号间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东风同婧儿连忙跑下楼去,正巧看见上马车的白衣公子。马车简单却不失气度,东风急喊一声:“公子留步!”
那白衣公子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急急跑来的两名女子,他注意到两人的眼睛都有些肿,于是笑问:“你们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东风一愣,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抬起手,将手中的衣服替给他。“我是来送衣服的。谢谢你……们。”东风目光瞟了瞟木车里,透过缝隙隐隐见着一名男子静坐于马车内。
白衣公子一愣,随即羞涩的笑起来,“都说了不用送来,害得你们早起,实在抱歉。”他伸手接过东风递来的衣服。
“少爷,该上路了。”车夫轻声提醒到。
白衣公子点点头,笑嘻嘻的冲东风告别:“姑娘,我们先走了,来日再见!”
东风点头,退开两步。白衣公子弯腰挑开车帘,钻了进去。车夫一扬鞭,马儿嘶鸣一声,拔腿跑去。
“小姐,他们人真好。”婧儿望着远去的马车,笑盈盈的说。
东风赞同的点头,她深吸口气,拉着婧儿的手,双目注视着她:“婧儿,我们也不能耽搁太久,是时候该收拾东西出发了。”
婧儿点头。于是两人跑回客栈,收拾好行李后,就急急的出发了。在出城的路上,又置办了不少东西,之前买的都湿了,干粮也吃不了了。
到了巳时,东风与婧儿才得以出城。
五天后,她们已经快要到了西凉与冉开的边境,年前西凉与冉开开过仗,边境处的百姓都往后迁了。因此,这边境之地除了驻扎在此的边境驻军,便再无寻常百姓家。
东风同婧儿尽量避免着正面碰上军营。她们绕了再绕,提心吊胆几天,躲过了西凉士兵的巡逻,却终究没躲过冉开驻军的巡防。被压着进了主帅营。
“将军,发现两个嫌疑人。”东风无语的瞪了那人一眼,她们是嫌疑人?他哪只眼睛看到的?她们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只不过披了件灰色的破旧披风而已,这样就叫嫌疑人?
“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要冒犯贵营的意思。”东风冷冷开口。
“大胆!将军面前休要放肆!”捉东风的那将领红着脸怒斥,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跪下!”
东风秀眉顿时皱起来,她捏着掌心,努力挣扎着,拉住婧儿的手说了句:“我们走!”正待她打算遁地逃走的时候,营帐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男生,带着惊讶与惊喜的声音。
“你们怎么也在?”
东风一愣,压着她的将领的手也松了松。
“殿下认识她?”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将军站起身,略有讶异的问。
东风转头朝营帐门口的方向看去,她一瞬间愣神了,只见一位穿着月白衣裳的俊秀公子,面带笑容的望向她,正是那日给她和婧儿送来衣服的公子。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同样身着月白衣裳的男子,只是相比而言,这位男子看上去更加高贵优雅,衣服边角上的金丝绣纹彰显他地位之高。而令东风愣神的,并不是他多么的气度不凡,而是他看上去,同花卿竟有七分相似!
婧儿也愣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东风的表情,生怕东风想起不开心的事。
“小姐……”她小声换了句。
东风回过神,眨眨酸涩的眼眶。
白衣公子看东风刚才愣神的样子,扑哧一笑,“姑娘,我知我皇兄长得好看,但你也别一直盯着我皇兄瞧啊。”
东风尴尬的笑笑,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难道告诉人家,她是因为看见他想起了那个欺骗自己的男人吗?误会就误会吧,她这样想着。
一旁压着东风与婧儿的将领士兵,都默默的松开了手,起身走过来的将军笑哈哈的道:“方才没有吓到姑娘吧?实在是有关整个军营十几万战士的性命,不得不警惕些啊。”
婧儿气红了脸,想要申不平,东风却暗暗拉住她。她挤出一抹笑容,“是我们唐突了,打扰了贵营。”她明白,就算此时她们如何讨不平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甚至会被他记恨。与一位一军统领结仇也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哈哈哈,姑娘真是通情达理,四皇子殿下,既然你们故人重逢,必定有话要寒暄吧,末将还有事便先离开了。”说罢,他精神抖擞的一抖铠甲,提刀大步走了出去。
东风一愣,望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还远谈不上什么交情。
白衣公子也感到一丝的尴尬,他似想到什么,退后几步,拉过原先同他一道进来的男子,笑嘻嘻道:“姑娘,这是我哥,上次在客栈,送给你们的衣服里,有一套就是他的。”他似生怕东风记不起来,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件绣着金黄色暗纹的衣服。”
东风睫毛一颤,那件衣服就是他的?
她将目光一下子移到那位一直不说话的男子身上,他看上去并非沉默寡言,而是一种沉着有礼的感觉。
“谢这位……皇子了。”东风想了想,将“公子”换成了“皇子”。方才那将军就是一直称呼他为殿下的。
“不用谢。”男子脸部浮上几不可查的礼貌笑意。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白衣公子惊讶的睁大双眼。
东风好笑的回答:“方才那位将军不是称呼你们殿下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冉开的四皇子——东方云河,而他应该是你的同胞哥哥——东方先华,你们二人手足情深,同穿白衣出入各地的事情,我以前略有耳闻。”东风没说,其实当初她听的时候,还有一句形容他们二人的,那便是:外美而内华。也就是称赞他们二人不仅外表看上去好看,而且不是花**,才华出众。
“你们一路应该累了吧,不如今晚留在军营里,歇息一晚再走?恰巧我同皇兄明日也要前去盛京了,你们是去哪儿?说不定我们还能同路呢。”东方云河笑嘻嘻的问到。
东风垂眸想了想,点点头,“我们……要去东景。”她转头望了眼身侧的婧儿。
“我猜大致也是,往东边去不是冉开就是东景,我听你口音也不像冉开的人。你们跟我来吧,我来给你们安排住处。”
“好,随便安排一处就好了,只要能挡蚊子就行。”东风淡笑着说着。
“那可不行,到这儿了,我们就得好好招待你们,皇兄,你说是不是?”说完,东方云河还不忘回头问他哥哥东方先华。
“嗯,确实该好好招待。”东方先华带着淡淡笑意回答。
东风情不自禁的望向他,披风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东风微微垂下头,脑子里闪现出花卿现在她身边,温柔浅笑的样子。
突然一下谁也不说话了,她们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处营帐前。
“这里表示你们今夜的住所了,军营里物资缺乏,今夜便委屈你们两了。”说着,东方云河掀开帐帘。
那夜,她们便在军营里过了,东方云河一直都很热情,而东方先华虽然谦和有礼,说的话却屈指可数。然而无一例外,他每次说话,东风都会情不自禁的望向他,然后想到花卿。
她渐渐有些明白花卿为何要将她当做替身了。即使她恨花卿,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他相似的人说话,想要多看几眼他。而花卿所爱的那名女子,是花卿的毕生所爱,她在他们成婚前逝世,他一定很难过,很痛苦。这时候出现一个同他所爱女子长相一摸一样的人,他便想要将对那名女子的爱意注入到东风身上来。
第二日早上,东风同东方云河他们一道向东行去。相互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东风同婧儿骑着马,披着那件灰色的大披风,闷热的不行。但她们不能脱,虽然现在她们离秘境已经很远了,身上的气息也断了许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以,她同婧儿商量,到了东景定居的地方后,再脱下。
东方云河一早就好奇她们身上为何总披着这件灰色的披风,而且就算她们身上流再多的汗,也不会有一丝汗味。东风诧异的盯着他,说:“殿下这话说的好像闻过我们身上的味道似得。”
谁知道东方云河却一脸单纯的点头,“是呀!这几天马车里都热死了,我也流了不少汗,身上难闻死了,但我发现你们身上好像什么味道也没有哎。”
东风哭笑不得,面部僵硬不知道怎么回应东方云河单纯的问题。
到了第四天,烈日更甚,车队突然停下,正在东风好奇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原本在马车里的两兄弟突然出现在她和婧儿的马下。
“太阳晒,你们去马车里吧,我和皇兄来骑马。”
东风一愣,推手拒绝。谁知道那东方云河执着的很,“你都快中暑了,还是去马车里吧。”
东风抿抿干燥的双唇,点点头。
其实马车上也并不多么凉快,但至少晒得太阳少了些。从西凉与冉开的边界到冉开的都城盛京路程较为遥远,但东风在第六天的时候,就大致要与东方云河他们分开行走。
前一夜,他们是在一处旷原扎了帐篷。吃晚餐时,东方云河嚷嚷着要给东方她们践行,东风没法子拒绝,况且这些天的相处,东方两兄弟对她们极为照顾,她也不好推辞,知得拿着东方云河递过来的酒,喝了几杯。
她酒力不行,从前在秘境里,花卿是不让她喝大酒的,都是一些喝不醉人的果酒。原本是不打算多喝的,可喝了几杯,竟然体不能、、那个不下来了。
婧儿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东风越喝越多,她也开始急了。
东方云河一开始还陪着她一起喝,到后来也被东风给吓到了。
而东方先华却是一直都沉默着,那双同花卿极其相似的眼睛一直望着东风。
东风酒力不行,没过多久就醉了,她皱着眉,盯着对面模模糊糊的人影,嗓子开口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如鲠在喉。
“花,花卿”
婧儿一惊,目光担忧的望向东方先华。只见他眼眸一暗眉宇轻轻一皱。但他还是牵起淡淡的礼貌笑容,“你唤我什么?”
“花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要离开你,一辈子都不要回到你身边。”
就在东方两兄弟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婧儿连忙拉起东风,焦急道:“小姐,没事了,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然而喝醉了的东风,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挣开婧儿拉住她的手,泪目伤情的望着双唇紧抿的东方先华,“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好恨你,我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你了!”
她是恨他,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她语气里的委屈,。她恨他又怎样?她只敢逃,除了逃,她什么也做不了。
东方先华站起身,走近东风“我是东方先华你看清楚了。”
东方云河有些惊讶,他竟然从东方先华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怒气。
“皇兄”他弱声唤到。
婧儿重新抓住东方的手臂,“小姐,不是,他不是花卿,婧儿求你别再想了,好不好?”
“婧儿婧儿?婧儿你在我身边,你没有离开我是吗?”东凤1忽然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婧儿身上。
“恩,婧儿在呢,婧儿永远不会离开小姐的。小姐,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婧儿不离开我就好,我只剩你了。”她哽咽着喉咙,双颊浮着酒红。
东方两兄弟都默了,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东风被婧儿带回了马车,边安慰着,东风就睡着了。
东方云河偷偷望一眼自己的哥哥,问:“皇兄,你刚才……是生气了吗?”
东方先华面色平静,“没有……休息吧。”说完,便拂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