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瑶不大想接悯贵妃的打赏,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拒绝悯贵妃,于是只好收下,她打算回头干脆把这些银子给碧玉改善伙食。
周瑶收了打赏,正要谢恩退下,却被太后叫住了。
太后盯着周瑶细细地多看了两眼,心道,这到底也是个好看的,难怪皇帝都移不开眼。
平日里都是皇帝去太后的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很少去到皇上的养心殿。
再加上太后如今潜心礼佛,对后宫诸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少打听。当然,也没有哪个妃嫔胆子大到去跟太后搬弄是非去。
因此太后并不知道周瑶其实早就已经在养心殿伺候两个月了,她只以为周瑶是一个乐器坊的宫女。
太后慢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瑶跪着回答:“奴才名叫周瑶。”
太后听罢转头看向萧策,“皇帝,你觉得这个周瑶如何?”
这意思,显然是在问萧策愿不愿意把周瑶纳入后宫了。
萧策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暗示自己愿意纳周瑶为妃嫔?可是周瑶不愿意的话,自己这就又成了强人所难了。
说自己不愿意?这样的话,会不会伤到周瑶的心?
“我……”萧策勉强张嘴,他一个明君,竟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萧策的话。
萧策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被人打断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众嫔妃纷纷扭头,寻找着声音来源。
原来,是悯贵妃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青花瓷茶杯。
有几个小妃嫔见是悯贵妃打碎的,连忙把头摆正,显然是不敢得罪悯贵妃。
倒是有个胆子看起来很大的妃嫔,她看起来比皇后还要大几岁,相貌也实在是一般,肤色发黄,长得也有些胖。
她直接嘲笑悯贵妃道:“呦,贵妃这是听了什么事情呀,竟然激动地连杯子都拿不稳了?”
她用手帕捂嘴,发出了“呵呵呵”的笑声,她也许是想模仿美人们的笑不露齿,含羞而笑,可惜,在周瑶看起来,这种笑容简直就是在东施效颦。
悯贵妃的脸涨得通红,她最受不了别人坏她面子,立刻就怼了回去:“慧贵妃,你有功夫嘲笑本宫,不如好好管管你的那两个笨儿子吧!”
“你!”慧贵妃指着悯贵妃,脸涨得通红,竟给人几分高原红的即视感。
“本宫的儿子再笨,也轮不到你这种入宫多年都没有子嗣的人嘲笑!”
一提到子嗣问题,悯贵妃立刻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简直要一拍桌子跳起来了。
“你们都给朕住嘴!”萧策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
“你们平日吵也就罢了,今天是皇额娘的生辰,你们竟还在这里吵起来了!”萧策有些生气。
太后的脸色倒是一点儿都没变,放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兴致被破坏了。
“好了好了,大家同为姐妹,平日里又共同侍奉皇上,有什么话不能和和气气地说呢,干嘛非要这样吵来吵去的。”皇后柔和的声音响起,是在调节矛盾。
“哼,”悯贵妃瞪了慧贵妃一眼,显然心里仍然十分不爽。
慧贵妃翻了个白眼怼了回去。
“周瑶,哀家很喜欢你呢。”太后看向周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周瑶有点儿懵,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承、承蒙太后厚爱?”
悯贵妃有点儿慌,想着今天太后寿辰都是自己给张罗的,便干脆提议,“太后若是喜欢她,不如,就让她去伺候太后可好?”
太后没理悯贵妃,转头看向皇帝,“不知皇帝可有意,将她纳入后宫?”
轰地一声,悯贵妃感觉好像有一道雷劈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这个小贱人!悯贵妃气坏了。
萧策走近周瑶,将她扶了起来,面色有些泛红地说道:“不知周姑娘,可有意?”
周瑶:“我……”
萧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收到让自己失望的答案了。
周瑶:“我愿意。”
萧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与不可置信,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洋溢着甜甜的微笑,阳光灿烂,宛若少年。
“啪——”地一声,悯贵妃又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
在众人的目光中,悯贵妃出了一身冷汗。
实在是太尴尬了!
“既如此,那皇帝打算封她什么位分呢?”太后不理会悯贵妃,又问萧策道。
“儿臣一切听皇额娘的。”萧策回道。
周瑶早听说萧策事母至孝,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太后低声笑了两声,又转头看向皇后,“皇后以为如何呢?”
皇后露了笑容,大大方方地回答道:“难得见皇上有了可心的人儿,不如,就封贵人吧。”
贵人,已经几乎是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可以得到的最高初始封赏了。
“这怎么行,”悯贵妃说道,声音有些发抖,似乎是被气的。
“她不过是一个包衣出身的奴才,怎可直接就封为贵人,封个官女子都是再抬举她了。”
悯贵妃说话一向直接,太后早就习惯她了,便也由着她去。
倒是慧贵妃又站出来说话:“哎哎哎,说什么呢?怎么地,你仗着自家家世显赫,就瞧不起包衣出身的吗?你可别忘了,本宫也是包衣出身,不也照样与你平起平坐?”
“额呵呵,笑死人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包衣出身,地位低微,怎么还敢顶撞本宫?”悯贵妃丝毫不甘示弱。
“你们够了”还是萧策发言,才能让她们消停一会儿,她们整天这样吵来吵去,萧策的头都快要被她们给吵大了。
“那不如,就封为常在吧。”太后虽说有意把周瑶送到皇帝跟前,但到底不想让周瑶侍宠生娇,再惹得后宫不宁,于是,便在皇后说的贵人的基础上,降了一个等级。
太后发话,基本上就是盖棺定论了,饶是悯贵妃一肚子火气,却也不敢对太后说的话有任何意见。
她直得又瞪了周瑶一眼,那眼神恶狠狠的,简直恨不得要把周瑶生吞活剥了。
周瑶又无端地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张嬷嬷,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主仆二人,性格简直就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
别的本事貌似没有,就会放狠话,耍脾气。
“皇额娘这样安排,那边是再好不过了,那,本宫回去就安排内务府给新妹妹拟定封号,在挑选良辰吉日,给妹妹举行册封典礼。”皇后说道,仍然是一脸贤良淑德的笑容。
“不必了”萧策说道。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萧策,显然十分吃惊。
“你的封号,朕早就想好了,就拟‘俪’字如何?”萧策说道。
“这……”众人面露难堪之色。
饶是一向镇定,让人压根就看不出内心想法的皇后,都在不经意间嘴角掉了下来。
‘俪’字,夫妻伉俪之意。
此番皇帝直接就是要封俪字,也难怪连皇后都不免吃惊了。
这之后得是何种盛宠!
悯贵妃肺都要气炸了,她只能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太后。
皇上脾气倔地很,决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口,因此,悯贵妃只能期待太后来出面阻止皇帝这疯狂的想法。
然而太后坐得稳稳的,像一尊大佛,并没有半点儿要阻止的意思。
悯贵妃:“……”
周瑶是从现代世界穿越过去的,因此,她并不懂得‘俪’字背后的含义,只是觉得还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悯贵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全场皆惊。
慧贵妃吓得一哆嗦,看清楚又是悯贵妃后,对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悯贵妃,你这一惊一乍地是要做什么?知道的呢,是你心里嫉妒,不过人家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呢,你掺和些什么?”
慧贵妃脸凑到了悯贵妃身边,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难不成,你想做皇后?哈哈哈哈哈哈”
慧贵妃捂着嘴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悯贵妃简直有一种直接掐死慧贵妃的冲动,不过,眼前的主要矛盾显然不是慧贵妃这个和稀泥的老女人,而是周瑶这个小贱人。
悯贵妃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接着对周瑶口诛笔伐道:“你竟然敢答应,这可是僭越,你是当皇后不存在了吗!”
萧策看向悯贵妃,有些不耐烦。
封号的事,可大可小。虽说俪字有夫妻情深之意,但如果理解成皇上想和周瑶恩爱和睦,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又是皇后发话了:“悯贵妃,本宫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呀……”
“……”悯贵妃被皇后呛得说不出话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策:“既然皇后都没意见,那就封周瑶为俪常在了。”
“可是……”悯贵妃显然还想阻止。
“臣妾恭喜皇上喜得新人,恭喜俪常在。”慧贵妃再一次打断了悯贵妃的话。
慧贵妃不识字,没什么文化,她才不在乎皇上要给什么封号呢。只要是能让悯贵妃不舒坦的事情,她都十分乐意去做。
悯贵妃简直要被这个老女人给气死了,整天就知道给自己找不自在,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
“臣妾恭喜皇上喜得新人,恭喜俪常在”慧贵妃开口了,她身后坐着的小妃嫔们也都纷纷附和。
“你们……”悯贵妃回身指着众人,肺都要被她们给气炸了。
皇后不言不语地笑了下。
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