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老站在宽广而无人烟的路上,不时有蚊子嗡嗡响,这是无可避免的,在大城镇上有这么多的绿化也是不多见的。
“李老,有句不该问的话,不知当不当讲。”我说道,反正两个大男人在黑夜中倚靠在一起,自己感觉就有点偷偷摸摸。
“但说无妨,这个年纪也大多数事情已经看开了。”李言欢说道,挺帅气的话说得有些低沉,仿佛萦绕着淡淡的哀伤。他的话还隐瞒着一层含义,应该是看不开的事只能越陷越深。
“你的伴侣如何能熬过那无情的时间?我很好奇,这绝非出自无礼的目的。”我问道,其实我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同类的人生轨迹,可能人们常说人各有志,道有万条,但是我实在太迷茫,在黑夜里摸索虽然有趣得很,但是进程未免太慢太慢,就算我有大把时间,也不是浪费在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而语汐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观察者,不时发表她的言论,又不对我的抉择作任何评价,这是她给予我的自由。
“我与她通婚也已经将近百年之前,那时我跟你是一样的,不对恋爱婚姻有所渴求,闷骚度日,直到她出现了,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爱上了那个风姿绰约的姑娘。我们相差了近三十个岁月,但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李言欢抬头回忆道。
“我对你那些老旧的恋爱经历毫无兴趣。”我不耐烦地说,听着苍老的老头谈论过往,就像吹牛嘘的模样,反正我代入不了他的说法。
“别急,总有你感兴趣的点,我们之间至少也做到常人言中的白头偕老,但还是有一段时期她很在意,毕竟有一天她还是发觉我的青春停留得很长很长。”李言欢不紧不慢地说道,颇有长者风范。
“所以呢?”我问道,一个人不能免疫漫长的孤独,我也不例外。但不负责任的是爱情的激情作祟,而不是理性为之。我所可望而不可即的只是我的良心,不然我认为肆情纵欲是个男性都轻而易举地就能办到。
“我的孩子都几乎离我而去,她早已魂归故土。”李言欢说道。
“你把最重要的跳过了吧!”我说道,这吊人胃口的老家伙明明知道我所感兴趣的就是那段时间了。
“是呢,那些虽然是普通的家长里短,但的确是我最珍惜的回忆,她真的为我们这段感情付出太多。你想知道的其实挺无聊的,其实只要你认真去面对他人的心意,你就会明白你眼里人们的漠然只是你把他们当作镜子反射出来的你的怯懦,我相信你明白,只是要承认很难。”李言欢说道,他真的把一些生活上的真相看得足够透彻,可惜他的悲伤仍然无可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我们这些异类是那么真实而又残酷。
“李老,那些秀恩爱的话就此打住吧。”我说道,他估计并不打算说,基本上来看我也逼不了他。
“呵呵,算了算了,他们也来了。”李言欢说笑道。
在寂静无声的郊野里,马蹄声渐渐明朗起来。李时钦拉着缰绳,平稳地骑着马,在到我们的前边时减速缓行,吁~一声牢牢地操纵住马儿的行进。
“高祖父,你们真快呢!一瞬间就超过了我们。”李时钦说道,脸颊上流着几滴汗水。
“雨棠,没事吧!怎么闷不吭声。”我调戏道,她的脸又转了过去,可惜黑茫茫的天色实在太暗,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没事,大概是困了,你跑着不累吗?”她反问道。
“还好,跑跑停停的,你啊!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我说道,其实有时真的很心疼她,我一直觉得只有等价交换才能让事情合理地实现,但感情总是不符合这条规律。
“你多心了,谁理你呀!”雨棠说道,暗暗地娇笑了。
“明天见。”我说道。我希望她可以幸福快乐,这是真心的,我对她的感情朦朦胧胧又不得不抑制,尽管大概会后悔也在所不惜。
我和李老又变成两个人单独相处,实在无法忍受跟个糟老头在夜里谈心,今天真是很迷,又是我自找的。
“你还挺温柔的,这就是暧昧关系了!”李言欢说道,他的言论我自然理解,我也不否认这样的行动和我的拒绝是不搭调的,可是我对她的存在已经难以忽视。
“李老,我们都是男人,何必互相为难呢。”我说道。
“也对,但爱情要专一,否则老头子可不放过你。”李言欢坏笑道,但也具有不一般的威严。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李老帮我的话,我当然可以把伤害尽量减少到极值。”我说道。
“嘿,小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头子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后果。”李言欢接着说道:“休息也休息够了,跟上哦,我不等你了。”
李言欢跑了起来,那敦实的身子跑起来轻松逍遥,不一会儿就拉开近百米的差距。等我反应过来便跟了过去,即便拼尽全力加速,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减分毫。看来他不打算与我再闲谈下去。
我们又从半夜直接奔跑到了早晨天亮,我的体力虽然远未见底,但是汗水淋漓,这与北方边境不同,湿热才是主基调,真的有点黏糊糊。经过大半夜的兼程奔袭,终于来到仙集郡的中心地带——奈雪城。王都就在前边,这座城池的大门坐北朝南,方方正正,高大的石砖砌住宏伟的外城楼,外围有一条清澈的护城河,用一座宽敞的拱形桥相互连接,这儿是古老的城镇,已经多年未被战火波及,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我看见了李老已经站在了雨棠和李时钦旁边,从时间上来看,我慢了他不到几分钟。我半路上也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如今已经是初夏,在这儿已经挺热了,剧烈运动使我对姐给的鞭策感觉愈加敏感。
我像阵风跑了过来,但实在有些狼狈,就算想装帅也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