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崩坏生物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沉重的脚步声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林雨夜、郝栋梁、周欣然三人背靠背挤作一团，脚底与体育馆篮球场的木质地板摩擦出吱吱的声响。周欣然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仿佛被绝望击溃，精神已经率先支持不住。

透过大地传递过来的震动越发频繁、剧烈。三人不远处散落在球场上的篮球被震的跳起，然后翻滚着跳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篮球架。

球并没能够碰到篮球架，而是撞在散落地面上的体育馆破碎墙体砖块上。

沙沙沙~

旁边草丛发出被风吹过的摇摆声，只是这些细微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崩坏兽前进的脚步里，无法察觉。

“闪开，这有东西~！”

毫无来由的，蹲在地上的周欣然猛地向侧面扑倒，在她倒地的同时，也将站在她稍侧面的郝栋梁一起带倒在地。

林雨夜得到提示，一直紧绷的见周欣然有动作，身体下意识就往她倒下的方向侧移。在他脚下的木质地板被直接踩得爆碎，漫天飞舞的木屑刚刚藤上半空，便撞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

嗤~！

只见，三人先前站着的位置，木质地板上突然莫名其妙多出一道数公分宽，一米多长的缺口。

而此刻到底的周欣然和郝栋梁，就趴在那缺口旁边不到十厘米。

“这什么鬼东西。”尽管看不清晰，可郝栋梁还是能够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在影子范围，空气里的光线呈现出令人恶心的扭曲。

他就着旁边半块拳头大小的砖头抄进手里，然后手腕一抖砸了过去。

就看那块砖头砸在空旷地面上的扭曲影子处。砰！的发出实物撞击声。而后砖块在几人眼前破碎成渣，散落下的灰尘蒙在那影子上，让几人能够稍微一窥这影子的真身。

“是那种螳螂一样的崩坏兽。”林雨夜站的远些，能够看得更清楚些，那铺在影子身上的尘渣只覆盖了一小块范围，但通过这一片小块位置的形状，结合地面上残留的切割痕迹，他就推测出：那正是收割者崩坏兽的前足镰刀的形状。

果然，一击没能得手的崩坏兽周身开始闪烁出奇异的淡紫色光芒，这些光的色彩很淡，不仔细辨认便会以为是普通的无色光。以砖头集中的位置为中心，紫光逐渐熄灭。一只巨大的倒三角镰刀型前足出现在郝栋梁和周欣然身畔，此时它正被自己的主人缓缓拔起。

而看那架势，收割者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击。

走~！

郝栋梁双手成抓，在木地板上一抓，已经异变的双手瞬间抓穿了地板，而后他双手爆发出自己能够用出的极限力量向旁边狠狠一推，整个人顶在周欣然身上，向左边反方向划去。木质地板表面的油漆层很好的降低了摩擦力。两人嗖的一下，滑向了收割者怪物正在抬起的镰刀反方向。

嗖~！

另一只还隐藏在空气中的镰刀突兀杀出，它斜刺里劈斩下来，堪堪自郝栋梁脚底掠过，将地板再次滑开一道两米来长的跟裂痕。痕迹内的木料板材瞬间消失湮灭。

随着这头崩坏兽身上的伪装光点越来越少，它收割者崩坏兽的真容终于现世。

覆盖全身的白色皮肤看上去光华柔韧，与普通崩坏兽那种坚硬厚重的质感完全不同。除了前肢的半透明紫晶镰刀，只有头部眼睛位置又一条紫色结晶，看上去就好像戴着高科技的一体型眼镜。

郝栋梁和周欣然躲过第二击，连忙手脚并用的向林雨夜靠拢，在这个时候寻求同伴帮助变成了他们脑海里的唯一想法。

面对这样的怪物，林雨夜脸色阴沉，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行的伙伴被杀，自己转生逃走。

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

收割者崩坏兽那看上去除了一条紫晶眼镜什么都没有的头部下颌部位，慢慢裂开一条缝隙，它越来越长，直到两端延伸到正常人类头部耳朵的位置才停止。

裂开的缝隙慢慢扩张，一颗颗三角形的尖锐牙齿整齐排练在它口腔内，一条灵活的长舌逐渐舒展，舌尖跳动着掠过牙齿缝隙处。点点浑浊的液体自舌尖甩出，掉落在地面上升腾起丝丝白烟。

看那裂开的嘴角，洁白的牙齿排成一弯月牙，就好像它在对你笑一样。

但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会这么想。

收割者崩坏兽整体身躯修长，下半身由四条纤细长腿支撑，和身体等同长度的尾巴看上去柔软灵巧。它腰部向上微微挺起，带着上肢将巨型紫晶镰刀一点一点在林雨夜几人面前提起。

但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向，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几人，仿佛正在思索该怎么玩弄这几只猎物的狐狸。

不知所措的几人只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收割者崩坏兽。他们背后有崩坏帝王，周围则已经渐渐被其他崩坏兽围拢。随着巨型崩坏兽到位站定，隆隆的震动和声音也跟着停止。

场间却并未真正平静。

体型几十米的巨大崩坏兽脚边树丛里，一个个身形高挑人影慢慢从后方走了出来。她们的外表是人类无异，而且各个五官精致漂亮。皮肤都是苍白得甚至有些显的晦暗，简直就像皮肤下方流淌的不是血液。但她们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并不是皮肤，而是身高，她们每一个都是三米左右的高度，监管站在崩坏兽身侧显得十分渺小，却比林雨夜高出接近一倍。

林雨夜此时的身高只有172厘米，比身边的郝栋梁还要稍矮一些，在看到她们的时候也只能用仰视。

“这些...就是他们说的死士了吧？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郝栋梁盯着就在几人数米外停下脚步的高挑女子。

她三米的身高，比例近乎完美，如果不看身高的话，绝对是模特级别的好身材，胸部饱满圆润，腰肢纤细修长，一双长腿更是笔直坚挺。一身装束也是大胆异常，比泳装也多不了几块布。长筒手套包裹而来大半条手臂，腿上则穿着包裹了半条大腿的高跟筒靴。

林雨夜相信那绝不是什么布料，虽然看上去和曾经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甲壳不同，但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同样的东西。

此时这死士两只手里分别提着一把长度足有两米的紫晶战刀，战刀的造型有些近似东煌国邻国重樱国的传统打刀，但在刀锋的末端却布满了锐利锯齿。

死士低头盯着在场的几个人类，好看的柳眉皱了皱，一双没有丝毫情感的灰色眸子里有几点紫光流过。但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了。

在她身后，一个个同等身高的死士接连到位，她们手里大部分提着镰刀，也有背着弓箭的。巨型崩坏兽之间远门看上去还算宽阔的缝隙，就这样在林雨夜几人眼前被她们填满。

“她们...她们不过来？”郝栋梁咽了咽口水，眼睛在死士胸口和下身梭巡，尽管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实在是那紧身装扮摆在眼前，想不看都不行。

“应该...应该是畏惧上面那个家伙吧。”周欣然缩了缩脖子，将身体藏到了林雨夜和郝栋梁身后，这些死士把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冷冰冰的眸子照过来的仿佛不是视线，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崩毁帝王？是了，作为帝王怎么也得有些自己的威严，我们站在帝王附近，它们作为从属，不敢靠近也很正常...才怪！”郝栋梁点了点头。

“我去他喵的威严啊~！这些是怪物啊怪物！它们怎么还像人类一样有阶级制度，君臣礼仪？！”郝栋梁一脚踢在地上一块小石头上。

这小石头直接弹飞砸在了几米外那名死士的胸口，竟然将那和篮球差不多大的圆润砸得往下凹了凹，接着这胸部就真的和充满了气的球一样向上反弹，将石头弹了开去。惹得那死士再次皱了皱眉，但就是没有向前再靠近一步。

林雨夜和郝栋梁瞪大了眼睛，彼此对视一眼。

“尼玛，这也行？”

几人沉默，这是彻底没辙了。

“在野生动物的世界里，其实尊卑位阶的存在很普通。狼群里就有头狼和普通狼群成员的区别。但是这些怪物显然不是普通的野兽。它们...他们应该也是有智慧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臣服的话来。”林雨夜捏了捏太阳穴，没话找话说。如果现在不说点什么的话，自己一定会在被怪物吃掉前，先被这该死的沉默先杀死。

远处天空里超大型运输机吊运的机器人要飞过来还要时间，如果怪物们发起攻击的话，自己几个在它们眼中蝼蚁一样的人类，死个几十次肯定是足够了。

“我们先往后撤，到崩坏帝王下面去。等会儿一旦乱起来，被踩死就亏死了。”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哪怕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林雨夜往身后看了看，提议道。

“赞成赞城。怪物们开大会，咱们在这算不算狐假虎威？”郝栋梁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点头说。

“真是苦中作乐。”周欣然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很少说话，现在竟然也开始主动吐槽了。

三人达成共识，然后转身向崩坏帝王身下的操场中央走去。这一路和预想的一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几人跨过操场上纵横交错的剑痕沟渠，可谓是无惊又无险。

几十个或残缺或完整的人体散乱倒在操场地面上，断裂肢体处血液已经渐渐干涸，但白骨和血肉却仍历历在目。此刻离得近了，甚至似乎能够感受到他们死亡时承受的痛苦。

默默的看着这些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地狱这个词在每一个人脑海中升腾。无声的哀嚎被脑补进耳蜗。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林雨夜再次没话找话。

抬头看着头顶斜上方的崩坏帝王。

‘真高啊。’

“还没到最后的时刻，不要现在就放弃。在死之前我们再想想办法。不是有句话说过么，天无绝人之路，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不要放弃，总有希望的。”

林雨夜对身边的两人说道。话语出口，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的惊奇，他内心明明忐忑得不行，心脏不争气的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口舌之间更是干燥难耐。此时却能张嘴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可是...我们怎么可能....”郝栋梁觉得腿有些软，原本少年人红润的嘴唇此时已微微泛白。

他蹲在地上，看着周围，高达几十米的崩坏兽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在它们的间隙处更是看不出多少数量的死士。真有种霸王陌路的感觉了。

实际上崩坏兽只是响应崩坏帝王的号召，来到近前集合罢了，它们怎么可能专门为了将这几个在它们看来和小虫子差不多的下级变异者当一回事。

说不定在它们看来，林雨夜几人都是自己属下的炮灰仆从也说不定。

“具体怎么样我也没想清楚，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就是不能放弃。难道你想要沦落到和它们一样么？”林雨夜指了指从周围建筑废墟以及树丛里钻出来的变异捕猎者和亚人型变异者，这些亚人型变异者此刻看来不再如之前林雨夜见到过的那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肆意妄为的按照自己心情活动，而是老老实实的排好队跟在死士身后。

此时看到的亚人型变异者和部分捕猎者混搭，聚集成一个个小小的团体，每个团体中会有一个死士作为头领，所有亚人型怪物和捕猎者都以她为核心行动。

“死士算是崩坏兽怪物系统中最下级的作战单位了。那些变异亚人和捕猎者，根本连阶级都没有资格录入，只能算是炮灰。”

郝栋梁顺着林雨夜的手指看了一圈，脸色更加灰败。

“不过让我和那些家伙一样当怪物的走狗，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当怪物。猫吃鱼、狗吃肉、那个什么打小怪兽。咱当不成英雄也不能当小怪兽啊。”郝栋梁虽然脸色灰败，但是说话反而利索了许多。

林雨夜看得出来，郝栋梁现在是准备临死之前大干一场。这表现分明就是彻底豁出去自暴自弃了。自己先前也有过类似的心境，所以还是能够理解一部分的。

“我觉得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一直沉默的周欣然将长发向脑后拢了拢，然后用根皮筋扎成长长的马尾，一双大而清澈的沉静眸子注视着林雨夜，她灼灼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炽热。

“我相信林雨夜的能力，杀出一条血路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到，可是谁也没说我们就一定要战斗，我们可以走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脸色灰败的郝栋梁听说还有出路，两只耳朵立刻如狗一般竖了起来。

“我...说实话，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应该已经被‘梦魇病毒’感染变异了。”周欣然停了停，有些紧张的看着另外两人。

“可是你外表完全没变化啊？”郝栋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上下来回审视着周欣然。

他自己变异之后耳朵变长了些，手臂也比原有的更加强壮结实，在肩膀上四根尺长的骨刺冲破校服，斜斜的指向天空。这样的变异已经算是很轻微的了，毕竟除了骨刺和耳朵，郝栋梁的外表变化不大。

周欣然听郝栋梁问，脸色逐渐涨红“在衣服里面，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行了，现在不是给你研究这个的时候。你说说你获得了什么能力，这又和我们离开这里的另一条路有什么关系？”林雨夜一只手抓住郝栋梁的头，一把将他脑袋扭向旁边。

“我的听觉和视觉变得更强，身体力量也比以前强了好多，至于究竟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周欣然毕竟是女生，习惯性的矜持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她脸色涨红，说话声音也不如先前清晰响亮。

“听觉变强？那你刚才所在地上捂着耳朵是不是因为它们的脚步声？”郝栋梁又凑了上来，他指了指周围的崩坏兽说道。

周欣然点了点头。

林雨夜看着突然变得活跃的郝栋梁，额头上青筋鼓起，刚才你还像个死狗一样，现在怎么就一百八十度急转弯还不带刹车的。他无奈的抓住郝栋梁的头，一把将他推向旁边。

“别打断她，继续说。”

“我...我能够控制这个能力...选择性的听取目标频段的声音。”周欣然迎上林雨夜的目光，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刚才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那个洞口，林雨夜你一拳打穿的那个铁闸门，厚度有半米！如果地下没有那些变异肉块怪物的话，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你打穿那个撤离通道外的闸门，从那里逃走。”

“这...”林雨夜摸了摸下巴。

‘这还真是个可行的主意，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想办法离开这包围圈，回到体育馆下方的地下室里。还有那血肉怪物，怎么才能让它离开地下室？’

“我怎么没想到，杀他个回马枪！那个讨厌的领队现在应该已经跑了。我们这个时候下去，不就和原计划一样了么？反正是走隧道，早走晚走还不都一样？这真是太棒了！”郝栋梁兴奋的不能自已，一把抱住周欣然快乐的来回摇晃。

周欣然无奈的被郝栋梁抱住，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庆祝行为，只用大眼睛盯着林雨夜，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个方法可行。不过我们怎么处理下面那些变异的...肉？万一它们是崩坏兽变异体的幼生形态，我们会成为它们捕获吞噬的猎物。”林雨夜想到那些肉块疯狂增值的画面，心中就一阵莫名的气愤和厌憎升腾燃烧。

“它们应该很快就上来了，我听到地下有东西正在向上突破土层。以地下室的深度，哪怕是特殊的抗打击工事，在怪物的力量下应该也撑不了太久。”周欣然偏了偏头，似乎在聆听这什么。

“那接下来我们就只能等着了，希望这个家伙够劲.......呃，在这些大家伙面前能制造些混乱就行。”郝栋梁有些兴奋的接口说，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然而环视一周，旁边可都是站满了‘大家伙’。

就那血肉怪物，就算突破地面，能不能真的对它们构成威胁还真不好说。

“恩~？”周欣然歪了歪头，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怎么了？”林雨夜赶忙问道。现在周欣然就好像几人的雷达，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几人的安危。

“有活人，就在那边。我听到心脏的跳动声还有呼吸声，很弱。”她指了指身侧几米外，哪里几名女武神的尸体和一些学生变成的怪物尸体杂乱的倒在地上。

“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去看看。”林雨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装作看不见。似乎每多看一眼，心底那份残留的勇气都会被销蚀一部分。

把背上的玲玲交给周欣然，林雨夜踢了一脚蹲在地上的郝栋梁，这家伙缩了缩，一点想要一起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林雨夜只好摇了摇头，径自走向那边。

女武神身上的防护服上大大小小缺口很多，有被剑气割开的，也有碰撞造成的。大部分女武神的身体残缺不全，不是断腿就是断了腰或肩膀。她们使用的武器已经破损，凌乱的丢弃在周边区域。

林雨夜俯低身体，挨个检视，看着这些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战士，在这么大的年纪，自己还在上着高中，她们却已经投身战场，正面与怪物搏杀。

亲手为一名睁着眼睛死去的女武神将双眼合拢，林雨夜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内心中某些柔软的东西再次被触动，原本发誓不再流泪，可是泪水却不听话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赵玥平日憨傻可爱的笑脸，死亡时痛苦空洞的眼眸，与眼前同样死去的少女那未闭合的眼眸似乎重合在一起，这副画面它就如一把剑，深深刺伤了此刻林雨夜强行撑起的镇静和冷酷。

合上那双有着漂亮琥珀色的双眸，林雨夜将几缕散乱的发丝从她脸颊上捋顺到而后，然后将她身体放平，头部摆正。这名女武神的腿自膝盖往下消失了，身上的伤却不多，唯一看上去像致命伤的部分在腰部，哪里缺失了一部分。应该是不小心触及了崩坏力场。

嘴里上下牙齿狠狠的摩擦出吱吱声，林雨夜只能将她放在这，继续寻找生还者。

一个个女武神尸体翻检过去，林雨夜将她们一一摆好。终于在几米外的一名残缺女武神身下，她找到了那位周欣然听到心跳和呼吸的女武神。

把压在她身上的同伴挪开，林雨夜送算是看到了一位身体完整的女战士。

她身上也有几处位置显然是碰触到了崩坏力场，但伤口都很浅，被崩坏力场分解掉的血肉并不足以致命。此刻伤口已经结痂，但她明显有些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可怕，额头也微微有些发烫。

从外表，这位女武神就算是比之前遇到的兰娜一行年长些，也不会超过二十岁。林雨夜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大部分伤口都在自行愈合，愈合的速度虽然不快，却也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原本想着先做些基本急救处理，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个必要。

况且就算是包扎，自己手边也没有材料。除了撕自己衣服，就只能撕旁边尸体身上的衣服了。毕竟旁边还躺着几名研究小组人员的尸体。他们在抗崩坏防护服下也有穿衣服。

只是，能不动他们，林雨夜还是不想去动他们。

“咦？这是...？我记得他们右手边的存储暗格里有治疗药剂。”林雨夜看到女武神旁边地面上，一条断掉的右手摆在地上。至于他的主人是谁，谁在乎呢？

林雨夜弯腰将女武神抱起，顺便把手臂拾起一并拎了回去。

“你拿着个断手干嘛？不嫌恶心啊。”郝栋梁看到林雨夜手中的断臂，浑身抖了抖，向后腿开半步。周欣然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物尽其用嘛，之前看到刘昊然他们从手部的存储暗格里那处治疗药剂使用，我想这个里面应该也有。”林雨夜将怀中抱着的女武神放到地面上，然后开始摆弄手里的断臂。

防护服的确很厚，从断口处看，防护服的构造相当复杂，最贴身部位的紧身层之上，还有十几层不知道什么功能的里衬夹层，保护层外则是机械结构的外骨架，然后才是最外侧的保护层。在这些里衬夹层中，还埋入了用于管控和供能的数条线路。

此时右小臂上的装甲部分竟然还有电力供应，显然在防护服各部分重要模组都有备用电池组存储能源，至于是不是常规电池，就不得而知了。

林雨夜照着先前看到的开启方法，在手臂外甲上一阵摸索。小臂外侧甲胄吱的一声凹陷下去一条长方型条块，而后方块自中间分开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存储的药剂。暗格里有三条两边对应的卡槽，其中只有一只药剂静静的躺在里面。

“还真的有，这玩意儿怎么用？”郝栋梁抻着脖子凑了过来。周欣然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应该是注射吧。我希望我们用不到这玩意儿。”林雨夜将装有药液的金属管从凹槽里取出，然后把手臂丢到一边。

来回翻看了一遍，林雨夜在其中一端找到了三个小孔，透过小孔，可以看到三支针头藏在里面。

三人正在研究林雨夜手里这支金属管，看看怎么才能正确使用。沉寂了许久的崩坏帝王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此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远处太阳将自己的光辉倾斜洒下，照在崩坏帝王身上为它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斜拉而落的巨大阴影把正下方的林雨夜几人撇在外面，延伸向远方。

漂浮在空中的崩坏帝王逐渐下降浮空高度，于是原本撒不到林雨夜几人身上的影子便将他们包裹了进去。

在它身周，由两道崩坏能组成的光环逐渐消散，已经平静不动的剑裙则突然根根立起，数百米长的紫色崩坏能剑气自菱形裙甲上喷薄而出，直至苍穹。剑裙围绕在崩坏帝王身周，再次开始缓慢旋转。这一次它没有将空气切割出尖锐的啸音，但这在林雨夜几人看来反而更加可怕。

此时无声割裂空气，那么彼时它们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切割在你身上。

奇异的嗡鸣笼罩了整个校园区域，林雨夜几人在嗡鸣中浑身酸软发力，只能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苦苦支撑着不趴在地上。

....吾....为君主....汝等....臣服....

嗡鸣声传递的意思出现在脑海里，每一个词都好像一柄沉重的铁锤敲击在心脏上，那份沉重的力量让林雨夜几乎无法呼吸。

又是这样，该死的。

他想起了最早与那战车级崩坏兽相遇的场景。不过此时的压力要更大的多，比先前在楼顶与崩坏帝王对峙时还要强得多。

单膝跪地的林雨夜死死咬住牙齿，全身发出咯咯的脆响。在这样的威压下，体内的崩坏能竟然不能顺利运转。

不，它们近乎罢工一样，根本不听林雨夜调遣。

但是林雨夜就是不想屈服，你要让我下跪屈服，做梦！

做梦！

做梦！！

唔~~~~嗯~~~~！

紧要的牙齿缝隙间飘除了被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吼。林雨夜眼中天青色的光芒逐渐亮起，起初只是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光辉，而后细小的光点越来越多，逐渐聚拢汇集成一团，散发的光芒也越来越多。

他是背对着郝栋梁两人的，所以并没有让他们看到这副画面，但面对这林雨夜的众死士看到了那双绽放着青色光华的瞳孔。

一时之间所有看到林雨夜双眸的死士和崩坏兽都开始止不住的低吼。

那份毫不掩饰的敌意被清清楚楚展现出来，而在它们身上的紫色崩坏能仿佛点燃的火焰般升腾而起，丝丝缕缕紫色能量丝涤在空中摇摆，汇集。

场面顿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