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睡得正香,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有虫子爬过,迷迷糊糊用手挠了挠,翻身接着再睡,还是脸上痒痒的,又抓了一把。听到头上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
“快起吧,吃了早饭,该上工了。”
又是三姐捣蛋,吴明赶快把被角拉紧,嘴里嘟嚷着:“我有病,医生说休息几天。”
“你有什么病,懒病!快起来,要不我掀被子啦。”三姐俏眼一瞪,又生气了,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个弟弟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浑然忘记了她昨天在公社的惊喜了。
要掀被子了?这么猛啊!
啊呀,这可不行,吴明这时候可是被吓得有点不轻,要知道,此时被子里的吴明,可是光秃秃的一丝不挂——现在的这个时代,物资极为缺乏,买什么都要票证,买粮要粮票,买布要布票,至于什么肥皂、好一点的烟酒、食油、自行车等等,都是要票供应的,农村即使有了所谓的布票,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小孩们买布做内裤,做衣服都不够用呢!那么像成胜这种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睡觉那也只能是赤条条、了无牵挂,即使吴明他这个这个刚穿越之人也不能幸免。
一想到将要裸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吴明着急得大喊告状了:“妈,快看我三姐,她又欺负我。”
虽然说吴明心理年龄也有四十多岁了,可他也觉得奇怪,初来此地几天的工夫,他好像就很自然地融入了这个环境,非常快递适应了目前家里最小的这个角色,就像他这会儿喊出来的这一嗓子一样,哪像四十多岁的人,压根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儿子在向他妈撒娇呢。
细想起来这个情节,还真有一点恶寒——可他就这么自热而然地喊了出来,没有一点矫揉造作。
“怎么了,怎么了?三女子,你这么大了,怎又欺负四儿”,吴家妈妈乍着两只湿手(不知道正在洗什么),急忙从外边跑了进来。
“谁欺负他,上学嫌高中在县城,太远,不想上。你们听他的。回来地里干活又嫌累。每天偷懒、耍奸。都回来一年了,还是这样!我要上高中,你们却说什么:女子上完初中,识个字就可以了。要不我的成绩那么好,准能考上大学。家里活又都是我干,你们都偏心,我还哪敢欺负他?”三姐一旁委屈地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嘿,看来之前我的这德性,的确不怎么样!
唉,这会儿的庄户人家重男轻女,家家如此——苦了三姐了。
得想办法弥补她,不能屈了三姐,自己为三姐专门设想的那条路,也得早早纳入了议事日程,也不敢再耽误了。
可这两天,吴明是的确有事啊,不能再跟队里像往日一样上工了,要不时间哪来得及啊。
吴明钻在被窝里一阵脸红,心想自己得赶紧筹谋一下,这段时间该干什么。
嗯,首先得给自已出个名。有了“名人效应”,什么事也好办了——昨天的那些稿纸、信纸和邮票,就是例证,要不现在家里哪有闲钱,给你买?
虽然一家人都娇惯你,可好是好几块钱呢,差不多就是村里一家一个月的零用!
“三姐,你听我说”,吴明翻身趴在枕头对四姐说:“这两天,我得赶紧把任书记安排的事都做完了。昨天你也在场。正好医院给开了几天的工伤假,别人不会说闲话的。工分也不会扣。你把医生开的假条,给了队长就行了。
从今天下午收工后,咱俩也得抓紧时间自学昨天咱拿回来的那些高中课本了,不管怎么说,多学点知识再是有用的。”
三姐看吴明不再耍赖皮,反倒一本正经地给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反倒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屋门——估计她是继续跟着队里出工了,她是个好女子,可不像吴明这么懒。
吃过饭,在炕上把小饭桌摆上,摊开一本稿纸,找出了之前上学时的一支破钢笔,吴明在一张废纸上瞎画了几下,海,这笔的主人不搭理它快一年了,它理所当然地罢工了——什么痕迹也没有在纸上留下。
好在家里还有吴明之前上学时留下的半瓶墨水,还没有完全挥发干净,吴明拧开笔杆,勉勉强强吸了半管墨水,总算是可以开始“工作”了。
吴家爹妈建儿子铺开了这“大阵势”,怕打扰他,蹑手蹑脚地给他拉上房门,两个人都到另一间窑里,摆弄鸡蛋、孵小鸡去了。
吴明按照前世时的工作习惯,首先把自己想要写的东西理了理头绪:今天是四月一日,四月五日就是清明了,写点应景的纪念文章倒是个投机的点子,可这时间太紧,说不定人家编辑早就把版面排好了,现在的印刷技术可是落后得多,比不得十几年后的胶印那么快的速度,这个有点赶不上趟了。
联系自己昨天看到报纸上的一些内容,想起了这自卫反击战刚刚结束,这个倒是可以发挥一下。
说些就写,吴明稍微酝酿、酝酿,一首歌颂对越自已反击战的人民解放军《风华到处学英雄》的小诗,马上就新鲜出炉:“南国峰烟列阵戒,出师还击乘长风。
天兵惩恶全无敌,壮士安边立大功。
胜利归来传喜讯,风华到处学英雄,频添四化无穷力,都在龙腾虎跃中”。
呵呵,写点这些应景的小东西,对于前世沉溺于文学多少年的吴明来说,还真不算是个事情写完后,吴明下炕,到院里溜达了一会,跑到大门外来了个随地小便——没有办法啊,虽然他前世乡镇也工作了多少年,可闻臭就干呕的恶习,导致他压根就不能入乡随俗、走进那有着一根搅屎棍的厕所,只能是偷偷摸摸随地方便了——好在农村是个广阔天地,还真不缺他的一块“方便”之地。
休息一会后,吴明一鼓作气提笔为任力书记写了一篇署名文章《胸怀全局,献身四化,改造中国》。
这是一篇学习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的体会,吴明准备让他过目后寄往省报、地区报社,为了帮任力同志早日上更高的领导岗位,造福百姓,吴明准备先委屈、委屈自已,做他的一个编外秘书吧——反正自己前世也不是没有给他干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就当重操就业了。
呵呵,自己一个九十年代县委领导的资深秘书,伺候他一个七十年代的公社书记,应该绰绰有余了。
接下来顺便写了两篇几百字的小通讯,给玉平公社吹吹牛,广结善缘嘛,也能捞点稿费、补贴家用——尽管那时稿酬低得可怜。
嗯,凭感觉自已写的这三篇小东西,上省报不敢说十拿九稳,但是《梁州报》应该没问题。
虽说时间有点紧促,但这正是目前宣传的主流。
刚搁下笔,吴明揉了揉酸的手腕,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呀,写这么多了,我看看咱秀才的大作!”
原来是三姐下工回家了。
吴明没有吭气,得意地把自己写好的一叠稿纸,往三姐面前一推,那神气……
呵呵,自己写的这个东西,吓唬吓唬三姐,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要想让三姐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子走,必须先让她服气自己,要不的话,自己在人家眼里一直是个啥球也不会干的傻小子,人家疯了才会听你的话。
半晌三姐看完后,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成胜:“四儿,这是你写的吗?记得以前,你的作文,总是缠着让我教你!这比我们语文老师写的,也好得多。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我能告诉你吧?即使告诉了,你会相信我吗?
吴明苦笑着说:“三姐,别太小瞧你弟弟,也别太小瞧自已。其实你的文字功底,就比我深。不过,你看过的东西少。我的这点水平都是你以前辅导的,后来我在我同学家,常看一些小说、诗歌,慢慢就学会写了,至于这通讯报道更简单,都有固定的格式。你也可以多练习写一些,或许有点用。要不过两年,你就和两个姐姐一样,在村里找个人家嫁了,结婚生子,一辈子下来,就和妈一样成了典型的农村家庭妇女。”
吴明趁机引导他三姐,穿越到这里,第一眼看见吴明的亲人就是这个三女子,而这三天相处下来,吴明觉得他这个三姐是一个非常有灵气、又正直、勤快、心直口快的好姑娘,他不想看到她过几年和村里其他的姑娘们一样,结婚、生子,然后咧着个怀、抱着个孩子满村里骂大街。
“唉,不这样还哪样啊?我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嫁个好人家,生娃持家,能衣暖饭饱,就满足了。”三姐有点哀怨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三姐也是感叹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
“三姐,你不能这样想,只要你不灰心,命运总是会改变的。还记得老师以前经常说过的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吴明可不能让她这么放弃。
现在的时代,百废俱兴,正是缺人才的时候。招工、招干,就是过几年国家政策宽松了,干个体户什么的,那也多的是机会。
“好,从今天开始你教我写东西,我把我的毛笔、钢笔字也练起来,空闲的时候,咱俩一起再自学那些高中课本。”三姐终于被吴明打动了,嘴一抿,手一挽,拿定主意了。
“老吴大哥在家吗?听说你家吴明前天摔得厉害吗?我们来看看。”院子里突然传来有人的问话声。
三姐爬到窗前一看,“呀,是大队的支书胡云珍和咱二队长汪虎来了,肯定是我今天在地里,夸你和公社书记关系好,他们听到就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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