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你怎么起这么早,多睡一会儿吧,在学校也睡不好,好好补一补觉,吃饭的时候妈叫你,耽误不了上工的。”
第二天不到六点吴明就起来了,这让吴家妈妈感到十分奇怪:这娃也起不了这么早啊,三女子在家的时候,那次不是每天早晨催他起床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吴明笑着说:“没事,妈,我出去锻炼一会。”
“锻炼?什么锻炼啊?”吴家妈妈还没有搞明白儿子说的什么话,吴明就已经跑出院子了。
穿越过来以后,吴明就觉得自己这具肉体,实在是有点太弱了,甚至比不上自己前世四十多岁的肉体,早就准备开始锻炼,可一直也抽不出时间来,总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缠得没有那个心劲,现在高考结束了,也能好好锻炼加强一下体质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要不体质太差,闹个病啥的,现在的医疗条件可是很糟糕的,因此而一命呜呼可就成了穿越者的反面典型了。
村里没有什么健身设施,只能在村外的大路上,来回跑个三、五公里。
吴明的想法是挺好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到几天的工夫,全大队就传开了:“吴家四儿神神道道的,每天早早的在大路上来回跑,真是有了几颗粮食吃饱了撑的。”
“嗨,那是受了刺激了,你不知道吧,本来前段时间公社是相中了他去公社当干部的,可那娃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愣是把那个指标给让给了他三姐,现在估计是转过弯来了,后悔了!”
“啊哦,怪不得呢,这娃也是读书读傻了,老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当国家干部、吃皇粮那么好的事情,就那么丢了,放到谁的头上也受不了啊!唉,可惜了那么精干的娃娃们,听说以前还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呢。”
“你们说了那都是老黄历了,吴家的四儿鬼着你,人家是想考大学才让他三姐顶替他到公社的,我看啊,他是考大学考不上了,这才气得犯了神经病了。”
“啊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呀,这吴家的四儿心也太大了,可我记得他高中都没有读过,考什么大学啊?我可听说了,这大学啊,难考得要命,我家媳妇他兄弟高中毕业考了几年都没有考上,就凭他……”
“是啊,要不说呢,这人啊,也不能太精过头了,这不,两头啥也耽误了吧!可惜了这娃了,老吴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一时间,村里风言风语刮得到处都是,就连远在十几里地上班的三姐,也听到这个消息,不放心连夜跑了回来。
吴家爹妈听后,也再三劝吴明不用起那么早瞎折腾,要不在全大队人的眼里就真成了神经病了。
刚开始吴明还不以为然,只淡淡一笑,颇有那种“跑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的风范,至于人们说他高考失利,他才不放在心上呢,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这几年高考达线也不是怎么高,好像不到三百分就可以达到重点线,而他自己考完之后,大约估了一下,四百分稳稳地。
可后来自己也看得有点不对头了,才当成一回事——是,自己不怕世俗的眼光,但也得为父母多想点,他们可不比自己这么粗神经,要是因此受点伤害,那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了。
于是吴明考虑之后,把晨练改为爬山去——不管怎么说,锻炼身体可不能中断,于是每天早上拎一个草筐,腿上绑着沙袋(沙袋是央求老妈用碎布块缝的),早晨六点从他家窑顶爬上去,七点多回来时拎着满满一篮猪草,既锻炼了身体,也帮父母做了活计,一举两得。
村里起得早的人,见了都夸:“看人家四儿,多勤快,一早起来就干活了。”
“到底是人家读书人,什么事情也能想得开,换了咱遇到那种事情,早就后悔得跳了崖了。”
吴明爹妈这个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
有一早上,吴明改变了活动路线,向后山爬去,上山后在晨曦中看见不远处一个五、六十岁的人,正腾转挪移练得正起劲。
这是谁?村里像我这么神经的可没第二个,吴明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道。
也是的,你想想啊,当时人们的粮食不能填饱肚子,每天跟生产队早上地、晚收工,也够累的,谁也没那心思起这么早,跑这么远来瞎折腾!
吴明好奇地、小心走近,蹲在地楞边的草丛里,仔细望过去:呀,这不是大队的饲养员宋刚大叔嘛,他这是练的什么功夫?
只见他脚踏一双千层底布鞋,身穿兰布衣裤,双拳如风,劲风阵阵,忽而双腿齐飞,两腿左一脚右一脚,连环六脚,攸地收回;忽而纵然跃起,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落下地后,身子便如木桩般猛然钉住,毫不摇晃……
吴明看得一阵阵口张目眩:天呐!我这不是遇上了大侠了吗?!以前在小说、野史里,光知道山东、广东习武成风,没想到在j省民间,也有高手!既然遇上这么好机会,咱可不能错过,健身强体又防身,能练成一打十,一打二十脸不变色最好。虽然现在人心淳朴,社会治安没问题(斗私批修搞得小偷连起意都不敢,别说抢劫斗殴了),可几年、十几年后就难说了。
嗯,这也算是抓住机遇,发展自己吧。
待宋刚收拳后,吴明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宋大叔,起这么早啊,你这是打的什么拳,真好看。”
宋大叔擦了擦额头上微渗出的汗水:“四儿啊,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每天在大路上跑吗?”
吴明讪讪地说:“我来这儿割猪草,早晨跑步早停了。对了,大叔,你从那儿学会的武功,拳打得真好。”
宋大叔没回答吴明的话,帮他拎起草篮说:“回吧,天气不早了,我也该喂牲口了。要不饿坏队里的牲口,你这记工员责任也不少。我打拳的事,你也不用跟别人说。”
下山的路上,宋大叔和吴明有一搭没一拱地瞎拉扯着,只字不提武功的事。
回到家妈已把饭做好,饭桌上吴明问吴老爹:“爹,咱大队的饲养员宋刚大叔老家是哪里的,他不是咱这儿的人吧?”
吴家老爹奇怪地反问:“你怎么想起问他了,你宋大叔不是咱本地人,从外地搬来快十年了,说是他老家饿得不行,逃荒到这的,老伴在半路上饿死了,咱这里虽说光景也不太好,可沟沟畔畔随便掏块地,种点瓜菜、山药,也能抵粮,度过饥年,从来没饿死过人。所以你宋大叔在这住下后,一住就是快十年了。前几年,大队见他孤寡一个人,又实在,便给他报了户口,照顾他当了大队的饲养员。
唉,是个好人呐,就是命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个子女。人们问他,他也从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