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略作阻挡，“白姐的男朋友一会儿要来接她。”所以，韩教授将人抱走很不合适。

韩止笑得很真诚，“对的，我就是来接她的。”

“不是，白姐……”苏杨猛然反应过来，韩止的意思很明确，他就是白薇的男朋友。所以韩止才会横抱着白薇。

但是顾晓晓又是怎么回事呢？

苏杨弄不清楚，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门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顾晓晓出现在门口。

韩止抱着白薇，走到门口被顾晓晓堵着了路。

苏杨跟在后面，满脸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

怀中的白薇皱眉嘟囔，“好吵。”

韩止当机立断，“我帮你把她送到你车上。”

顾晓晓瞥过苏杨，漂亮的脸上露出几分煞气。苏杨一个精灵，突然想起上午顾晓晓送来的保温桶，马上到解剖室取出，追着几人到路边。

苏杨扭头回解剖室，顾晓晓后退了一步，韩止抱着白薇走出，顾晓晓半步不让地跟在后面。韩止走到路边，顾晓晓立刻拉开比亚迪的车门。韩止把白薇放进副驾驶，顾晓晓绕过车头做进驾驶室。

韩止对顾晓晓的敌意不以为意，只是叮嘱他“照顾好白薇”，惹来顾晓晓的冷哼。

苏杨提着保温桶跑来，顾晓晓踩下油门。

苏杨看着车子喷着尾气的背影，举了举保温桶，“看来是便宜我了。”当场打开保温桶，里面的排骨汤。

苏杨摸了两天一夜骨头，见到骨头就腻歪，便把保温桶盖好，塞进韩止手中，“白姐的东西我消受不了，还是给韩教授吧。”

韩止失笑，“你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

苏杨有些愣。他从来都没有被男人送回家的经历。但他确实很累了，点头同意。

路上，苏杨闭着眼小憩，很快就陷入深度睡眠。韩止本想打问白薇的消息，见苏杨熟睡，不好意思叫醒他，到了目的地后停在停车位，靠着座椅发呆。

从几次见面的情况来看，顾晓晓对白薇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般的朋友、一般的情侣，或者亲人。顾晓晓对白薇好像有种执拗的占有，像小孩子占有自己的玩具。如果得不到，就好像失去全世界一样。

不过顾晓晓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薇如何想。

白薇和顾晓晓多年友好相处，定然是接受顾晓晓的想法，或者能忍受在他看来的顾晓晓那些不同寻常的缺点。

这样便有些棘手了。

苏杨在旁边揉着眼睛醒来，“已经到了，谢谢您了。”

韩止打开门锁，“路上小心。”

苏杨笑，“这是我该对您说的。”推开门，又回头问：“您和白姐？”

韩止微微点头，“我在追求她，但她不希望别人知道。为了不造成困扰，还请你保密。”

白薇被韩止放在副驾驶座上时已经醒了。

顾晓晓一路踩着三十迈往前跑，余光看到白薇放在胸前的手指微动，平静地说：“韩止教授对你很好。”

白薇扶着车门坐直身体，“晓晓……”

顾晓晓打断她，“我送过来的保温桶落在解剖室了。你明天给我带回来吧。”

白薇揉着脑袋，歪在一边。

她很累，累地一句话都不想说。

十字路口，顾晓晓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停下。

“韩教授在追求你。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好的人。”

白薇闭着眼，睫毛动了动。

“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就去大胆追求。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东西是要经历的。”生老病死，爱情婚姻，无一幸免。

白薇觉得自己抛弃了顾晓晓，很残忍，“我……”

红灯变成绿灯，顾晓晓看着前方，“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转弯，前方没有路灯，顾晓晓打开远光灯，车子在一片黑暗中行驶，前方是白茫茫的光线。

“你这样的都能找到对象，还怕我剩下？”

这是在安慰她，也是嘲讽她。白薇努着嘴，眼睛湿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车子停在楼下的停车区，顾晓晓拉起手刹。

前方是楼房里住户的微弱灯光，后面是小区绿化带前的路灯。车子里一片黑暗。

白薇看不清顾晓晓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顾晓晓说：“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在。”

白薇缓缓吐出浊气，“我以为你会生气。”

黑暗中，白薇听到顾晓晓一声嗤笑，就模糊地看到他下车了。

得到顾晓晓的理解，白薇觉得她和韩止之间可谓前途一片光明，只是两人进展这么快，她又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是因为韩止死缠烂打才接受他的，但韩止为什么看上她？正如他说的，他是好男人。好男人身边最不缺好女人的。

白薇揉着脑袋，陷入梦想。

第二天上班，市局门口人山人海，从远处还能看到十几个“还我公道”、“死者无辜家属请命”的条幅。白薇挤不进去，便绕到侧门，没想到侧门外停着四辆面包车，门口好几个拿着麦克风扛着摄像机的人跃跃欲试。

市局这是爆出什么新闻了？

白薇知道厉害，赶紧给李斌打电话。

李斌告诉她，半年前闹得轰轰烈烈的失踪案，终于找到被害人，就是苏杨是垃圾填埋场找到的那群骨头。派出所通知家属来市局领取死者尸骸，家属情绪激动，当场给电视台打电话，要求媒体参与。

白薇长长吁了口气。在媒体大力关注下，这起案子可能会加大难度。

上班时间到，家属和记者涌进接待大厅，白薇才从后门进入，绕过小操场走进办公室，就见苏杨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刚见到白薇，义愤填膺，“白姐，我也要参与群骨案。”

白薇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说。”

苏杨换了口气，“被害人都是女性，如花似玉的年龄，很多还是独生子女，那些孩子身上寄托了两代人的希望……不管是被害人，还是家属，都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白薇看了他一眼。有志气是好的。

“你是当地辖区借调的法医，按理来说是要参加破案的，加油。”

苏杨抿抿嘴，“失联案备受各方关注，局里压力很大，刚刚得到的消息，局里把案子交给重案组。这次破案能不能把我带上？”

白薇疑惑，“我都没接到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杨不好意思，“许朗告诉我的。我也是刚知道，”

案子交到重案组，第一线信息除了领导，便是重案组的人知道。

“许朗，就是跟在曾警官后面的那个实习生？”苏杨说：“许朗读痕迹学，是负责现场取证的。我们是同一个系，不同班，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

白薇把昨天打印好的资料交给苏杨，“好好做。”

苏杨大喜。这便是不追究他私下套情报的事儿，也允许他参加破案了。虽然白薇对人冷冷的，但真的是个好人。

“谢谢白姐。”

白薇刚喝了口水，就接到张宗的电话：全体成员去会议室讨论案情。

投影仪前，张宗说：“现在已经发现八名死者，都是北城市当地或者周围郊区人，年龄集中在十九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失踪时间是今年七八两个月。”

“当时北城媒体疯狂报道失踪案，但找不到失踪人口，最后不了了之。现在被害人的尸骨在垃圾场找到，尸骨上又有被野兽啃噬的痕迹，这对家属情绪的打击很大。局里也很关注案件进展，要求两天之内破案。这两天不允许请假，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曾志，你带着许郎挨个访问被害人家属。”

“李斌，带着赵蒙继续勘查现场，以及现场周围情况。”

“白法医，检查尸骨，尽量找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死亡方式等信息。”

“行动。”

白薇回到办公室，看到伸着脖子张望的苏杨，劝慰他：“参与破案不一定要奋斗在一线。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

苏杨说：“我也想像白姐一样，能和李警官活动在一线。不过在办公室也挺好的。”

白薇点点头，“会有机会的。”

白薇再次检查尸骨，发现其中六具尸骸颈椎向后折断，另外两具肋骨断裂，断裂的参差不齐，还有被利物刺穿的痕迹，可见死者生前受过虐待。至于其他更多的信息便找不到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会议室灯火通明。

曾志在小黑板前，写下整理过的资料，“据家属回忆，他们的孩子都是去外面玩，然后没回家，二十四小时后报案，一直没有消息。”

许朗说：“垃圾场北面是山体，山体修建高速路，附近是荒地，周围有很多野狗、耗子。少有人烟。”

白薇说出死者的死亡时间，会议室中一片沉默。

张宗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随便提。”

跟在白薇身后的苏杨说：“我看到尸骨的时候就很好奇，那些尸骸上面并没有衣服。被害人的衣服，还有证明她们身份的比如手机包等东西都去哪儿了？”

张宗眼睛一亮，“对！衣服！随即看向曾志。”

曾志身后的许朗翻访谈笔记本，“因为那天被害人没有回家，家属对那天的事情都记得比较清楚。”(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