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晓一般早上起床都要叫她晨跑，难道他去一个人跑步……不对，关键点是，她为什么不在自己房间，而在这儿？

白薇揉揉头发，从卧室出来，经过楼梯时，看到餐厅中有顾晓晓的身影，便下楼去餐厅。

顾晓晓正举着报纸看，面前摆着早餐，听到动静，报纸一低，露出一双眼睛。

“醒了？”

白薇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问出一直纠结的问题。

顾晓晓轻笑，“按照我们的关系，你在我房间睡，有什么问题？”

白薇瞪眼。他们什么关系？

顾晓晓绕过长桌，单膝跪在白薇面前，捧着她的手，“这么多年，你真的就对我的心意视而不见吗？”

白薇想抽回自己的手。

顾晓晓没有为难她，并没有抓得太紧，但眼睛一直牢牢锁定她，白薇有种如坐针毡的窘迫感。

“我觉着，咋们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顾晓晓并不觉得这是个借口，“不是过怎么知道？”

白薇想象她和顾晓晓搞对象的场景，顿时毛骨悚然，很无奈，“我是真的对你没感觉……做朋友不好吗？”

顾晓晓很挫败，灰心丧气地起身，噘着嘴回到座位。

他这个样子，白薇便有种“自己伤害到他”的自责。

“晓晓，你为什么想和我……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比亲人还亲的朋友。如果变成其他关系，你不觉得怪怪的？”

顾晓晓小口吃着早餐，不搭理白薇。

白薇无趣，也埋头吃她面前那份早餐。

吃完，白薇收拾碗筷，顾晓晓说：“你还记得昨天答应韩教授的事吗？”

白薇顿了顿，才想起昨天下午去后面小楼和韩止一起喝茶，答应他唤出第二人格的事。只是昨天到现在明明过了很短的时间，她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甚至连韩止的样子都忘了。

顾晓晓拉着白薇的手去卫生间，“你先收拾一下，今天我和你一起去见他。”

秋天的天空空旷辽远，顾晓晓和白薇去小楼外，韩止还未开门，顾晓晓便拉着白薇去花圃外搭建的秋千玩耍。

白薇扶着缰绳，靠在椅背，绷着腿，在秋千上晃悠，顾晓晓在后面推她，问：“再用点劲儿？”

白薇刚开始坐在秋千上，感觉这种摇晃的感觉很可怕，慌了一会儿，就觉得好像躺在摇篮上，品味出一些兴致，才放开胆子，让顾晓晓在后面推她，逐渐的，晃动弧度越来愈大，荡到最高点，看到小楼二楼窗台上，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白薇料想是韩止，赶紧让顾晓晓帮她止住秋千，“我好像看到韩止了。我们过去吧。”

顾晓晓拽着缰绳，坐在白薇另一边，有力的腿控制秋千小幅度晃动，“他看到我们，自会过来。”

果如顾晓晓所说，韩止很快过来，低头看并肩而坐的两人，双手插兜，眼神很冷淡，“早上好。”

秋千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渐渐停下。顾晓晓双脚着地，秋千稳稳地停在原地，“听小薇说，她答应你了。我陪她过来。”

韩止看看他，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其中一个眼神都没给白薇。白薇能感到韩止的敌意，一脸莫名其妙，问顾晓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顾晓晓很无辜，“怎么可能？”

白薇耸耸肩。那就是这人有起床气。不过日头都上到半空，也该起床了，没想到这男人有睡懒觉的习惯。

韩止这次带他们到二楼。

白薇以为二楼是起居室，原来不是。窗下有两张矮沙发，矮沙发呈90度角摆置，拱卫着一盏小茶几。韩止坐在靠外的沙发上，只占了沙发的前一半，全身放松，坐姿优雅……剩下那张沙发就是她的，白薇只能坐进里面。

韩止说：“你认为自己有第二人格，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看待这个人格的？”

白薇无法回答。

第二人格的事，都是顾晓晓告诉她的。于是抬眼，向顾晓晓寻求帮助。顾晓晓垂着眼，懒洋洋倚在木板墙上，对他们的谈话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白薇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认识你，但你却认识我，而且你口中描述的我，和我本人完全不一样。”

韩止很耐心，“如果真的在你人格中分裂出另一个你。另一个你必然有自己的性格特征，行事风格，动机目标……而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分裂出的人格——我昨天已经表达清楚这个意思，如果你想不明白，为何不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比如，你只是遗忘了一些事。”

白薇哂笑。怎么可能？但心中到底是发虚的。她最近脑子不好用，确实忘了很多事。

顾晓晓突然快步走来，长腿贴在白薇沙发的扶手上，弯腰面对韩止，“我同意你住在这里，不过为了给你一个机会做了断。现在看来，你完全抓不住机会。关于她第二人格的事，我会请专业的心理医生治疗。韩教授，请吧。”

一言不合就赶人走，白薇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韩止不得不离开，顾晓晓在坐在她对面，白薇才问：“晓晓，你不喜欢韩止？”

“为什么？”顾晓晓轻笑，“我和他纯属陌生人，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白薇知道是这个道理，但直觉告诉她，顾晓晓和韩止之间有段关于她的不开心过往。白薇不想和顾晓晓在这个问题上起争执，扭头，看到韩止一人独行在花圃中，背影清冷孤长，她微微有些心疼，随即后脑勺如同汹涌洪水般涌上疼痛，太阳穴突突刺疼。她身体晃了两下，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干呕。

顾晓晓没想到白薇反应如此强烈，快步护卫在白薇身边，抓着她的手，“怎么回事？要喝点水吗？”

白薇全身说不出得难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眼角渗出泪来，粗重的呼吸声带出两个字，“回去。”

顾晓晓横抱起白薇。白薇觉得天旋地转，依偎在他怀中，意识在清醒和模糊间来回切换，感觉身下是踏实的床铺，白薇狠狠抓住顾晓晓的衣袖，“别走……”

顾晓晓轻而易举把白薇的手放回被子里。她还在病中，力气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顾晓晓心疼，摸着她冰冷的脸蛋，“你先睡会儿，醒来后一切都好了。”

顾晓晓从房间中出来，身体的怒气几乎控制不住奔涌而出。韩止，就是他的魔星！

十分钟后，顾晓晓从蔷薇花房的通道进入地下室。走过一条黑暗无光的狭长通道，最后在一扇铁门前站住。铁门内，滚动着浓重的血腥味。

顾晓晓打了个响指，头顶的光自动洒下，照出里面被绑在铁架上的人。

“你以为来了这里，能顺利出去吗？”

被绑着的人正是韩止。听到顾晓晓的声音，抬了抬眼，视线被湿润的头发挡住，又垂下视线。

顾晓晓靠着铁门啧啧称奇，“反正小薇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哦，也不对。总有一日，你会躺在手术台，眼睁睁看着小薇替你开膛破肚……你应该见过李斌孙宏的现场视频，是不是很有意思？”

韩止全身火辣辣得疼，疼得不想说话。他从小楼出来，刚走进蔷薇花圃，就被两个人围堵挟制，蒙着眼睛带到这个地方，绑在这个地方，上邢。之前光线昏暗，他什么都看不清，顾晓晓来了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能看到旁边墙上挂着带血的皮鞭，墙角是一个火盆，对面是高压转换器，还有他看不清的刑具，只是没有气力再仔细打量。

顾晓晓叹息一声，“说起来，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勇气。明知道这里是陷阱，还勇往直前闯进来。”

他让韩止进这个基地，最初抱着让白薇对韩止死心的目的，现在发现真是多此一举，直接把韩止这个人灭掉，以后遇到困难再周旋解决就好，没必要在韩止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顾晓晓打定主意，嘲弄的表情淡了几分，“相识一场，我许你个心愿。”

韩止用尽所有力气张嘴，嗡嗡的声音从嗓子飘出，“我要，和李斌，说话。”

李斌被带过来的时候，韩止已经被松绑。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任何移动就揪扯着伤口疼，韩止索性瘫坐在地上，看着李斌。

李斌神情呆滞，“你看着很眼熟……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韩止。我们一起合作过，当时还有白薇。白薇是法医。”

李斌听到白薇的名字，忍不住全身发抖。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消瘦的脸上，韩止用了很长时间才分辨出，李斌两颊的肉被人生生砍掉。

韩止闭上眼睛，身体的无力和内心的愤怒对抗厮杀，他问门外的人，“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为了把她变成一个残害同类的怪物吗？”

顾晓晓满脸委屈受伤，“当然不是。李斌的事……我只是确认药效……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想做的事，不择手段也会做到。”

韩止认真看了眼李斌，对顾晓晓妥协道：“你知道你找我来的目的。我答应！条件：放他离开。”(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