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平原人溃散，冬歌长出了一口气，长时间披着厚重的皮甲让他的肩背不堪重负，他望向惨烈的战场，高原人正在清点平原人留下的战马，显然这一战收获颇丰。

老严冬趴在战熊的背上，生死不明，战熊被人牵着回到城里。

冬歌走下城墙，“出什么事了？”

“混战中一匹战马踢在了他的身上，”一个熊骑手含糊地指了指胸口，“高原的萨满看过，他救不了严冬领主。”

温妮看到严冬还有呼吸，但由于其他人手处理不当，严冬已经气若游丝，“你们的脑袋里被蜂蜜粘住了吗！快让他躺平！找张床来！”

“赛拉女士在哪？”冬歌低声问莱迪娅。

“我们分散在城里，后来没看到她。”莱迪娅虽然知道赛拉两人的行踪，但此刻选择了隐瞒，如果冬歌知道两人前去追杀平原之主，他不一定会高兴，山谷已经失去了道尔亭领主，严冬生命垂危，如果赛拉和基恩出了意外，自己难辞其咎，她只能祈祷两人无事。

“多派些人去找，有很多人需要她的药水，另外派人给高原人送去饮水，明天我们得和高原人一起讨论接下来如何对付平原城。”冬歌简单交代了一下，随后跟着熊骑手们把严冬抬向最近的房屋。

次日，擎风者一行如约来到议事厅，一眼就看到长桌上满是血污的脑袋，“这么说，是你的人杀死了平原之主。”

冬歌神情寡淡，虽然断壁之战取得胜利，但山谷人死气沉沉，没人愿意庆祝这场惨胜，“是的，擎风者，这个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人终于死了。”

“是谁杀了他？按照习俗，我们应该给他凯勒—阿—塞蒂（高原传统，收集其他人身上的少量金属物件，为战斗中杀敌最多或杀死敌方首领的人铸造武器或防具）”

冬歌点点头，高原人终于表现出一丝敬意，虽然不是对自己，“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我们得去平原毁掉平原之主的另一个阴谋。”

海登有些怀疑冬歌的提议，“人又不是武器，你不打算修整一下吗？再说安吉雷达尔已经死了，还会有什么阴谋？”

“平原人还有另一种可怕的机器，这种机器可以用毒气覆盖大面积区域。如果那个能投射魔法炮弹得武器用来破坏我们的城墙、房屋，那另一个武器就是用来杀死我们的居民、牲畜，这是从一个平原人那得到的。”冬歌把一张图纸展开，“这场战斗让我们都损失了不少人，但现在不是我们休息的时候。”

擎风者摇摇头，“过一阵子暴风雪会席卷大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回到高原，另外，我的长子还在山里追猎恐爪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在角落里旁听的基恩与赛拉交换着眼神，昨天晚些时候，黑羽毛在山谷里发现了一个高原人和他座狼，两者像是从高处坠落，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高原人是擎风者的儿子，那么，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对此，赛拉本打算把高原人引到坠崖处，但基恩坚持缄默。

“所以我们要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一劳永逸结束战争，”冬歌不希望高原人留在山谷，他认为高原人留在山谷始终是个威胁，虽然双方已经结盟，可一旦暴风雪降临，饥寒交迫的高原人难免生乱，“另外，从平原返回高原更容易，到时候如果暴风雪真的封住了山路，我们还可以在平原获得补给。”

擎风者考虑着冬歌的话，“我需要回去跟其他人讨论下，基尔默（维萨恩世界的风暴与大气之神）会见证高原人旅行承诺，到那时候，也别忘了你的承诺，冬歌。”

两天过去了，高原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基恩决定先动身去平原，几人在路上商议对策。

“我的导师发现自己中毒后，为了永绝后患施法摧毁了领主的傀儡，但由于自身法力降低导致魔药对他的神智侵蚀速度加快，所以他现在继承的心智是安吉雷达尔的，就像那恐爪狼。失去心智前，他消耗了大量法力封锁了法师塔顶层，用以困住自己，并叫我来找你们，至于让他中毒的药水，”肯纳看向赛拉，“我相信他的主要成分是尸苔和棕斑菇粉末，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赛拉点点头，“关于如何对付你的导师，你有什么想法？”

“这我还没想好，”肯纳沉默了片刻，“如果可能的话，请不要杀死我的导师。”

“你肯定不想你的导师受伤，可我们几个要如何制服一个大法师呢？”想到大法师这个称号，温妮就知道罗内尔不好对付，他转向基恩，“在这的应该只有你跟法师交过手，有什么办法吗？”

基恩轻轻吸了口气，“杀死一个法师要比制服他容易的多，对于罗内尔更是如此，应该说是安吉雷达尔，我们应该先考虑如何不被干掉。”

莱迪亚的手伸向衣底，摸着龙晶，“如果需要，我可以负责吸引老法师。”

“不要掉以轻心，导师的力量比霜火、澳特莱普都强大，所以我才如此着急催促大家上路，我们得在他法力恢复前赶过去。”肯纳看着几人的行头，他注意到莱迪娅挂在马侧的盾牌，“我们有六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分散导师的火力，最终让他法力耗尽，我会让我的兄弟为我们多准备几面盾牌。”

初冬的第一场暴风雪从北风海岸袭来，看起来只基里恩小试牛刀，未眠山脉大部分区域陷入久冻。

高原人缩在帐篷里，擎风者满心忧虑，一来担心自己的儿子，二来开始为高原人的补给担忧，他想找来老萨满，但老萨满正忙着调解座狼与战马之间的关系，他需要找到方法让捕食者与猎物和平相处。

正在此时，海登领着冬歌走进了帐篷，擎风者看到冬歌有些茫然，“冬歌领主，是什么让你亲自前来呢？”

“擎风者领主，我为你带来了一些牧草和豆子。”冬歌呼出一口水雾，走上前，“我们死了不少人畜，不需要喂养那么多张嘴，现在富余一些储备，所以我把它们带来支援你。”

听到这个，擎风者又惊又喜，“真是雪中送炭！”说着，亲自为冬歌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骆驼奶，“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先暖暖身子。”

“要谢就谢我的女儿吧，她动身前嘱咐过我在暴风雪来临时匀出山谷的存粮帮助盟友度过难关。”冬歌按部就班地说着。

“动身？你的女儿去那了？”擎风者问。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平原了，”看到擎风者已经上钩，冬歌心里十分得意，“她挑了几个胆大的跟她一起，他要先进入平原城侦察。”

“这种事怎么少的了我们！要说侦察突击，没有什么比座狼更迅猛的了，给我把凯斯找来！”擎风者对着帐篷外大声喊道。

几天以来，肯纳一行始终没有想到如何制服大法师，他只好把自己了解的法术一一讲解给同伴，让大家早做准备。

为了避免麻烦，肯纳没有带着大家直接进城，而是通过狭长的密道，进入了黑市。

地下室里已经人满为患，这些人从逃回来的游骑兵口中得知平原人战败的消息，随后城市被封锁，这让他们更想逃离，躲到平原上去。

杂货店老板哈米尔看起来十分踌躇，如果被领主发现自己在帮居民逃离城市，自己会被处死，但如果不帮这些人自己以后无法再经营黑市，他拿出一个铜板，反复抛起，打算让杰诺娃（维萨恩世界的幸运与闪耀之神）替自己做决定。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哈米尔。”肯纳走到柜台前。

看到熟人，哈米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露出的牙齿少了一颗门牙，“肯纳大人，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时他发现了基恩，“你？是你杀了扎西姆？”

“不，我没有，不过我希望是我。”基恩说。

“无所谓了，”哈米尔摆摆手，“少了那爬虫至少我们再也不用把钱分给什么‘汤匙’。”

“汤匙？”

“这说来话长了，”哈米尔不打算解释什么，他扫视着一行人，“你们来这有何贵干？”

“我们来借个路，”肯纳放下一把铜板，“顺便帮你做个决定，”肯纳走进柜台，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袋子，送到哈米尔怀里，他知道哈米尔早就为逃跑做好了准备，“跟这些人一起赶紧离开城市吧，顺便照顾好我们藏在林子里的马。”

“既然如此，”哈米尔抓起铜板，“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愿杰诺娃带给你们好运。”

城里一片死寂，少有居民走动，房屋的门窗都紧闭着，无法判断城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平原人已经意识到危机，领主的失败很可能为城市引来战火，成批的守卫往返于军械库和哨所搬运武器。

肯纳找遍每一个肯尼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没有找到，在询问熟人后才知道自己的兄弟被马绍克领主关进了地牢，原因是马绍克发现肯纳失踪，认为肯纳背叛了平原。虽然不知道马绍克是如何当上领主的，但肯纳确信马绍克这么做无非是借机篡权。

一行人来到平民区，找了一间被火烧过但幸存下来的房屋，这里已经无人问津，肯纳引燃壁炉，然后坐在一个烤焦的木桶上，考虑着对策，“没有肯尼，我们没法调走法师塔的守卫，他们现在全都听命于马绍克，而这个马绍克是不会帮我们的。”

“即使我们救出你兄弟，他也未必能帮我们调走守卫，”面对对出师不利，温妮也有些气馁，“可如果我们去救肯尼免不了和狱卒战斗，那样我们还怎么帮你的导师呢？”

“我们先救出肯尼，然后让肯尼去挑战马绍克，你们觉得怎么样？”莱迪娅忽然开口，可随即又觉得这样有些唐突，她看向肯纳，“你的兄弟应该是个不错的战士，是吗？”

“是的，”肯纳点点头，他认同莱迪娅的想法，如果按纳美莉安的传统行事，肯尼可以通过决斗争夺领主之位，可他马上又摇摇头，“要说战斗，肯尼还不错，就是不太自信。”

“按照传统，肯尼还需要支持者，”基恩看着肯纳，“你能找来这样的人吗？毕竟如果肯尼失败了，这些人可能会被驱逐甚至处死。”

“我可以，不过——”肯纳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这并不光彩，为了以防万一，赛拉女士能不能提供些药水，我是说，那种能增加力量或体力的药水。”

赛拉翻了翻自己的背包，里面大多是疗伤、解毒或增加抵抗力的草药，还有少量毒药，她摸着药罐，思考了一会，“我想到一种药水，或许有用，准确的说，那不算什么药水，是高原人的一种偏方，据说，可以增强人的战斗欲望。”

“是什么？”莱迪娅满怀期待。。

“我听说，高原人会生吃野兽骨髓和大脑，以此获得力量。”温妮若有所思的说着。

“差不多吧，”赛拉露出诡异一笑，没有正面回答，“确实取自动物身上，不过没那么大。那么，我这就去平原上准备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