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你看!那是什么?!”领航员库马尔站在紧存的副桅杆上,指着东方的海平线。
海克托打开望远镜,观察着领航员的所指的方向,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条白线,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马上摇响了最近的警铃,“魔鬼浪!隆克!你帮库马尔降下船帆!麦金纳!带领甲板水手去固定船舱里的货物,然后封闭所有门窗!”
听到大幅的命令,船员们纷纷行动起来。
“不!兄弟!砍断帆绳!”野蛮人提着弯刀从船舱里冲了出来,跑向船头,手起刀落,砍断了前帆绳,随后抓起前帆,交给舵手,“去船舱帮助其他人!”
海克托接住库马尔抛下的副帆,“好了!孩子!快点下来!”
很快船员们聚集在船舱,把自己固定在立柱上。
大海的低吼越来越近,海克托攥紧了自己的六分仪和航海日志,“海神保佑——”
“撑住!我们会没事的!”野蛮人大吼着为船员鼓劲。
终于低吼变成了咆哮,这股白色的巨浪犹如墙倒塌一般,拍向了漂泊者号,吞没了它,也吞没了水手们的惊呼。
船体翻转了几次,倒扣在水下,众人意识到,飘泊者号没救了,除非另一股海浪将他规正。
海水挤压着船体吱呀作响,船员们聆听着这可怕的声音,手足无措,只好默默祷告。
“大海,我是你的孩子,我愿化作一只海豚投入你的怀抱——”
“如果你愿意,我将奉献我的一切,以求死后的安宁——”
“请将我的灵魂带回——”
海水压碎了窗户,涌入船舱,船体开始倾斜下沉。
“不要放弃!打碎所有窗户!”野蛮人一边大口吸起,一边继续鼓励船员,“让海水涌入!然后我们——”
船体传来一声巨响,这声断裂宣告了飘泊者号已经解体,船员们被水流冲向了舱门,有人打开了门栓,加速海水涌入以便逃生。
黑暗中,野蛮人抓住一个木制品,虽然海水很冷,但还是从形状判断出,那是大幅的烟斗,于是塞进怀里。经过不懈的蹬水,终于浮出水面,他大口喘气,无暇咒骂海神。冰冷的海水摧残着野蛮人的意志,他需要不停划水防止被冻僵,
海神似乎也并不满足于只是让野蛮人受冻,一浪又一浪的袭向野蛮人,企图把这条大汉吞没。但野蛮人不屈不挠的和海浪对抗着,在他的心里,自己早已征服海洋。
终于,海神似乎厌倦了这个玩弄与挣扎的游戏,一股大浪遮天蔽日的拍了下来。
一切回归了平静,海面上只留下船体碎片。
几声刺耳的叫声回荡在耳边,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刺在身上,但由于力度不够,这种刺痛有些痒,几条柔软却粗糙的东西盖在身上,然后收紧,接着下边的石块开始摩擦背部,这震动让人反胃。
凭着钢铁般的意志,野蛮人强迫自己醒来,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还有强烈的头疼,一些皮肤绿色或是黄色的矮小身影在四周晃动着,他试着扭动自己的身体,虽然被束缚着,但是并不太紧,不影响发力。
野蛮人紧握双拳,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一声闷吼,几根绑在野蛮人身上的草绳纷纷断开,这个大汉猛然坐了起来,尽管头晕眼花,他还是稳稳站定,“地精?!我讨厌地精!”
四周的矮小生物看到猎物站了起来,宛如一块巨石,紧接着,巨石发出一声怒吼,矮小生物尖叫着乱作一团。
很快,地精中传来另一声短促的尖叫,平息了混乱,紧接着,又一声短促的尖叫,把这群生物重新组织起来,长矛指向猎物,试探性地挥舞着,开始包围目标。
“你们这些——老鼠!”野蛮人看了看这群地精手上的武器,有些哭笑不得,他们的长矛在野蛮人眼中简直像是玩具,难怪刺在身上不疼不痒。另外,他们不如塔隆的地精聪明,至少那些家伙知道不去招惹比自己大的生物,尤其是人类。(在塔隆,人类视地精为成群结队偷盗的害虫,无论家禽、蔬果,只要能拖动的,他们都不会放过,有些人甚至声称自己见过地精偷盗婴儿。所以人们会尽可能捕杀它们,猎人会以射杀地精为乐,把他们当作食物奖励猎犬。在野蛮人的社会里,地精通常供少年练习杀戮,这也促成了地精奴隶的交易。)
“好吧你们这群小矮子!来尝尝我的斧头!”野蛮人摸着自己的腰间和背后,“该死的苏萨梅兹(维萨恩世界的海洋与变异之神)!”这才想到,自己的武器已经在海难中遗失了,身上连把匕首都没有。
地精们脑袋虽然不太灵光,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大家伙没有厚厚的皮毛,显然不是野兽,他直立行走,应该是另一种更好对付的猎物,虽然块头很大,但是没有携带其他同类常常佩戴的闪光物品。其中一个地精怪叫了一声,这群小矮子像是看到了刚刚端上餐桌的食物一样,尖叫着冲了上来。
野蛮人抓起一个冲到最前面的地精,扔向其他地精,砸倒了一片。挥起自己的双拳砸向其他围上了的地精,可是由于身高差距,野蛮人的拳头大打折扣。
地精们不甘示弱,不停地冲上来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他们打算用车轮战术把眼前的猎物累瘫在地。他们有些扑上来抱住野蛮人的腿,有些踩着同伴爬上猎物的后背。有些甚至打算用牙齿,指甲攻击猎物。
野蛮人虽然勇猛善战,但是经历了海难,身体十分虚弱,且饥肠辘辘,顺手的武器又丢失了,这使得他的战斗力再次打折。一段时间的缠斗过后,身上已然挂彩。通常来讲,这些伤痕对于野蛮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他感觉到,这些地精的长矛上涂了某种毒药,正在迅速削弱自己的力量。他考虑着脱身的方法,忽然,一声战吼爆发而出,将附近的几个地精吓得四散奔逃,稍远一点的也被震慑住了片刻,借着这个机会他踉跄的逃向了远处的森林。
不久,地精们清醒了过来,追了上去,他们看到猎物跨着大步,凭借自己的小短腿不可能追上这个猎物,于是,其中几个拿出了号角吹了起来。
不远处从缓坡上,地洞里探出几对獠牙,野猪加入了他们的狩猎。
野蛮人本打算头也不回的钻进森林,听到号声回头一看,心中窃喜,“你们这是自讨苦吃!”说完,他回过身,折断一根粗大的枝干当作木棒,背对一颗大树,恫吓率先追来的野猪,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
地精们姗姗来迟,看到野猪把猎物围在了树下,似乎重新看到了分享大餐的希望,再次围了上来,打算故技重施。又是一声战吼传来,这次战吼比刚才的长些,地精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围住猎物的野猪纷纷调转獠牙,冲向了自己人。
战斗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地精们不得不面对自己驯养的野兽,刹那间被野猪冲撞得七零八落。正当他们吃力的和野猪战斗时,刚才的猎物举起木棒冲了上来。看到形势不妙,地精们一哄而散,他们的狩猎结束了。
“哈哈哈!”野蛮人打翻一只受伤的野猪,然后抓起一根地精长矛,结果了它,抗在肩上,钻进了森林,“谢谢你们的食物!”
用餐前,野蛮人清点着自己的物品,自己果然一贫如洗。他跪在篝火前,双手举高,“隆克、库马尔、麦金纳,还有其他人,不管你们在哪,希望你们都安全了,我知道这很难。海克托,你这个老家伙总是很幸运,不是吗?希望苏萨梅兹不喜欢你的献礼,然后把你踹回陆地。”说完扯下一只野猪腿啃了起来。
饭后,为了克服困意,也为了清理伤口,野蛮人从篝火中取出一些燃烬,一边嘟囔着萨满语一边把燃屑糊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带着野猪残骸,野蛮人来到一块大石头上,用石块砸断野猪獠牙,就地打磨起来,不久,四颗獠牙取代了石头成了切割工具,“匕首?不,这太小了。”
野蛮人想了想,又重新折了一根树枝,先用野猪獠牙削去树皮,又在石头上打磨了一阵子,直到木棒光滑,然后把两端削尖,制成了简易长矛,最后,用野猪的脂肪涂在上面,经过烘烤,油脂渗入长矛,增加了长矛的强度。
利用野猪的皮毛和烘干的肠子,野蛮人给自己绑一副手套,又把匕首和其他磨尖的野猪牙齿固定在上面做成了一对拳套,“味道不太好,但是如果谁还想找麻烦,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树木晃动了一下,留下几个凹坑。。
虽然身在不知名的地方,但温暖的篝火,简易的武器,让野蛮人重新获得了勇气与自信,困意再次袭来,他抱着长矛靠在了篝火旁的树上,没过多久,鼾声响了起来。
距离篝火不远处的森林中,几个淡黄色的光点若隐若现,它们时聚时散,时而接近野蛮人的营地,时而被鼾声吓退缩回密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篝火逐渐燃尽,只剩余温,光点无声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