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下起瓢泼大雨，一个头上长有两根又短又尖的山羊角的男子走进一家酒馆，立即引起大家的侧目，许多高谈阔论的人都放下手里的酒杯，停下说到兴头的话语，注视着这个刚刚进来的人。原本吵吵闹闹的酒馆安静下来。

引人注意的不是他姣好的外貌，雪白的肌肤，白色的头发，而是他背后的一柄大剑，这柄大剑长达两米左右，从他的头顶上端一直延伸到脚边，到达非常贴近地面的程度，看上去那个男人只要稍稍下蹲就会把剑戳进地里。

除了长，这柄剑还很宽，几乎有半个人的宽度，背在他的背上，如同一条大门板，粗狂的剑和男子斯斯文文的样子形成巨大反差，让人觉得别扭，通常选择这种大剑的往往是身高两三米的大老粗，毕竟要使这么大的一柄剑，需要很大的力气，这剑少说得有好几百斤，要想使用灵活，就得有千斤的力气不可。而这个男子背着这么重的一柄剑，行走顺畅，形态自然，并没有什么吃力的样子，可想而知他的实力。

他是个高手。大家心里都有谱。

“给我打一斤烧酒，两斤鲜草，一盘萝卜。”羊角男子没有在意周围的视线，对着柜台里的人说道。

说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抖抖身上的雨水。

大家看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水，放下心来，又开始接着之前的话头说起来。

酒馆恢复了吵吵闹闹的样子。

“喂，你是听新来的吧。”一个小鬼头自来熟的坐了过来，“你来魔都是为了参加公主举办的比武大会的吧。”

羊角男子看了一眼这个小鬼头，一张陌生的脸，应该不认识，短短的米色头发，身上套着一件明显偏大，又破破烂烂的衣服。

“你是谁？”羊角男子没有直说，而是问起小鬼。

“我叫科博。是这一带有名的小灵通。你这样的剑客我最近看得多了，都是来参加公主举办的比武大会的。你放心，我对这报名参赛的流程熟，从带你报名，到这几天的吃住行，我都能把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要知道，现在报名的人可多了，光排队就得花六七个小时！从早排到晚。

你要是自己去，吃苦不说，还不一定排得上。要是交给我，我来帮你排。”小鬼眨了眨一只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保证能给你排上。还不让你吃苦。”

“我知道，你里面有人。”羊角男子喝了口茶，他知道这个小鬼和黄牛有关系。

小鬼大咧咧的拍着胸脯说道：“总之交给我就行。现在离初赛还有两天，时间紧迫啊。要是交给我，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待在旅馆里，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当然，要是你在旅馆里等的无聊了，我还能带你玩转魔都，从头到尾带着你玩，带你吃魔都最好吃的，玩魔都最好玩的。介绍魔都的奇闻异事。只要给我5个银币，我保证你既能玩个遍，又不会多花冤枉钱。”

羊角男子明白这个小鬼的来意，他们这些小孩通过给陌生旅客带路来挣点钱。

不过...

“我不需要。”羊角男子淡淡的说道。

小鬼不想放弃，给出优惠力度：“你别看我小，整个魔都我了解的比谁都熟。你知道魔都最好玩的是哪里吗？不是那些有名的宫殿。那里都是贵族的私人住宅，你进不去的。不是丛云塔，丛云塔只在特殊活动里开放。平时都是对外关闭的。

不是东街口的百老汇，哪里是富人的游乐场，不是你能消费的。

真正好玩的地方是月下黑的夜市。

嘿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还有各种美食，最好吃的不是那些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而是深藏在狭小的巷子里百年小铺。

你知道最好吃的嘟嘟鱼在哪吃吗？告诉你，在...”

“在犀角巷第73号。”羊角男子接过话。“里面的李师傅做了四十年的嘟嘟鱼。他的鱼肥而不腻，鲜而不腥，焦而不枯，非常有层次感。味道最好了。”

在小鬼惊讶的眼神下，羊角男子笑着说道；“我还知道李师傅的手艺是和白鹿巷的布兰特师傅学的，布兰特师傅的绝技是炒鲜草，能把一种普通的鲜草炒出十几种不同的味道出来。且每种味道都非常好吃，想想真是怀念啊。”

“你都知道了？”小鬼惊讶的说道，话语间有些泄气。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羊角男子笑着说道，“我在这里待了十年，后来出去学艺，最近才从外面归来，打算在魔都开间剑道馆。”

“那...以你的身手，那个比武大会...”

“没兴趣，做公主的侍从听上去很美，但其实我听人说，这个小公主是个人类，还参加了王选之战，估计没几天蹦跶了。做她的侍从没什么好处，还要陷入贵族的宫斗，没兴趣。不过那1000金龙倒是的确很吸引人。不过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我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还是不打算趟这浑水。”

见小鬼呆若木鸡的样子，羊角男子笑着说道：“所以很抱歉，你的服务我都用不到。其实这些事，我在一进城的时候就从好几个‘小灵通’那里听说了。”

正说着，被店小二一声“来喽”打断。

“一斤烧酒，两斤鲜草，一盘萝卜，菜上齐了，客官请慢用。”

羊角男子看见小鬼盯着桌上的菜吞了一下口水。挣扎了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又蹲在了店外的台阶上，等着下一个旅客的到来。

羊角男子闷了一大口烧酒。感到从喉咙到肚子，一片火辣辣的灼烧。

他从小对剑道有天赋，被一个剑道大师看中，少小离家，跟着师傅外出学艺，历经千辛万苦才学有所成，通过最严格的考核后，获得师范资格，如今想靠着学来的手艺在魔都打出一片天地。

吃完饭，外面天色渐黑。

羊角男子出到门口，见那个小鬼还呆坐在台阶上，拖着下巴望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串串雨水沿着屋檐滴落下，不时一些雨水被风吹进的来，溅到她的头发上、身上。

羊角男子叹了口气，从干瘪的钱包里摸出5个银币，朝那个小鬼扔了过去。

科博突然被眼前扔来的东西吓了一跳，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东西接好，借着酒馆里的灯光一瞧，居然是圆溜溜的银币。天啊。终于有银币了。

她怔了怔，“那个...怎么...”这时她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羊角男子走到远处，见她还没有反应，骂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带路！”

“噢噢。来了来了。”科博一路小跑过来，嘴里叨叨着：“科博，科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科博开心的抢过羊角男子手里的大包裹，帮羊角男子拎行李。“还不知道老板的名字。”

“费利。”羊角男子说道。

夜幕下，他们住进一家便宜的小旅馆，费利给科博买了一个羊角面包。看着她开心的吃着。想起一段往事：

之所以来高手云集的魔都打天下，除了这里是他的故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他和一个人曾经有一个约定。

“我一定会回来的。”十岁的费利站在夕阳下的石阶上，坚定的说道。

“真的吗？”石阶下，可爱的小女孩用手心擦着眼泪。听到他的话，破涕为笑。

“真的。我不但回来，还要回来娶你为妻呢。”费利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脸红的像个熟苹果。

“那个...“女孩蹭着膝盖，有些害羞。“干嘛说得那么大声？”

“不好意思。”费利都不敢看她了。

“那我们说好了，你要回来娶我。”女孩放下扭捏，跑到费利的面前，伸出小拇指，“不许反悔，不许骗我！”

“嗯。我绝不反悔。绝不骗人。”费利也伸出小拇指，和女孩勾在了一起。

“拉钩钩，一百年不许骗。”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等着你回来。”女孩扑在费利的怀里红着脸说道。“你可不要忘了我。”

...

费利至今都忘不了抱着她的感觉。

昏黄的烛光下，科博的脸隐约和那个小女孩的脸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