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凰兮玦便放下了饭盒,漪桑仍是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地发着呆。
凰兮玦叹了口气,唤道:“姐姐,姐姐,漪桑!”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大,最后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漪桑这才堪堪回神,转头看向凰兮玦,好像还颇有些不解,问道:“芷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凰兮玦笑了笑,指了指药草,道:“我已是吃好了,可这园子,还没整理完呢,既然流花说了公主殿下要来,咱们可得快些了。”
漪桑这才慌慌张张地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我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还好有你提醒我。”
说罢,漪桑便走进了园子里,却是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情愿地蹲下身来,凰兮玦有些无奈,早在漪桑来时她便注意到漪桑换了身干净衣服了,是淡粉色的,极其适合她,穿着倒是漂亮,只是却不好做活儿了。
漪桑开始整理横七竖八的药材,轻轻地抬着手,翘起了几根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拢着衣服,生怕沾到了泥。
凰兮玦撇了撇嘴,便也走入药园开始干活,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额上都滴了汗,药园才堪堪能看,却是比刚才及平日里要好上许多了。
漪桑直起身子喘了喘气,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摆了摆,有些无力地说道:“好了好了,就这样了,已经算是可以了,如果流花硬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咱们也是拦不住的,至少这药园能看,咱们也没有糟蹋了,公主殿下是不会罚的。”
凰兮玦此刻也有些微微喘息,听得漪桑的话,便点了点头,也不知何君月会什么时辰来。
正想着何君月呢,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便知应该是有三个人,凰兮玦抬头望去,漪桑也随着抬头,果不其然,三个人走了进来,夹在中间的那个一身浅蓝色衣衫,头上只有一串玉坠子,倒是朴素得很。这,便是何君月了,与初见时可是有些出入呢,不过也是应当的了。
凰兮玦正欲看看何君月身后的人时,却被漪桑一把拉住,开始行礼,凰兮玦也只地低着头,颇为恭敬地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何君月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声音中透出些欢快的意味,凰兮玦不禁抬头看向何君月,却正好与她对视,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便马上移开了视线。
此时凰兮玦方才看清何君月身后的人。
那也是一个宫婢,不过却是一身粉色衣衫,与漪桑的类似却又不尽相同,低着头,发髻梳得很是普通,有浅浅的刘海,遮着眼睛,脸蛋也算不上漂亮,明显也是和不爱搭理人,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宫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宫婢,毫不出众,站在人群中,甚至还没有青薇与枣思起眼。
凰兮玦挑了挑眉,这个丫鬟叫什么?
似是看出了凰兮玦的疑虑,何君月开口道:“这粉色衣衫地是本宫的丫鬟之一,名为流莺。今日本宫带着本宫的两个丫鬟前来,也只是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做事儿的,目前,尚可么。”
凰兮玦牛头看向何君月,却正好又与她对视,被她意味不明的样子弄得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三人也只在药园中转了一转,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流莺一直低着头,从头到尾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副木讷的样子,而流花稍稍地皱着眉头,眼睛里透出些不耐烦与不满之色,倒是何君月一直面带微笑,好像是真的很高兴。
站在凰兮玦身旁许久没开口的漪桑用手肘撞了撞凰兮玦,凰兮玦有些奇怪地看向她,漪桑脸上有些惊讶,靠近凰兮玦,在她耳侧低声说道:“今天公主殿下是吃错什么药了?可真是稀奇啊。”凰兮玦偏了偏头,有些奇怪地看向漪桑,漪桑笑了笑,道:“你之前不在这,所以不知以往的境况,而我是知道的,以往公主殿下来药园,最多也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看,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进来了,不止如此,还转了起来,真真是给我个惊吓。”
凰兮玦挑了挑眉,何君月的笑容看得她有些瘆得慌,也不知为何,她好似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似的……
正走神时,袖子被扯了几下,凰兮玦回过神来,便见何君月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却稍稍眯着眼睛,可是凰兮玦能感觉到,她是在看着自己的。
何君月笑着说道:“你们做得倒还不错,手脚也干净,什么时候本宫给你们换个地方吧,药园照看不易本宫也是知道的,而如今这药园境况可是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你们二人照料有功,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待空闲下来,便换个轻松点儿的差事吧,权当本宫的嘉奖了。”
漪桑听到何君月这番话,脸上便立即露出了笑意,笑着行了个礼道:“多谢公主殿下!”
凰兮玦听到这番话却是有些意外,何君月,定是抱着些别的什么心思,而且据她的表现来看,她的那些什么心思多半就与自己有关,凰兮玦心里有些皱眉,面上却仍露出些微喜意,亦是行礼谢恩,何君月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
何君月不着痕迹的笑着瞥了凰兮玦一眼,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只是临走时瞥凰兮玦的那一眼,意味深长,好像,又带着些许,恳求之色?
凰兮玦不禁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十有八九就是看错了罢。
何君月一走,漪桑便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道:“太好了!总算不用照料园子了,吃力又不讨好的,还总被克扣,只要有事儿便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也难得清理,如今总算是可以解脱了。”说到这里,漪桑的声音顿了顿,看向凰兮玦,眨着眼睛说道:“不过芷荼,你有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见你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没有发火哎。”
凰兮玦瞥了漪桑一眼,道:“我既是在这做活的,衣服便免不了脏乱的,公主殿下善解人意,不介意我倒也不奇怪。”
漪桑挑了挑眉,有些神秘地笑笑,道:“才不是呢!公主殿下素来是恶极了衣冠不整的人的,纵然是真的有事,也是冷眼相向,丝毫没有好脸色,偏偏对你没有露出丝毫不豫之色。啧啧,真稀奇。”
至此,凰兮玦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