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裳闻言清妍若梨的玉颜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醉人的酡红，绮霞飞两颊，眼角眉梢间流露着的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与欢喜，只见她眉眼低垂地用衣角攥着手，轻啐了一句：“千歌哥哥尽会取笑我……”

白衣少年深邃而悠长的黑眸里大雾弥漫，一眼望去只觉得森森的、凉凉的，没有尽头。云千歌的脸上依然挂着极其温柔的浅笑，他的眼睛似是在看着白霓裳，又似是越过了她的身体看向了不知名的远处。“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看着此刻的白霓裳，云千歌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诗来。“唉……”他出了一声轻如羽鸿的叹息，悠悠地飘荡在空气中，却让人有些莫名。

白霓裳的脸上现了几分忧色，她关切地问道：“千歌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别担心。”云千歌的笑容虚浮得像是碧空里的流云，似乎还有一丝忧伤，缥缈得让人心疼。但，他很快便敛去了脸上的恍惚之色，亲手斟了一杯茶递予白霓裳，随后自己浅晗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道：“白丫头，我可曾与你说过我的身世呢？”

白霓裳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更多的是惊喜，相处六年她对云千歌的了解仅限于他是“离恨宫”的宫主，其他的还真是知之甚好。这些年来除了步离与步祈，云千歌身旁亲近的人就只有她了。是以她亦曾私下揣度过，也许云千歌与她一样也是个孤儿吧？每每思及此，心下总是暗暗地为他心疼！然而今日，他竟是要敞开心扉告诉她了吗？这是不是说明她与云千歌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呢？白霓裳强压下心头的欢喜，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云千歌温文一笑，再一问道：“那，白丫头可想知道？”

白霓裳先是欣喜地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眸带担忧地说道：“白丫头心里自是极想知道千歌哥哥的身世的。可若是那段回忆的再次提及会叫千歌哥哥伤心的话，白丫头倒宁愿不知道来得好。”

云千歌的眸子里深处闪过一丝动容，他那纤长如玉的手绕过石桌来握住了白霓裳的手，含笑道：“有白丫头这朵解语花，那些难过的过往于千歌哥哥而言便不算什么了。”

白霓裳闻言亦是忍不住低头含羞而笑。

云千歌的黑眸却已自白霓裳身上移向了澄澈如玉的天空，乌黑的眼睑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射下了长短不一的光影，如苍穹般高远的黑眸里大雾茫茫，短暂的静默后，他方缓缓地吐出一句：“白丫头，你可知道十四年前的燕国天下并不是慕容家的，而是齐家的？”

白霓裳迟疑地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据说是十四年前的燕国丞相，也就是现今的燕王慕容御云动政变，弑君篡位，燕国江山便一朝易主了。”是她看错了吗？有那么一瞬间，素来温文儒雅的云千歌眼中竟迸跃着那样强烈而深浓的恨意！但那恨恨的目光却如流星般迅湮灭在了他沉静如水的黑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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