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芙放开了他的手,心里清楚陆司德只将吃面看作寻常小事,此刻对于他来说,收揽良才才是至关紧要的大事。
果然是冷面无私的太子。
前世的她,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终日惴惴不安,以为他不在乎她。
两世为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就是他的个性。永远分得清家国大事和儿女私情。
对于十七岁的杜芙来说,一个冷面的夫婿自然比不上温柔多情的陆柏信。可是对于现在的自己,她反而觉得,这样耿直的性子才最令人放心。
无奈,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好装作生气地跑到一旁的首饰谱子里挑选首饰去了。
“昆暮,我们走。带你去吃好吃的,不理他们。哼。”
陆司德用余光瞥了一眼二人进了首饰铺,这才放下心来,神色不动,继续和吴舟侃侃而谈。
“先生贵姓?”
“我本是一布衣,这名字和姓氏亦不甚重要。只愿能得一明主,以他的姓氏为先,略尽绵薄之力。”
开门见山,吴舟本是足智多谋之人,自然知道对什么人该用什么样的对话方式。
陆司德心中大喜,立即双手抱拳,客气地问道:“先生可愿移步茶楼,我们找个安静的所在,在下还想向先生多多请教。”
吴舟点点头,收了算命摊子便随他去了茶楼。
陆司德吩咐安曼跟着太子妃,自己则与吴舟进了附近的一家茶楼。
杜芙原先虽是装着生气不愿见到吴舟,现在却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看着珍翠阁的老板如数家珍地拿出了一桌面的首饰,顿时哭笑不得。她们两人都不喜戴这些金珠玉翠,这老板该白忙活了。
“昆暮,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挑着便是。”
昆暮如见蛇蝎,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姐,咱们去兵器铺吧。”
说到兵器铺,她的眼前顿时一亮,旁边珍翠阁的老板却嘴角一抽。明明是好好的小姐啊,如何是个疯子呢?
看来这小姐丫头都疯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收拾起了摆出来的首饰。
说起兵器,杜芙即便喜欢,现在也不是非买不可。不过,现在她倒非要去那兵器铺看看了。
原因无他,而是这兵器铺正在茶楼对面,即便不能听清陆司德和吴舟两人在讲什么,她也要在他们眼前晃着,干扰敌方的情绪。
进了兵器铺,昆暮双眼发光,东瞧瞧西摸摸,看什么都喜欢。
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用掌柜的招呼,杜芙自己就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来,又自己拿起茶壶泡了一杯茶。
对面的茶楼上。
陆司德二人也正在喝茶,他自然是瞧见了对面兵器铺中的杜芙,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半点不显。
“方才先生说,乱世之中,群雄争霸各凭本事。只是如今分明是个太平之世,何来乱世一说?”
“非也。世间之事变幻莫测,何时安定何时又纷乱皆非一语可定。我是个怪异之人,不晓眼前事,只知未来事。”
吴舟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兴奋与渴望。
“先生过谦了。听先生一席话,当今天下局势如囊在手,不晓眼前事一说从何而来。”
陆司德心中越发肯定,眼前的这位算命先生并非普通之人。
“掌权者当以过去事、现在事看未来之事,才不会被一时一象所惑,不会因眼界狭小而停滞不前,贻害苍生。谋士亦如是。”
“好!好一个只知未来之事。在下陆司德,不知先生可愿入我府中,为我算这未来之事?”
他的眼神坚定,面容刚毅正直,此刻正真诚地看着吴舟,一片赤子之心昭昭。
“恭敬不如从命。”
吴舟亦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那变幻莫测的未来天下。
这一幕都被对面兵器铺的杜芙看在眼里,她自然也看到了陆司德眼中的豪情与壮志。
低头掩去眼底的失落,她的心一阵阵微疼。通过这一世的短短几日的相处,她觉得陆司德真的会是个明君,也是个好人。可是一想到他最终被一心信任的吴舟出卖,心里就闪过一阵失落。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发什么呆呢?”
耳边毫无情绪的男声响起,杜芙回过神来,抬起头扬起一张小脸,没好气地说:“肚子饿得很,自然要发呆。”
“那我们去吃面如何?”他提议。
“没钱。” 她哼哼。
“我有。”
杜芙想了想,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那吴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者无罪,就不怪他了。
于是站起身唤道:“昆暮,吃饭。”
下一秒,昆暮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了。
安曼捂嘴轻笑,却被杜芙瞪了一眼,赶紧停下来不敢再笑。
陆司德摇摇头,一张铁面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无奈。
几人在面摊吃完面,突然有个人穿着劲装,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就要向陆司德行礼。
他用眼神阻止了他,示意他不必多礼。
“是。”
男子附耳轻声跟他说着什么,他神色凝重地微微地点头表示知道。
说完后,男子就离开了。
杜芙挑眉看着他:“什么事?”
“空中出了点事,我需得先回去。你陪着昆暮慢慢逛,逛完了就回来吧。”
见杜芙点点头,他就起身上马飞快地离开了。
他走后,杜芙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于是无聊地和昆暮也骑个马回去。
这个时节骑马最是自在,泥土不干也不松,马蹄踏在上头不会有僵硬之感,而且马儿跑起来轻快。二人各乘一马,杜芙口中还叼一支狗尾巴草,真是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