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被陆耀如此温柔地抱着,一股强大的男性气息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充斥着陆雪的鼻息。陆耀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关切,嘴上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由于刚刚起的急,又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陆雪眼前变得晕晕乎乎的,整个屋子似乎与眼前看到的隔了一个世界。陆雪粉扑扑的小脸上虚弱无力的鼻息细若微尘般地扑在陆耀衣服的前襟上。陆耀到陆雪这幅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受伤流血的手上血液还在肆意地污染着陆雪背后的衣裳。
陆耀轻柔地把陆雪抱上床铺,其小心翼翼的程度堪比一尾雁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悄声划过。陆雪稍微休息了片刻,感觉是恢复了那么一点气力。缓缓睁开那对带着呼扇呼扇的浓密而又轻盈的睫毛的眼睛,只见得陆耀一个人坐在屋内靠近窗边上好红木精雕纹路制成的精美的桌椅前,似与那桌椅融为一体的细腻而又优雅的木尊一般一动不动。
“陆耀,陆耀。”陆雪的喉咙隐隐有些干痛,发出的声音也照以前嘶哑了好多,可最终,发出的还是她本来那温柔而细润的女子之声。
陆耀闻声丝毫不敢怠慢,“怎么了?有什么吩咐吗?”见着如此虚弱无力的陆雪,他的心里愧疚万分,若是自己无法保护好陆雪,那自己唯一存在的价值也没有了。似乎,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保护陆雪的,可,没人赋予他如此纯粹如斯的任务,他们只是争权夺利,而他似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那实现力量的工具。
所有王权之上,所有人都是建立在力量与利益之间那精细的天秤上的筹码。那天秤似乎并不遵循什么公道礼法,却没有一个人被重用,没有任何人是玩家,只有被精打细磨得褪去了所有价值的工具,玩物,工具。
“刚刚,为什么不追?”陆雪的语气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是由于刚刚的惊魂未定强行说过导致的语气过重。
“今晚没有月亮,怕是很难追上。”陆耀顿了顿,“更何况此时万象琉璃阁拍卖在即,外面的高手个个都不好惹,没必要在此时结下仇怨惹来灾祸。”
“不知这两人是冲着定灵丹而来还是仇家上门。陆耀,你我这一行可曾有过暴露身份的地方?”陆雪此时也甚是疑惑,为何偏偏要在这时来取她性命?这两人又和自己何怨何愁?可是自己在五皇子沉王爷前被认了出来?
“不曾有过。”陆耀的回答仍是这样简单决断。也是,即便是漏了什么身份,此时已接近深夜,何不如让陆雪先好生休息,明日再议?
“也罢,这两个黑衣毛贼定也是为了万象琉璃阁而来,绝不会在此时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就走。明日,再看看那些参加拍卖的人中可否能认出他们。陆耀你也好生休息,明
日之事切不可大意。”陆雪闭上疲惫不堪的双眼,静候着黎明的到来。而陆耀此时却神经紧绷得如开满了弓的弦一般,生怕陆雪再遭不测时自己不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众人纷纷赶往天字号酒楼门前汇合。这天的场景,可比前一天要热闹非凡,只见各路英雄豪杰,商贾世家纷纷骑马驾车甚至有的带着几马车的金银,而那些行侠仗剑的豪杰则不少是带着珍奇的物件或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前来,纷纷在门口等待着估算其价值,以换得心仪已久的物品。
见此场景,陆耀心里的弦又是紧绷了起来,生怕在这人多眼杂的节骨眼又出现什么黑衣人之类,横生枝节。陆雪见得陆耀如此戒备,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心安。但从这客栈到酒楼的路已经走了大半,期间并未发现什么人有异样的神色。就连跨进酒楼后也没有什么人因为陆雪等人的进入而多任何一丝的关注。
这也难怪,在如此之场合,人人皆为显赫,脾气也是各有各的古怪。若不是皆有所图,才不会在这里受人安排。这时候,早席已过,人人皆在里面与同路之人攀谈,更多的是想从别人口中探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大多数无非就是谣传,听的多了,久了,也就腻了。
陆耀突然侧过身对陆雪说道,“按照传信的速度,此时炽阳应该已经到了城中,你我可去接应一下?”
陆雪放下手中做工上乘的青鸟飞鱼纹银饰茶盏,樱红的朱唇慢条斯理地说道:“也好,正好闲来无事,恐怕他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虽然离开皇宫许久,陆雪举手投足间独属于皇族的气质仍然不减,只是在这市井之地,或许没有,是比有要方便的多。
韩灵望着门外高照的日头,秀眉微微一皱便显示出她心里的不爽来,可碍于面子,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想等着陆雪自己发现她的不满。可不知是陆雪看见了没说还是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韩灵那细微的表情居然被她给无视了,直到一行三人已经走到了街市上,韩灵仍是没有表露什么。
还没等走出人群,陆耀伸手指了指远处一个的身影,正是炽阳。只见炽阳一人牵着一匹高头长鬃枣红色烈马,那烈马双眼大如铜铃一般,目光炯炯如火如炬直视前方,身上的毛色如涂了油一般光滑润泽,四蹄笔直有力地踏着地面犹如四条铜杵一般,不由得让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议论。
而这骑马的少年身着黑色半身胡服,身材略显单薄却又不失气宇,一张棱角分明的犹如斧劈石刻般坚毅的面庞上俊美挺拔的鼻梁在加上好看得不似凡人的眉眼,令这个苗疆少年多了几分洒脱自由的气质。好似一位边牧流浪的胡人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青涩。
待到炽阳走近陆雪三人,气氛立刻变得欢快起来。只见炽阳大咧咧地一笑,手中长剑紧握着对陆雪拱了拱手,话匣子立刻犹如开了闸的堤坝一般哗啦啦一下子全都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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