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6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在高楼的遮挡下还没有照过来，清晨的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动了窗帘，吹醒了人们。

古燕峰被五花大绑在旅店的椅子上，庄别站在离古燕峰一米多处，手里拿着那把精致的小弩，手指放在扳机上，对着古燕峰的胸口。王心蕊靠着床头眯着眼。而修文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古燕峰睁开眼睛。庄别的弩动了动，说道：“别动，不然我朝你每个关节上射一箭。”王心蕊听见说话声，也起身过来。

“修文那里去了？刚才还在床上睡觉呢。”王心蕊问道。

“他每天早晨的必修课，迎接太阳，肯定在楼顶呢！”庄别一动不动盯着古燕峰，嘴里却和王心蕊在对话。

王心蕊趴在窗户口，冲天喊道：“杨。。。”。刚一个杨字出口，就听上边修文说：“别喊别喊，我马上就下来。我是怕了你这喊声了。”

修文坐在床边对庄别说：“庄儿，你那个姿势保持了几个小时了，不累啊？”

“不累，我感觉充满了力量，这家伙是我逮住的，我得负责监看到底。”庄别一本正经的说。修文和王心蕊也是嘿嘿一笑。

“古燕峰，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修文坐在床边上，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口气。事实上，他就是在审问犯人。

“让我说没问题，你先告诉我你那把‘蜂刺’怎么来的？”古燕峰似乎是释怀了很多，有点看穿生死的感觉。

修文拔出长剑，端详了一眼，“原来这把剑叫‘蜂刺’啊！这名字还挺贴切，尤其和他的原主人配起来。”

“张风那个妖人怎么样了，快点告诉我！”古燕峰听到修文的话异常激动。

“别动！”庄别冷冷的说了一声。

“我兄弟说了，你先别激动，咱有话慢慢说。”修文说。

“你只要告诉我张风那个妖人到底什么下场，如果我满意，我会回答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如果不满意，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古燕峰恢复冷静，冷冷的口气依然是那样。

“好，也算是信息交易。但你是阶下囚，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张风现在藏在那里，在干什么，我也一点都不会说。”修文料定了古燕峰的心思，反而要挟。

“好，你问吧！”

“谁指使你来刺杀她的？”这是修文最想知道的答案。

“你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古燕峰嘴角一扬，冷冷说道。

“回答！”修文顿字出口。

“我的雇主，代号老板，从来只跟线人见面，没见过真容，打电话也是假声！这是杀手界的规矩！该我问了，张风现在是死是活？”

“死了！要不然蜂刺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妖人终于死了，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古燕峰一阵狂笑。笑的却特别瘆人，笑声中带着丝丝伤感。

“你和张风有什么样过去。为什么感觉你恨他却很无奈，又很伤感。”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王心蕊忍不住出口问到。

“这算一个一个问题吗？”古燕峰的笑声戛然而止，让人觉得他精神有些不正常。

“算！”修文说。

“他自然是我的敌人。五年前，他来找我和燕环。。。。”说到这个名字，古燕峰低头不语，不再说话，再抬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不想再提起这个故事了！张风已死，我也没什么说的了”说完，闭眼不语。

“你称呼张风为妖人，我也见过他的蜂妖形态。我就是在他那个形态下砍掉他的头的。这是他身上的木牌，这个木牌有什么含义？张风是什么组织的？这个可以回答吧？”修文对他的故事确实也不感兴趣，最主要的是获取关键信息。

“是吗？你年纪轻轻能干掉张风，想必是得到高师指点吧！张风只是他那个大组织中的侦查部队的一支，负责情报收集，目标是二十多年前‘嵩顶大战’后散落隐居在各地的老一辈武林高手。那个牌子叫做‘云徽’，传言说是属于魔器，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其他的关于张风的我就不知道了。”古燕峰平静了不少。

修文心中很高兴，总算是把这个组织的一角拽出来了。

“我们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信息交易结束。不过，江湖中有一句老话‘上不违天道，下不戮平民’你犯下了太多的杀人罪行，只能把你交给警察了。”修文说。

“等等，等等，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不怕被处死，只求你帮我一个忙，同样，作为回报，我告诉你胸前的掌印如何除掉，还可以给老板打个电话就说你们已经被我除掉，同时约线人见面。不然，老板会派更强的杀手来追杀你们。”

“掌印怎么除掉我倒是听过一点，得用你的血吧？第二的条件倒是十分诱人。”

“哈哈，年纪轻轻，武功高强，见识也这么广！我输得服气啊！这个解法就当是免费送你了，用我手掌上的血涂抹在掌印上，稍加运气，黑青印记自然拔除。”

“多谢了，那你倒是说说看，帮你什么忙？”修文问。

“帮我把燕环杀掉，让张风和燕环这对妖人在黄泉相见！”古燕峰话一出口，三人同时惊讶的看着古燕峰，连一直不为所动的庄别也差点把弩掉在地上。

“我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全乱杀人的！这个请求我们不答应。”王心蕊抢先说出，毕竟她才是被刺杀的主要目标。

“呵呵，呵呵，呵呵。”古燕峰仰着头冷笑三声，“想不到几个刚出道的年轻人都比我们懂得道义，我们这一辈子是白活了。听完我的故事，你们也不必答应，我相信如果你们沿着自己的道义走下去，如果碰见燕环，她必然没有好下场。”

三人涉世未深，不懂古燕峰内心的挣扎到底是为何。感觉这个人忽正忽邪，忽狂忽静，忽威忽怂，人格在来回摆动。多时以后，真的碰见燕环，剑起头落，才意识到，古燕峰此时对道义看的如此清晰。

“嵩顶大战后，老一批武林高手死的死，伤的伤，好多武修快到圣阶的高手从此消失不见了。剩下一群武功水的不行的小人物在江湖蹦达。其中就包括我和燕环。我俩自幼在师父的教导下练习铁印掌，他主红，我主黑，红掌伤身，黑掌伤脉，在击中敌人后，会留下红黑掌印，除非用出掌之手的血涂抹掌印，运气拔出，否则即使伤愈后掌印也终身不退散。多年的相守让我深深爱上了她，她也钟情于我。我俩私定终身，互相在胸口留下掌印，以此发誓，相爱一生。”古燕峰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仿佛回到当年。

“因为那几年高手大都消失不见，我俩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气，但凡身上有掌印的都是我俩的败将，但也因此仇家易结不易解。要不是凭着另一门‘踏花飞燕’的轻功，好几次我俩并不能胜。这次你们设陷阱抓我也是怕我跑出去抓不住吧？”古燕峰呵呵一笑，其中透出多少酸苦。也无意让修文三人回答，接着自说自话。

“几年以后，我俩闯出一个铁印双燕的名号，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仇家太明显，我们也感觉江湖争斗实在没意思，说到底也是没个自己的道义，为了争个名号实在是不值。所以隐退小县城，找了个工作，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我爱她一生，处处疼她，她却渐渐感觉普通生活乏味无趣。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变了的！”古燕峰长吁一口气，目光盯着不知何处，也许盯的是回忆。

“她说她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俩一直没有孩子，我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五年前，张风出现，手中拿的正是那把蜂刺，他重金邀请我俩加入他们，因为轻功好适合他们的侦查队伍。目标是调查大战后隐居起来的高手。我感觉这件事有蹊跷，而且并不是张风说的那么光彩，所以拒绝加入，但是燕环她嫌生活乏味，极力劝说我加入。我只想和她一起度过余生，没有别的追求。但她的坚持还是让我俩加入了。执行完一次任务后，我发现我调查过的一位武林前辈竟然离奇失踪。我觉得张风上面的组织肯定有其他阴谋，所以想要带着燕环离开，却发现她一个年长张风十多岁的女人竟然疯狂迷恋上了张风。”古燕峰表情痛苦，眼睛里的泪水顺着脸颊直流，让这个中年男人顿时沧桑不少。

“我感觉我的生命就像掉进了悬崖，看不见头，摸不到底，一直在沉沦。我数次去找燕环，希望她回心转意，却发现她不知道跟张风学了什么妖术，越变越年轻，越变越妖艳，每次去找她都被张风用这蜂刺刺了数剑以后像垃圾一样扔出来。我不擅长剑术，为了打败张风苦练剑技，却怎奈能力有限，始终被打败。每次被打败，张风都要在我面前玩弄燕环一番，场面淫荡、无耻到了极点。最后一次，燕环用这蜂刺取了我手掌的血，去掉了胸前当年结誓掌印。并在我胸前滴血，让我也去掉红掌印。留下一句‘四十年相识，只不过是一个游戏’，然后跟着张风而去。”古燕峰说到这里，却变得面无表情，眼神无光。突然又哇哇大哭起来，说着：

“我没有把红掌印去掉，我觉得这是和没变之前的燕环仅有的回忆。没了它，我真的一无所有了。”缓了缓，说：

“最后见张风是去年，他带着两个手下来找我，要干掉我。因为我干杀手以后把他盯上的一个重要的小孩杀掉了。我也是那次看到他的妖怪形态，我是侥幸逃得一命。虽然人生已经破烂不堪，但无论如何不想死在他的手里。”

三个人听完古燕峰的讲述，沉默不语。

“杀了我吧，能死在你们的手里就算我前世积德了。”

“我说过，你杀害寻常百姓的罪必须要由警察来处理。”修文说，“感谢你讲了一个很好的悲剧。”转身对庄别说：“麻醉他！然后报警，我们准备撤了。”

“你们不需要我打电话给老板吗？”古燕峰此时反而希望能帮这三个人一程。

“你那只是暂时的方法，顶不了长久。变得更强，击败敌人才是王道。”修文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开始慢慢带起一些威严来。

“哈哈哈哈哈哈，燕环，你一定会被干掉的！哈哈哈哈。”噗哧一声，一支麻醉箭扎在了古燕峰的胸口，终止了他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