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两口子之间的糟心事
作者:一见一      更新:2019-08-02 00:28      字数:3771

纪午个子高,又是一头白发,在浩荡的人群里非常显眼,栓子没一会儿就看着他了,忙咧着笑歪的嘴跑过去扶住他叔,激动的说道:

“叔,大喜啊!”

栓子激动的活像纪午已经高中了一样,他声音又大,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你叔我才考完试,连成绩都没出来,哪来的大喜,别瞎叫唤!”,真是丢人现眼。

“叔,真是大喜,您要当爹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纪大哥,恭喜恭喜啊!”,纪继生贺喜道。

纪午懵在了原地,都做好了断子绝孙的准备,怎么这会儿又有人告诉他他要当爹了呢!他真的有孩子了?

“栓子,你说我要当爹了?没搞错吧?”,纪午紧张得手都在抖,再一次确认。

“啊?叔,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您要当哥了,我来之前刚好收到信,说族奶奶要给您添个弟弟。”

“狗屁!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空欢喜一场,纪午火大得很,不顾场合的爆了粗口,又惹来一片鄙夷的目光。

“纪大哥,你别激动,栓子就是一时口误而已。孩子总会有的。”,纪继生不能理解纪午为何这么失态,不过是下人的口误而已,有必要这么大题小做?大概是太累了。

回到家的时候,阿寿在院子里玩耍,拿着一把兰丫做的丑兮兮的木剑追着桂花,虽然不会说话,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看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就知道他有多高兴。

阿寿一见纪午回来,就丢了木剑跑过去,抱着纪午的脚,鼓着水汪汪的小狗眼睛望着纪午。

纪午平时对阿寿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可这会儿,看着小娃娃胖天真无邪的脸,他突然觉得有点面目可憎。

凭什么连沦落风尘的女子都能有自己孩子,而他却求不得!

“松手!”,声音像寒冬里倒悬的冰锥,冷的刺得人生疼。

“辛婆婆,看好了他,以后没事儿不准让他跑我跟前来,听到没有?”

辛婆子本就害怕纪午的冷脸,这会儿更是被吓得慌神,还是桂花替她外婆回的话:

“知道了,老爷”,然后过去抱阿寿,谁知道阿寿抱着纪午腿的手拽的死紧,她花了好些力气才把孩子抱开。一看,白白嫩嫩的胖小子大张着嘴巴,口水眼泪直流,整个一泪人儿,好不惹人怜爱!

“别在太太面前嚼舌根!”,纪午丢下一句话就走开了,留下阿寿哭得差点儿背过气。

兰丫是日暮时候回的家,带着一身香火味儿和一头大汗。知道纪午回了家,她径直去了书房。

“怎么样?考的好吗?有没有把握?”

纪午阴沉着脸没说话。

“哎,问你话呢,你给我摆什么死人脸!”,兰丫发现男人的脸黑的都能挤出墨汁了,难道考砸了?想想也是,官老爷哪是那么好当了!于是软言细语安慰道:

“没事儿,这次考不上,过两年再考,只要你认真念书,别出去鬼混,一定能考上的。”

纪午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跟你说个喜事儿,你娘给你怀了兄弟,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兄弟可能都落地了。”,兰丫没注意到纪午越发阴沉的脸,自顾自的笑道:

“哈哈哈,你想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对着只比他大一点的娃娃喊叔叔,场面多搞笑啊!”

“别说了!”,纪午冲兰丫大吼道。

之后的日子大嶝巷纪家一直都处于冷死人不偿命的氛围中。

连着好几天阿寿都没什么精神,以往活泼好动的娃娃变得焉焉儿,兰丫请了好几个大夫瞧,都说孩子没生病,哪哪都没问题。

这可急坏了兰丫,她带了阿寿快一年,虽没有血脉关系,可情感上早把阿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见找大夫不管用,她就到处跑寺庙,半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这天,兰丫把自己和阿寿拾掇整齐,叫上桂花就出门了。听巷子里卖豆腐的龙大娘说城外有一座没名的小庙甚是灵验,她今天打算去那拜拜。

“太太,还是不去吧,那么偏僻,就我们两个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要不咱们把栓子大哥叫上吧。”

“不用,栓子跟你们老爷穿一条裤子的,咱不用他。”,兰丫气呼呼的说道。

纪午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白天黑着脸,要死不活的,晚上又使劲儿折腾她,结果第二天又是一副黑脸!她没兴趣上赶着找不痛快,两人就这么天天不冷不热的处着,纪午白天看书或者出去访友,她就忙活阿寿的事儿,楚汉河界分明。

“太太,其实您真的不用这么为小少爷奔波的,奴婢知道……知道小少爷为什么会这样。”,桂花人小心软,看兰丫整天为小少爷忧心忡忡,她于心不忍。

“你知道?那怎么不告诉我,真是的,快说!”

桂花咬咬牙一狠心就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不是,他无缘无故对孩子发哪门子邪火?”,兰丫问。

“这事儿都怪栓子哥,他去接老爷回家的时候说岔了嘴,说成老爷当爹了,老爷就……”

“敢情他是嫌弃我肚子不中用啊!”,兰丫抱紧了阿寿,亲了亲,红着眼睛哽咽道:

“可怜的阿寿,平白受了那白眼狼的气!”

“行,咱们就不去城外了,改去西三街六十八号。”

但凡在京城待久了的没人不知道西三街六十八号,那是有名的牙婆邹美花的府邸,邹牙婆比其他牙婆厉害的地方在于她手里的姑娘都是精心□□了的,长得好不说,养的也好。

纪午刚从孟府吃了酒回来,今天是孟鎏的生辰,他这个救命恩人自然在宴请之列。

夜已晚,纪午洗漱好就上了床。

“咦?你身上啥味?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见鬼!怎么摸着也不对!”

纪午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点燃了油灯,往床上一看。一个只着肚兜的妙龄女子,一身皮肤瓷白,吹弹可破,尖尖的鹅蛋脸,眼睛上挑,妖娆而多情。

此时被纪午□□裸的打量,臊得脸色泛红,含羞的掩着身子,楚楚可怜。如此娇娃,不仅美,更是风情万种。可纪午恨不得掐死躺他床上的女人,长的真像月娘,美得令他心寒,恨不得掐死她。

“奴家月牙,见过老爷。”

声音清脆的像黄莺那么好听。纪午靠近,微笑着伸出手落在月牙白皙姣好的脖子上。

夜晚原本很宁静,只是被纪午打破了。他把昏死过去的月牙丢在院子里,然后踢开了阿寿房间的门。

“哦哦哦,阿寿乖,没事儿啊,乖乖睡觉觉。”

孩子被踢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兰丫忙抱紧了柔声哄着,她哄了多久孩子,纪午就站在床头瞪了她多久。

“床上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别再这儿说,一会儿吵着孩子了”

两人出了房间,兰丫见到昏过去的月牙,急得冲纪午吼道:

“你知不知她是我花多少银子买回来的!败家子!”,又冲院子里傻杵着的三人吩咐道:“赶紧把她扶屋里去,可别整出好歹了,二十两啊!”

她卖多少猪才能赚出二十两啊!可不能白白叫败家子糟蹋了!

纪午看兰丫一副挖心掏肝的心疼样儿,气得咬牙切齿,她咋就恁能惹他生气呢!

“你恶狠狠的看着我做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为什么没有孩子?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有脸嫌弃我,给我摆臭脸,把阿寿吓成那个样子,呸,白眼狼!”

“你不是嫌弃我生不出吗,我花大价钱买了个屁股那么大的姑娘给你你不好好珍惜,还给我把人整晕了丢到外面,想害我人财两空是不是!呸,白眼狼!”

“你以前怎么说的?说要把我供起来,你就是这么供着我的吗?出尔反尔的臭男人,活该你没儿子,背时倒灶!老娘咒你断子绝孙!”

……

包括纪午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兰丫着骂天骂地的泼妇样吓着了。

“天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么骂老爷们儿呢!更何况这老爷们儿还是个举人老爷,完了,老爷一定会休了太太的!”,辛婆子、桂花两婆孙如是想。

“婶子怎么比镇上最凶的花寡妇还凶啊!把举人叔骂的跟孙子一样!太恐怖了!”,栓子同情的看了眼纪午,暗自庆幸,这么一对比,他才发觉自己媳妇儿多温柔多可人啊!虽然也老是骂他,可骂的好听多了!

“他娘的,这婆娘怎么恁虎!有什么话不能私底下说,这么多人看着,他老爷的面子往哪搁!”

好想掐死她怎么办!

“没听见太太叫你们把人扶屋里去,聋了?杵在这里站桩啊!还不快去!”

纪午这一吼,威力十足,三个人立马抬起地上的女人躲屋里去。

“我就是问问你那个女人的事儿,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原本他肚子里有一肚子气要朝兰丫撒的,被她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后,怎么火气就没了呢?连这么多天的积结在胸的郁气也散得一干二净了?怪哉!

兰丫见纪午非但没翻脸,还有些伏低做小的意思,顿时底气更足了,“呸!我的火气大吗?有你大吗?看看你把阿寿都吓成什么样了?这些天板着一副棺材脸给谁看?我是借了你的米还你糠了吗?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贼喊捉贼,要不要脸啊你?”

要么是三月份的月光太朦胧,要么是他读书读坏眼睛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对面得理不饶人的婆娘竟然那么好看!连骂人都骂的这么活力四射!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媳妇儿的词文造句非常出色,骂了这么久、这么多,竟然很少出现词语重复使用的现象。还有他媳妇儿的身体非常好,一口气骂了这么久,都不嫌口干的么?

次日鸡都没叫,纪午就起了,脸没洗口没漱,揣上钱袋子就出了门。

兰丫醒来没见着纪午吃早饭,还以为他是气狠了自己多书房了。

“哼,娘们儿兮兮的,被骂几句又不掉块肉,竟然还气得把自己关起来闹绝食,真没用!”

“哎呦我的好太太,您可少说两句吧,说句您不乐意听的话,妻以夫为纲,您这么作践老爷,老爷要是气不过把您休了可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我们村里还有女人拿扫把把自己男人的,不也没被休吗?”,而且过得比为夫是从的女人好,比如她娘,一辈子顺着她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结果呢,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