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孟氏带着丫鬟婆子走进寒霜院内室,见躺在床上的儿子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不由得气得嘴唇发抖,指着跪了一地的萧珏的几个丫鬟及乳母大声斥责道:“少爷莫名其妙受了伤倒罢了,你们也管不了少爷外面的事,可少爷受伤后你们竟还不经心,竟让好好的人掉下来……”
首当其冲的大丫鬟寒翠低着头,双手攥在一起手指无意识的胡乱搅动着。
她是少爷的通房丫头,少爷虽疼她,可世子夫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挑明将她过了明路,今日之事世子夫人若是连她一起发作了,她以后可怎么活?
“夫人!”另一个名叫春柳的丫鬟忽然跪行上前说道:“当时奴婢们都被寒翠姐姐支开,只有寒翠姐姐在场……”
什么?寒翠抬头震惊的看着春柳,她怎么能这么诬陷她?分明是少爷昏迷了三天三夜她们撑持不住都去偷懒只剩下她一个……
可她自幼口拙,指着春柳说了句“你胡说!”,又挣扎着扑到孟氏面前,“夫人她胡说……”两句就被春柳尖声打断。
“水烟她们都可以作证!”春柳转身指着跪在后边的丫鬟们,那些丫鬟急忙趁势点头,就连萧珏的乳母也跟着点头称是。
她命休矣!寒翠颓丧的扑跪于地嚎啕大哭。
“都闭嘴!”低沉的声音响起,虚弱却带着不容分说的决然,众丫鬟噤声,纷纷向床上望去。见躺在床上的主子正看着她们,眼神冷厉阴狠。
春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我的儿!”孟氏抹着眼睛走到床边,“你总算醒了。”说着伸手抚摸儿子的脸。
萧珏面露不耐的别过脸躲过她的手,冷声道:“把所有人都发卖了,一个也不留!”
他重生了,这些贴身侍候的必定会发现异样,他不能有任何破绽给人做把柄。
“少爷不要……”寒翠春柳等人尽皆大哭,寒翠更是跪行到床前,哭天抢地的恳求。
孟氏也有些迟疑,“这……”
犯了错发卖了也就罢了,没犯错的也一起发卖是不是太过了?
“无事偷懒藏奸,有事推脱搪塞,”萧珏语气坚定的道:“这样的人,留下来有何用?”
孟氏想了想后缓缓点头,儿子能如此果断刚毅,不是正表明他长大了么?遂转头对刘嬷嬷吩咐道:“去寻牙婆来吧。”
屋子里顿时哭声震天,孟氏生怕扰了儿子清静,又觉得不吉,皱眉冷声命令道:“赶紧拖出去!”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包括萧珏的乳母,被刘嬷嬷召来的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拖拉扭拽的弄走了。
“只是你身边少了人侍候,”安静下来后孟氏柔声道:“今日先把红莺和黄鹂留下,再调几个小丫头和婆子,等过两天再选你中意的,你看如何?”
儿子既然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就得同儿子商量着来,尤其是他贴身侍候的人。
萧珏低声应了,后道:“儿子昏迷时总迷迷糊糊的看见姐妹们,醒了就十分想念她们,娘让姐姐妹妹们过来看看儿子吧。”
丫鬟的事慢慢来,前世祖父给他的尹馨就不错,皇卫后人,功夫也好。等他好了向祖父讨来便是。
毕竟是亲姐弟,儿子这是借着这个茬帮瑢儿呢!孟氏十分欣慰,连连点头道:“娘回去就跟你祖母说。”
“别分什么远近亲疏,”萧珏继续道:“其他房头的姐妹和那位表妹都知会一声,免得让人非议。”
听罢这话孟氏不由得要感谢儿子的这次受伤了,不但人长大了,连虑事都这么周全。应承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及儿子受伤一事。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伤了你?”
那晚儿子从清晖院出来就没回寒霜院,第二天一大早下人在寒霜院附近的树下找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问。
萧珏神情晦涩,半晌才低声道:“那晚儿子在练武场练了一会功,回来时也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忽然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儿子并没有多想就追了上去,谁知夜里视物不便,儿子跑得又快,不小心被树杈刮伤了。”
当时年轻的他已经伤心欲绝,根本不在乎伤与不伤,一心沉浸在“表姑娘”是她堂妹的巨大痛苦之中……
现在想想,如果表姑娘真的是她,那也没什么。前世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今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她成了表姑娘。那么她和他根本不可能是堂兄妹,他照样可以拥有她!
而且,他微眯起眼,她是舞艺先生他根本不能娶她,现在,她成了他的表妹,他完全可以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
如此甚好!
“那些修理树木的就是不精心!”孟氏恨恨的道:“这次幸亏我儿无大碍,可也不能轻饶了他们去!”
说话间外面传来喧闹声,赵氏带着几个儿媳妇急巴巴的进门,淌眼抹泪的道:“我的大孙子……”
这是听人说萧珏摔下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呢,孟氏迎上前柔声道:“娘您别担心,珏儿已经醒过来了。”
赵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满脸泪走到床边睁大双眼仔细的看着萧珏,“珏儿?”下巴上一滴泪顺势滴落到萧珏脸上。
萧珏强忍着恶心温声道:“祖母,孙子没事了。”
“哎呦我的大孙子啊!”赵氏又高兴的掉泪,“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祖母了。”
几个儿媳妇上前劝慰了一番,她才止了哭,坐在床边不错眼的看着萧珏,生怕他会丢了似的。
孟氏就提起萧珏思念姐妹们的事,“……珏儿这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和姐姐妹妹见见,他心情好了,伤自然也好得快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赵氏就大手一挥,“都来!让二房三房的姑娘们都来看看珏儿,珏儿可是永安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她们还敢不讨好我们珏儿?还有表姑娘,让她也来,她以后更要仗恃着珏儿呢!”说着对孟氏道:“瑢儿和瑶儿几个让她们现在就来,吉祥去请。”
吉祥听命而去,萧珏看着床顶的福寿菱格眼神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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