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解女史来到上房的戚琳琅神情有些怯怯的。
她不知道安平大长公主现在召见她究竟要做什么,也还没有思忖明白陈霆越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解女史说安平大长公主要见她,五皇子和安平大长公主在一起,她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这两个人一个她不敢见,一个她愧见。
所以,她十分担忧。
见到脸色苍白容色憔悴的、神情有些畏畏缩缩的她,安平大长公主的的神情立时僵在那里。
苏琳琅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跪地磕头,“民女,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地上的碎瓷和杂物早已经收拾了,可她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跪着,好像格外的娇小孱弱,让安平大长公主看了莫名有些心虚。
一旁的陈霆越并没有说话,待苏琳琅跪下来,他便转头静静地看向安平大长公主。
又不是自己给了她委屈受!为什么要心疼她?安平大长公主暗暗地训斥着自己,移开目光冷声道:“起来吧。”
“民女有罪,不敢……”苏琳琅并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愧声说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平大长公主呵斥了。
“别磨蹭!少在本宫面前扮可怜!”她说道。
戚琳琅便依言站起身,垂头敛目躬腰缩背。
又不是太监!安平大长公主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这副样子在心中腹诽。
陈霆越此时才开口,“方才没叫太医看你的手伤?”他看着戚琳琅问道。
安平大长公主听罢微微转头斜眼睇着戚琳琅。
戚琳琅摇头,陈霆越便对候在旁边的太医摆手,那太医上前道:“郡主请伸出手。”待戚琳琅掀开衣袖露出右手,他躬身凑近看视了一番,后又小心捏着戚琳琅的手指动了动,才道:“不知郡主是怎么受的伤?卑职怀疑是伤了筋骨……”
“你过来!”安平大长公主忽然打断那太医的话看着戚琳琅命令道。
戚琳琅白着脸慢慢走近,她的目光便落在戚琳琅右手的三根手指上。
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此刻已经青紫高肿。
“你故意弄伤自己?”安平大长公主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以为本宫会心疼你?”
戚琳琅苦笑道:“民女何德何能会令殿下心疼,民女只是想:被关着的时候吃些苦头,若有命再见殿下,殿下见到民女惨状能稍稍消气,或许可以饶了民女的性命。”
安平大长公主竖眉,“真的是你自己弄伤的?”
“民女在殿下心中已经是个骗子,民女的话,殿下还肯信么?”戚琳琅闷声问道,神情苦涩。
安平大长公主被她问的神情一滞,后不耐烦的对太医挥手,“赶紧给她治伤!”
那三位太医尽皆上前,有一位擅长骨科的太医说并没有伤及骨头,至于筋肉,要外伤养好了才能确定。
待他们将戚琳琅的手上药包扎好,安平大长公主便挥退了屋中侍候的人。
“你真的,不是苏大将军的后人?”安平大长公主看着戚琳琅问道。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么问?对她这个问题戚琳琅有些意外,惊讶过后她摇头道:“民女真的不是。”
安平大长公主又问:“那你原本姓什么?你父亲和你祖父他们都什么样?”
“民女的祖父是个商贾,”戚琳琅老老实实回答道:“父亲子承父业。民女姓戚。”
“戚?是不是祁的化音?”安平大长公主在枕上抬头瞪大眼睛问道。
戚琳琅双手乱摇,“民女的祖父有四个兄弟,民女的曾祖父也有三个兄弟,而且,”她说着一顿,哀哀的看着安平大长公主道:“民女小时候,的确见过民女的曾祖父。”
安平大长公主颓然的躺回枕上,想起那日用桔子试她时她说的话。
“我祖父和父亲生前并没有跟我说过有关皇室的任何非议之词,也没有跟我交代过什么,而且我小时候我曾祖父还活着,他根本不是什么苏大将军……”
“因为我是个假货,我根本不是永安侯府的表小姐也不是什么苏大将军的后人,我是冒充的,后来我怕犯欺君之罪就退缩了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时候其实她已经向自己说了实话,可自己根本听不进去……
可这孩子的容貌和性情都与他十分肖似,她转头蹙眉看着戚琳琅,仍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娘姓什么?”
戚琳琅神情一滞,“姓谢。”
“你的外……”安平大长公主还要追问。
“皇姑祖母,”陈霆越站起身走过来对安平大长公主道:“她不是!”语气笃定。
安平大长公主的目光戚戚哀哀的看着陈霆越,再转向戚琳琅,接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霆儿方才劝过本宫,”沉默了一刻,安平大长公主才道:“本宫也想起你之前对本宫的种种言辞,本宫看得出来,你曾经几次想同本宫说实话,也曾经暗示过本宫,是本宫……”
她说着再次哀叹,“本宫知道,你并非蓄意骗本宫,并非存心冒充苏大将军的后人,本宫,不会再怪罪于你。”随即话锋一转,“可你终究是让本宫让皇帝误会了!皇室皇权不容亵渎!所以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昭阳郡主;也不再是本宫的义孙女。”
这是要还她庶人身分?戚琳琅脸现欣喜,却听安平大长公主继续道:“还是那句话:皇室皇权不容亵渎。皇帝不会下旨废你昭阳郡主的封号,所以,昭阳郡主和本宫的义孙女,只能遇险身亡。至于你,就在本宫的别院颐养天年吧。”
就是说,要将她软禁在别院里一辈子?戚琳琅绝望的看着安平大长公主,逃过了死局,却未逃过困局……
“皇姑祖母您不……”陈霆越蹙眉疾声说道,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平大长公主厉声打断。
“别以为皇帝答应你娶她你就可以救她!本宫还没答应呢!即便皇帝答允你本宫也能让他反悔!”她怒瞪着陈霆越声音越来越大,“为了个女人你就要当平民庶人!你怎么对得起你母妃对得起本宫!”
什么?戚琳琅怔然转头看向陈霆越,他到底,为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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